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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人心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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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念一闪而过,兰笙到底不能真的置之不理,在没有拨开云雾之前,她只能壮胆前行。

结束了问话,兰笙也没有放益和园的宫人回去。她让满月将人安排在了湘湖宫的后院,命他们想想是否还有事情需要回禀。

兰笙去了偏殿,一进门,殿内的三个人就起身行礼。兰笙走到上位就坐,温声让她们起身,“坐吧。不要拘束,今日唤你们过来只是问问前几日的事。”

三个人都低眉垂眼,默不作声。

兰笙继续说道,“你们若是觉得不便,我们也可以单独聊聊。”

三个人仍旧一动不动,静若芙柳。

兰笙见三人如此态度,有些不解,难道是自己还不够和颜悦色?又或者,自己应该严词厉色一些?

“谢氏,你的身体可好些了?”思量许久,兰笙还是开了口,她不想在这里枯坐。

谢霜染缓缓起身,恭敬答道,“谢娘娘关心,臣的身子无碍。”

“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吧。”看谢氏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兰笙心有不忍。“南妃娘娘去益和园的那晚,是你在近前伺候的?”

谢霜染不坐反跪,“娘娘,千错万错都是臣的不好。请娘娘治臣的罪,谴臣出宫去吧。”说完,她伏倒在地。

兰笙被这一跪惊得一愣,忙示意满月服她起来,“这是干什么?本宫就是想问问你当日的情形。并非是要你委屈认错。”

话落,兰笙便觉出自己此言有失偏颇,连忙补充道,“你是不是委屈,是不是有错,总得让本宫知晓来龙去脉才能定夺。本宫若是想治你的罪,又何必让你坐在这儿喝本宫的茶呢?”

谢霜染抬起头,一双美眸里盛满泪水,“娘娘,臣,臣有苦难言。”

美人泣泪确如梨花带雨,兰笙自认是个不解风情之人,连她都生出了几分疼惜,更何况是温柔体贴的皇帝呢?

兰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起皇帝的,连忙紧换了几次呼吸,摒去了心中的杂念。“你若真的心中有苦,就说与本宫听听。”

“南妃娘娘来益和园那晚,正值臣在御前伺候。当时,陛下已经沐浴结束,准备就寝了。三沐公公通传消息后,陛下就起身去正殿见南妃娘娘。陛下交待臣去小厨房取一碗燕窝给南妃。臣就去了。

臣端着燕窝到正殿时,只有南妃娘娘一人在,臣就将燕窝放到了南妃娘娘的面前,请娘娘享用。然后南妃娘娘就将燕窝扔到了臣身上。臣不知道自己如何触怒了主上,就慌忙跪下请罪。可是南妃娘娘什么也没说,就直接走了。”

谢霜染哽咽了,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陛下回到正殿时,臣正在收拾地上的残局。

陛下问臣是怎么回事,臣就把刚才这番话说了一遍。陛下的脸色有些不好,臣也生出些畏惧,慌忙间就被碎瓷片割伤了手。

陛下可怜臣,就让臣下去休息,然后唤了李制仪过来随侍。臣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回去后,赵制仪看到臣腿上、手上都受了伤,便为臣包扎了伤口。包扎好后,臣就安歇了。

臣到现在都不明白,臣是如何冲撞了南妃娘娘,还请娘娘明示。”谢霜染满脸委屈,泪水缓缓划过脸庞。

兰笙沉吟片刻,温然问道,“你们三个,都在当值的日子侍寝了吗?”

语落,李秀和赵琴语同时起身跪倒,疾声辩解,“娘娘误会臣了。”“臣并未侍寝。”

谢霜染身形略一晃动,面上浮现凄楚的神情,她颤声道,“回禀娘娘,只有臣一人舔颜攀附了陛下。”

“染姐姐,你别这么说。都怪我……”李秀向着谢霜染膝行了几步,落下泪来,泣不成声,“都怪我……”

兰笙听出了李秀的弦外之音,不得不多问了一句,“李氏,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李秀沉默了几息才说话,“臣喜欢对弈,陛下也对棋艺一道有所钻研。所以,臣当值的时候,总会和陛下说说话,聊聊棋谱……陛下他……陛下他很温柔,臣喜欢听陛下说话,也,也喜欢陛下……”

