第2章 夏华母亲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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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华也没想到母亲的病竟会恶化到这种地步。可他又能帮上母亲什么呢？夏华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祈祷母亲的病早日康复。
夏华出生在江州一个普通的市民家庭，父亲是一位工程师。
夏华的童年大部分在奶奶家度过的。妈妈常年卧病在床。父亲整天忙于工作.学习.上班之间。这样照顾了妈妈的任务就由奶奶承担了。父亲好像也适应了这种安排，他只好给奶奶做个帮手。妈妈时常抚摸着儿子的头流露出慈祥的笑容：“好孩子，妈妈的好儿子，别累着，妈妈心疼。”妈妈总是这样说。
“你爸爸上班回来了吗？小华。”妈妈总是这样问。因为夏华懂得妈妈理解爸爸，支持爸爸的工作。所以当妈妈笑爸爸不笑的时候，夏华站在父亲一边；当妈妈哭，而爸爸不哭的时候，夏华又站在妈妈一边。那个时候他什么也不懂。每当他想起自己有爸爸和妈妈的童年，不能说夏华清楚和明白这一切。
……爸爸和妈妈，这是生命的起点。第一个微笑，第一次流泪，第一次喜怒哀乐，第一个童话故事，第一支歌，——整个偌大的世界都是以爸爸和妈妈为中心的。他就发现自己内心中有一种朦胧质朴完美的感觉。再往后妈妈病倒了。于是一切都破碎了。
现在妈妈病重住进北京医院，爸爸也顾不上工作赶去了北京。
夏华只有和奶奶一起住。后来听奶奶说爸爸来信妈妈很想儿子，晚上常做噩梦。梦见儿子在冰上滑冰时掉进冰窟窿里，吓的妈妈说什么也要回来看儿子……
夏华听了奶奶的叙述早已泪流满面了。
后来妈妈走了。临走竟连儿子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那时夏华正在念小学三年级。据父亲说妻子临终前直念叨着儿子的名字夏华听了眼泪又禁不住涌了出来。那天阴沉沉的下着小雨。对于夏华是永远也难以忘怀的日子。
从此以后夏华父亲便忙于工作.学习.出差，就没有见过他笑容。每次出差回来总不免给儿子捎回一些书籍阅读。
夏华在奶奶家一住就是五年。父亲总是风里来雨里去从未间断，依旧是他一个人支撑着这个缺少母爱的家。有人曾经劝过他再续一个，父亲只是凝神沉思没有吱声。但一直到现在仍旧是父亲孤独一人。五年后夏华父亲买了房，夏华又和父亲一起住。
夏华从新湖明月桥不知不觉来到奶奶的家门口，此时忧郁的心情还没完全平息。
夏华奶奶住在市府街的一条小巷里。这儿有些房屋或许已经历了几十年的历史，那些新建的楼房不知注定要支持多少年。这儿离工人文化宫很近，在通往新湖畔的小径中途经新华书店夏华每次从不免要进去看看有什么新书。
夏华奶奶就住在那些经历过几十年的一栋房子里。夏华走进来时奶奶吃过晚饭正在休息。这时她正在休息。
当夏华走进来的时候她立刻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爬了起来——这是一个瘦小干瘪的老太婆。
“啊！你好，我的孩子！”她说。
“你要吃饭吗？”
“不，奶奶。我不想吃。”
“干吗撒谎？干吗撒谎？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出你在撒谎。”
“不是的 ，真的！”夏华试着再一次推辞，但他突然笑了，不打自招地说：“奶奶，您可真会猜！”
“当奶奶的都是这样的！……去洗洗手！”
夏华在狭小而又肮脏的公用洗手间洗了洗手便坐到桌前。桌上已摆上了花卷，一碗米饭，一盘菜和汤，一个从小他就熟悉的盐碟，碟从中间裂开不知用什么胶牢牢地粘起来。上面画着两只鸟在亲嘴。这两只鸟引起对那些美好而十分遥远的记忆。那时他就坐在那边靠墙的沙发上听故事，画小鸟，观赏鱼缸里的金鱼。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又去新湖明月桥了？……”
“是的，奶奶。”刚才下雨回来时听见有人在吹口琴，那琴声好动听，好凄凉！
我想寻其究竟，琴声却戛然而止，好扫兴！
“噢，原来是这样。……”奶奶轻声说道。
“不仅因为这个就惹我的孙子不高兴吧？！”奶奶朝他投过含笑的目光。
“究竟是怎么回事？该不是又想妈妈了吧！“
“奶奶您怎么啥都知道呢？”
