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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回京,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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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朝送亲使团巳时便到了,为首的是苍老了不少的礼部尚书郭名,十二皇子跟在她旁边,一行人进了营帐。

和亲事宜有专门的官员处理,俞临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营帐各处全在清点行李,准备启程回京。

午时。

由于使团还有一些事宜没有处理完,俞临等人率先回京,马车驶过的空隙里,隐约能听到营帐边几名侍女的对话。

“听说这次和亲,有江朝世女随行护送,可我怎么没见到?”

“人家是世女,按我们这里来说,那就是世子,金尊玉贵,岂是你个小丫鬟能见的。”

“好吧,你说的也对……”

风声吹散了她们的对话,滚滚马蹄向着官道或快或慢奔腾而去。

从边境到京都,大约需要一两月才能抵达。

朔风依旧凛冽,长到看不见头的队伍驶过宁城,踏上了回京的道路。

由于俞临吩咐,邓大夫一直守在顾燕身旁。

按理来说,已经过了好几日,她应该醒了,可此刻的她躺在车驾的软榻上,双眸紧闭,眉头微皱,没有一丝要醒过来的迹象。

邓大夫又把了好几次脉,皆是气血两虚,身体虚弱之症。

让人禀明俞临后,邓大夫思忖了一会儿,让人按照方子煎一副益气养血以及安神助眠的药来。

补身体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不能下猛药,只能悠着来。

又叮嘱随行伺候的侍女,千万不要让人吹到外头的寒风,侍女恭敬应下。

邓大夫翻身上马,跑到前方俞临车驾边,“王爷,姑娘体虚已久,但并无大碍,几日后便能醒来,请王爷放心。”

一只修长大手撩开车帘, “几日?”

俞临面色一贯的漠然,狭长的眸子漆黑,虽然只是看了邓大夫一眼,但也叫他顷刻间遍体生寒,比迎面吹来的寒风还要让人哆嗦不止,他仔细斟酌着道:“应是两三日便可。”

车帘被撂下,里面再无声音传来。

邓大夫悄声地呼出一口气,在王爷府里做事,银钱虽然是一等一的高,但总是提心吊胆,生怕哪里做得不好惹了王爷不悦有性命之忧。

邓大夫回头看向顾燕的马车,想起王爷的看重与特殊对待,心里不禁有一丝好奇,姑娘醒来后,王爷又会怎样对她呢?

没再多想,邓大夫骑着马速度地跑回去,心里暗自祈祷顾燕三日后一定要醒,否则他怕是逃不了责罚。

不过世上之事,好像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翌日清早,顾燕发起了高热,小脸煞白,呼吸微弱。

这可把邓大夫与随行的侍女吓坏了,明明车帘关得很紧,一丝冷风都吹不进来,也会在日头微暖的时候撩开帘子透气,怎么还会这样……

邓大夫急得焦头烂额,连忙让侍女去煎药,又用锦帕包着冰块敷在顾燕额头处。

做完这一切,邓大夫正想去把她的情况告知俞临,就感觉到车帘被拉起,有人上了马车。

一回头,恰对上一双寒意凛冽的狭长眸子,此时眉眼压低,直接越过他,走到顾燕旁边,“这就是你说的无事?”

声音比平常要低,似乎是在担心会惊扰到谁,堪堪压制了怒气。

邓大夫心瞬间被提起,反应过来后连忙跪下,“小人看顾不周,让姑娘受了寒,请王爷责罚。”

俞临坐到榻边,目光落在顾燕苍白的小脸上,一时之间下颌线绷紧了几分,“你是该罚。”

邓大夫不敢辩解,王爷来得也太快了,“小人刚才把过脉,已经让人去煎药了,一副药喝下去,再发些汗,姑娘就能好起来。”

“出去。”俞临冷声命令,邓大夫忙不迭起身,不敢多停留一刻。

撩起车帘的时候,迎面撞见呈着药的项兴,霎时间,邓大夫全都明白了。

他就说王爷人怎么来的如此之快,一定是出去煎药的侍女碰见了项氏两兄弟。

不过两辆马车之间,少说也隔着百尺远,难道王爷是骑马奔过来的?