看着李秀含情脉脉的眉眼,兰笙微微蹙眉,脸上却努力展露出平和的浅笑。她没有预想过这样的局面,却也知道这似乎是必然会出现的场景。所以,她只能面对自食恶果的苦涩。

“有一日,臣在当值时又与陛下聊起了棋谱。我们一起研究棋谱,有一手棋,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是陛下为我解惑,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御棋的思路。我很高兴,高兴极了,就亲了陛下……”李秀微微垂眸,面色羞红,“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当我发现自己已经衣衫半褪时,就害怕了。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我不能这样做。于是,我跟陛下说,我想去沐浴。”

兰笙觉得自己有些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了,她甚至对自己生出了一丝鄙夷。听到的这些真的是自己想要知道的吗?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

“回到房间后,我怕极了,就坐在床上哭了起来。染姐姐听到了我的哭声,就过来察看。我不知道该如何善后,就把事情都告诉了染姐姐。染姐姐看我哭得可怜,就安慰了我,让我先平复下来,然后代替我去见了陛下……”说到这里,李秀捂着脸,痛哭失声,“那个晚上,染姐姐被留下侍寝了。”

听到这里,兰笙心底烧起了一股无名火。她挑了挑眉,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今日的目的,稳住心神后,她温声道,“谢氏,陛下是不是因李氏的退避迁怒了你?”

谢氏抬眼望向兰笙,神情坚定地说,“不,娘娘,我是自愿的。我仰慕陛下,我不想看到陛下失望的表情,我想为陛下分忧,我想让陛下畅怀顺意。”

这一番近似祝祷的剖白之词令兰笙为之讶然,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立刻停止这种建立在质疑之上的审视。

“本宫现在给你们三人一个选择的机会。日后,你们是想继续在陛下跟前服侍,还是想入后宫,名正言顺地做陛下的枕边人?”兰笙敛起面上的平和,正色问道。

闻言,李秀望向了谢霜染,谢霜染看向了赵琴语。赵琴语与谢霜染对视了几息,又看了看李秀,微微蹙眉。

兰笙注意到三人之间的交流,问道,“赵氏,你知道谢氏代李氏侍寝的事吗?”

赵琴语朗声道,“臣知道这件事。谢氏侍寝的第二日是臣当值,是臣照顾谢氏回房的。谢氏侍寝的事,臣都知道,也都做了记录。”

兰笙略感意外,“你倒是个有心人。”

赵琴语坦然道,“娘娘,请恕臣直言。霜染身为女官,却对陛下情根深种,确实是失礼。但是,陛下在与秀儿和霜染的接触中不拘小节,也确实是德行不周。在陛下面前,臣等皆是弱小,臣只是想为自身留条后路。”

“你想留什么后路?”兰笙自问许久没有见到如此大胆之人了,胆敢直言皇帝德行不周,这个赵氏倒是真把殿内之人都视作了可信之士。

“若是臣没有记事手札,霜染受罚之事只会愈演愈烈。”赵琴语义正言辞,“我们不想任人宰割。”

好一句“不想任人宰割”,兰笙几乎想为赵氏拍手叫好了。“你们三人都是这样想的?”

李秀和谢霜染没有说话,哭得红肿的眼睛都露出认真之意。赵琴语则开口答道,“难道娘娘不是这样想的吗?”

兰笙哑然失笑,随即旁顾言他,“本宫的想法如何不重要,本宫只想知道你们三人的想法。你们要如何选择来日之途?”

李秀看了看谢霜染,颤声道,“臣想入后宫服侍陛下。”

谢霜染望着李秀纤瘦的身形,露出一丝歉然的微笑,轻声道,“臣亦想入后宫。”

赵琴语看了看已然做出选择的两个人,沉声道,“臣想留在益和园继续做女官。”

兰笙丝毫不觉意外,她点点头,“既然你们三人已经有了决断,那么本宫便如你们所愿。”

三人一齐俯身叩首,以示感恩。

兰笙让她们起身,“谢氏,你冲撞南妃娘娘之事,并非误会。当日,南妃娘娘发现了你近身伺候陛下之事,所以对你不假辞色。你身为女官,却攀附陛下,南妃娘娘顾及你的颜面,没有发落你已是宽厚。

渝嫔娘娘罚你,是对你隐而不报的惩治。你受刑小产,实属意外。眼下再言‘早知当初’已然没有意义。幸好,你还年轻,只要养好身体,以后定然还会再有子嗣。好了,你们三人先回去吧,之后会有人安排你们的去处。”

三人起身告退。兰笙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感觉满心疲惫。她让满月取新茶过来,想要润润喉舌。满月才走出偏殿,就又快步走回,“娘娘,琪茹公主来了。”

“潇嫔,你好大的胆子!”琪茹公主一脸倨傲地紧跟在满月身后走进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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