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万事俱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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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打定主意要制作抗生素和酒精，这几日嘉令便没再闲着，先央著花妞娘去村里头帮她收购足量的大蒜，又抽出空往庆来镇跑了一趟。

酒坊的伙计初时给她推荐了许久上好的白酒，但嘉令考虑到制作过程中可能存在的损耗问题，最终还是决定只买最便宜的酒水，气得那伙计噎了半天，直到听说她要的数量后才好转了脸色。

带着一堆酒罐返回秀水村，老黄牛都被这浓郁的酒香熏得快要醉过去，“嘚嘚”的牛蹄声越踏越快，直到在简朴的农家小院前停下时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哞哞”了两声、

花妞爷帮着嘉令把一坛坛酒搬进屋内，不留意间硕大的牛头就已经探进了院门，被人发现时，老牛竟还在努力够着身子伸长脖子往那放酒的方向嗅闻。

花妞爷连忙去推那滚圆的牛身子，老黄牛不肯挪步，定定站在原地不满地“哞哞——”直叫，逗得一旁的嘉令忍俊不禁。

一人一牛僵持之际，恰逢花妞娘带着满满两筐大蒜赶来，米白的蒜皮在夕照下反射粼粼的光，圆润的蒜瓣竟散出珍珠般的温润色泽。

爽朗的妇人刚看到自家公公和老牛的角力就笑得直打跌。

“哎哟我的老天爷，您和畜生较什么劲呐！”

嘉令忍着笑和她一起将同样倔强的两个物种分开，差点干起仗的两个老伙计被隔开时还能看到明显的不服气。

嘉令挽留花妞家两人留下用饭时遭到了一致的嫌弃，花妞娘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只食篮递给嘉令，朝她努努嘴。

“喏，知道你干正事忙，家里刚蒸的饼子，里头还有一碟爽口小菜，别到时候又忘了吃饭。”

这看似大咧咧的妇人其实很有些与外表不符的细致，嘉令讪笑着接过来，一转眼，两人一牛已经消失在天际晚霞的暖融余晖中。

回家匆匆用花妞娘拿来的饼子垫了下肚子，嘉令马上便开始试验。

她打算先做酒精，做出来的酒精之后可以用作制备大蒜素的溶剂。

因着是第一次试验她没敢弄太多，只往蒸馏器里倒了小半些酒水便开始加热，大奉的酒水都是用粮食酿造，一经加热便弥散开淡淡的酒香。嘉令的厨房靠近院墙，密闭性也不好，没一会而墙根处的一个黑影便跟着吸起了鼻子。

“败家娘们儿！”

那黑影咂了咂嘴，恨恨骂了一句，急得又绕着墙根转了几圈，抬头望见碧蓝夜空中那一轮仿佛能让所有罪恶都无所遁形的皓月时，又把蠢蠢欲动的心思压了下去，最终只能悻悻离开。

屋里的烛火跃动，在窗纸上勾勒出女子清瘦的身形，来到大奉的这几个月，因着饮食里没多少油水的缘故，嘉令清减了许多。

前些日子从于家得来的银钱大半花费在了这些酒水上，嘉令不敢托大，耐心地等到最后一滴液体从汇酒槽里流出来，就赶忙找了个瓶塞把瓶子塞紧。

酒精具有挥发性，只有那么一点，一小会儿就能全部挥发完，嘉令用小棍绑上棉花自制而成的“棉签”轻轻从瓶中蘸了一点涂在这几日忙碌时不慎划破的伤口处，没一会就感受到了其上传来的热辣痛意，嗅着那与前世几分相似的味道，她竟有些忍不住红了眼眶。

初步试验宣告成功，积攒了经验，嘉令倒了更多的酒进蒸馏器，忙活了大半夜终于完成了初步提纯，但这还没完，以这样的蒸馏效率而言，二次蒸馏的酒里肯定也还有不少水分，于是她又加入了今天一并在镇上购买的生石灰。

生石灰会与酒精中多余的水发生反应，经过反应后还要对混合物进行二次蒸馏，等嘉令忙完，窗外的天色已经泛起了鸭蛋青。

嘉令小心翼翼地把那一瓶好不容易得到的酒精收起来，满满一大坛酒最后就出来的这么点成果，她得省着点用。

回去补了个觉到中午，嘉令开始准备制备大蒜素，前世出现在战争时期，最为出名的“盘尼西林”一开始也在她的构想范围内，但那东西的制作程序、原料收集难度较之大蒜素根本不在一个量级，囿于种种客观原因，嘉令决定以后再进行此类尝试。

大蒜在中医古籍中被认为具有杀虫、清热解毒的功效，能够用来治疗肠炎、感冒等感染性疾病，这都要归功于大蒜本身蕴含的一类天然抗生素——大蒜素，其实说是抗生素并不准确，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大蒜素能够杀灭细菌，但是抑菌效果强大这一点在古今中外的文献记载中却是毋庸置疑。

嘉令要提取的大蒜素来源于大蒜内的蒜氨酸，这东西本身无色无味，只有在大蒜被破坏后才能立刻和其中的蒜氨酸酶发生反应，从而形成大蒜素。

嘉令主要的操作程序就是剥蒜、捣蒜，最后提取，和诸如盘尼西林之类的其他抗生素比起来，其的制备过程简单了不只一点。

用刀一个个地把白嫩可爱的蒜瓣剥出来，期间琴娘来串门，得知嘉令的打算后自告奋勇当了帮手。

两个人的效率更高，没一会儿面前就堆起了雪白的“蒜山”，嘉令哼着歌开始切蒜，大蒜素在大蒜被破坏以后才会生成，需要先把蒜切碎，才能继续下一步操作。

大蒜素的提取方法一般分为溶剂提取和土法制取，效率最高的溶剂提取需要用到无水乙醇，嘉令把切好的蒜分成两份，便决定用先前做的一批那一批无水乙醇试试溶剂提取法。

她先把切碎的大蒜用容器装好，放到已经热好的盐上用盐浴加热，充分反应、酶解半个小时，之后又加入约四倍量的无水乙醇到酶解好的蒜蓉中，轻轻搅拌，让大蒜素充分析出，然后滤除蒜蓉及其他杂质，最后再蒸馏浓缩，大蒜素的制备这才告一段落。

嘉令之后又试了试土法制取的法子，这个方法比溶剂提取要简单许多，直接把蒜蓉放进相对密闭的容器里，进行酵解，然后再用提取精油的方式进行蒸馏就可以得到成品，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产量要低上许多。

嘉令把分别用两种方法制备的大蒜素分开，用瓶子密封好，开始思考怎么比较这用两种方法制备出来的大蒜素的效果，殊不知，这个机会第二天就摆到了她面前。

这一忙活，又到大半夜，吹熄烛火，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