邓大夫不知道,也不敢多问,与项兴打了个照面之后便赶紧下了马车。

项兴轻手轻脚地拉上车帘,不让外头的冷风吹进来。一回头,便见自家王爷拿着冰块给榻上的姑娘擦拭双臂和额头。

“王爷,属下来吧。”项兴心中讶异。这种服侍人的举动怎么会出现在王爷身上……

“拿药来。”俞临放下冰块,但也没递给他。

项兴压下心底惊愕,恭敬呈上,眼角余光瞥到顾燕白皙的双手,之前的伤痕已经结痂,深红色的痂痕上面沾了水渍,看起来湿漉漉的,偶然一瞥不太像伤痕,反倒像是王爷……

项兴快速地眨了眨眼,把脑海乱七八糟的想法抛掉。

俞临舀了一勺药送至她唇边,药汁微黄,苦涩的气味在马车内弥漫。

顾燕唇角一直抿着,勺中的药全洒了出去,根本喂不进。项兴见此递上一方帕子给俞临擦手。

“叫人再煎一副药来。”俞临没接项兴的帕子,从玄色衣袖中取出一方素白的锦帕,细细地擦掉顾燕脖颈间的药汁。

项兴应声出去,宽大马车里只剩俞临和昏迷的顾燕。

车帘紧闭,雕花熏炉放在角落里,袅袅青烟升腾,暖洋洋的。

药汁打湿了顾燕的衣领,俞临掀开她脖颈间的布料,修长的二指捏着锦帕一寸一寸地擦过去。

擦拭的过程中免不了碰到她的肌肤,俞临目光淡然,鸦羽般的长睫在眼角投下一层阴影,掩住了他眸中微暗的光晕。

她生得白,通体肌肤如凝脂般细腻。可惜,由于之前从斜坡滚落,添了不少细碎的伤口。

虽说用的药膏极好,但到底没有完全恢复,俞临不禁放慢了手劲, 不过修长的尾指还是不小心蹭到了她发红的伤痕。

昏睡中的人似是受疼,无意识地嘤咛一声。叫声微弱,好像与主人撒娇的猫咪一般。

俞临动作稍顿,另一只捏着她衣领的大手紧了几分。他放下锦帕,从软榻的隔层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罐。

接着,手指沾了一点里面的药膏,轻柔地抹在她颈间的伤痕里。

念着她还在发热,俞临快速抹完,端起还剩大半碗的药,轻轻捏住她的脸颊,使其张开嘴。

勺子是白玉制成,做工小巧,将药汁喂进她嘴里时,不知是不是药太苦了,还是她发热了身子不适,竟然皱着眉咬住了白玉勺,不愿意喝药。

俞临手指很长,她一咬,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拇指,偏她毫无察觉,小脸皱成一团,舌尖探出,想要推白玉勺出去。

随着她不时扭头的动作,贝齿还会偶尔咬过他的拇指,俞临低眸,冰凉的白玉勺与温热的牙齿在他拇指间频频拂过,有些痒。

这股痒似乎漫进了心头,在上面不紧不慢地翻弄。

他喉结微动,捏住她脸颊的手用了些力,同时一改刚才温柔的举动,掰开她还想咬人的贝齿,一勺接一勺地喂完了苦涩的药。

药碗放下,余光捕捉到她似是在颤动,一回头,居然在哭。

眼角的泪簌簌流下,秀眉紧蹙,嘴里传来呜咽声,一副被药苦到哭出来的样子。

俞临眯了眯眼,盯着她无意识哭泣的模样看了半晌,随后,眉梢微扬,眸中有隐隐的笑意。

他不常笑,一般遇到折磨人的血腥场面,才会慢悠悠地撑着下巴,笑意悠扬。

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血腥与杀戮是他最爱看的戏码。

此次来边境,也并非是因为想要躲着长公主,她还没有让他去主动躲着的能力。

宁城暗牢上了一批新器具,能叫人生不如死却死不了,他很感兴趣。

当然,事实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那名叛变心腹的惨叫让他很愉悦。

这种愉悦一直持续到遇见她的那一天。

她摔得很惨,一声又一声的求救谱成了一出乐曲,动听悦耳。

他不准备救她,救了就不会再有那样动听的求救声。

然而,车帘恰巧被吹起,他看到了她的脸,确实符合项兴所言的绝色美人。

不过容颜皆是枯骨,再美的女人他也毫无波动。

但,在马车越驶越远的时候,他还是让人救了她。

究其原因,那时的他认为,她长得颇为顺眼,可以一救。

回营当夜,有一个疯女人刺杀,他有些生气,她是他的所有物,别人怎么可以动。

当时,他坐在她床边,她的唇很软,就像刚才一样,不时的触碰使他有些心神微颤。

那一夜,他在她的营帐中待了很久,最后,他终是遵循心中意愿,吻了她。

很奇妙,前所未有的感觉。

有一种灵魂都在共振,生来便缺失一角的心瞬间被填补的奇异滋味,仿佛他就是为她来到这个世间的,终于找到她了。

俞临接受能力很好,没有排斥这种感觉。

于他而言,这一生,到底是为女人,还是为功名利禄,亦或是为自我,并没那么重要,不需要去分清楚。

他只知道,他会选择其一,做到极致。从前他选的是功名利禄,为此不知道杀了多少人。而今,似乎到了该选第一个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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