“瞧，又来了！我不是说过吗你别嘴硬，我什么都知道！……你那张脸上就是一张招牌——上面都写着呢。”奶奶眼睛四周爬满细碎的鱼尾纹，然而眼睛里却流露出微笑，慈祥和略带狡黠的目光。
很难说夏华是在怎样的情况下由于什么原因而形成一套处世之道：对人不可无话不谈，对父亲尤其不可，就是对同学.朋友也不可以什么事都讲。只是对奶奶他却什么也不隐瞒。况且要瞒过她很难的，因为她能看穿你的心思，能问出她要知道的一切。家里怎么样了？夏华跟父亲处的关系怎么样？儿子的新居处建的的怎么样？他是不是跟夏华闹矛盾？她盘问这些的时候不是单刀直入而是随便提到，并且还用“得了，得了！……那就算了吧！……我不过随便……”这样一些稳住人心的字眼来掩饰自己的盘问。
夏华并不留意奶奶这种心计，即使他觉察到也不会见怪。因为跟奶奶谈话总给他带来一种轻松感。就拿眼前的事吧，同样在夏华的脑中产生一连串的疑问。他觉得问奶奶比去问父亲轻松的多。
“奶奶，爸爸为什么总是出差一点也不关心我？”夏华生父亲的气被菜烫了以一下。
“不许胡说，你爸爸怎么不关心你了。”奶奶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说道。
“再说你爸爸是工程师，出差当然是工作忙喽，你想想你爱好文学 每次出差回来总给你带来一些古典名着一些文学书籍。你能说爸爸不关心你？！”奶奶说着观察夏华的表情，孙子不再吱声脸上流露出内疚的神情。
“好啦，好啦，我不再说了。”只是夏华在低头默默地喝着菜汤。
奶奶拿起孙子的碗往里盛饭。
“我不吃了，奶奶！”夏华试着推辞。
“吃吧，吃吧！瞧你那样儿，瘦的像一根麻杆！”奶奶把一碗饭放到孙子面前又问到：“你现在学习怎么样？”
“还算可以，门门都在90分以上。”夏华边吃边注意着奶奶的神情由难看变为喜悦。
“上次，我们学校举办的《让世界充满爱》征文活动中，我还获第二名呢！”孙子高兴地说。
“乖孩子，我说过了吗，我的乖孙子是不会错的吗！别只顾说话，快吃饭！”奶奶眯着眼露出笑容。夏华还没吃完饭，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于是国君出现在洞开的门口处是夏华的叔叔，奶奶的儿子。他比奶奶高一些，肩膀宽一些，动作幅度也很大，而且他总是这样开门——把大门大敞开，国君就是这么一个人！。他的眼睛也像奶奶一样，活泼而敏锐。那目光老是这样——锐利而精明。他的牙齿坚实而洁白，笑得时候总是这么白花花的耀眼。
为这一切，夏华对国君又喜欢，又不喜欢。他那无限充沛而百折不回的乐观精神令人仰慕，爱戴。但是其中又带有那么一种专断.严厉，叫人不能不心悦诚服。况且国君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很和蔼，但为人耿直，说话刻薄，对于小侄子那种忧郁的心情从宽容，每次见面总想法奚落他几句，要么就送一些诸如“冷清度日的大学生”，“非当代英雄”，“愁容恶魔”，之类半开玩笑，半讽刺的绰号。因此夏华每次见到国君总是保持警觉。心里暗自摆出拳师的架势，准备招架和进攻。
他这会摆出一副招架，然而国君却没理睬他。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到母亲身旁，搂抱着她说：“好妈妈为我祝福吧！”
奶奶在他那两只手臂显得更加矮小，瘦弱了，但她很轻松地从他得手臂里挣脱出来，并且两眼盯着儿子。“你等一等，你这个捣蛋鬼，什么事？今天怎么这样神气活现的，祝福你什么？”
“祝福我的新生活，好妈妈！我要去农村工作，您在报纸看到了吧？”
“是派你去？”母亲低声问道。
“是这样的，到农村去搞农业新品种培植实验。”
“那你还问我干吗？既然是派你去，就是非去不可还要我为你祝福什么。那莉莉呢？”
“莉莉也去。”
“慢着，慢着！……”奶奶警觉起来。
“那孩子怎么办？”
“孩子也去，这有啥问题的？”儿子国君咧着大嘴笑着说道。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同我商量就决定了？”奶奶见怪了。
“可这叫什么事呀妈妈？”儿子国君问道。说实在的，他原本只替莉莉担心——她会同意吗？可从前是个聪明的女人，现在仍旧是个聪明的女人。我们就这样决定了……
“你怎么不同我说一声就决定了？”母亲又重复了一遍。
“我连个信都不知道，你们一起来一趟咱们一起谈谈！”
夏华吃完饭站起来说：“谢谢奶奶！……现在不早了，我想该回家了，回晚了爸爸会担心的。”说着同国君叔叔挥了挥手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