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山下竹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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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礼塞回瓶塞，放回原位，看着“噼里啪啦”的火堆出神。
两人一系统，一人答非所问，一人放弃追问，剩下那个系统揣着明白装糊涂。
裴衍之处理完伤口，从包裹里扯出一条干净的白色布带小心翼翼的打了个结，再抬头，季礼已经靠着树干睡着了。
火光在她素净的脸上跳舞，如鸟儿幼羽绒般的眼睫毛垂着……
裴衍之之前跟季礼去艳门宗途中也在野外露宿过，那时季礼都是打坐冥想，呼呼大睡的从来都是他……
007察觉到了裴衍之的疑惑解疑道:
“你不用觉得惊奇。人之常情。”
季礼走了那么久山路，自然会累。转念想又觉得裴衍之不一定听得懂，又继续解释道:
“季礼已同凡人无异，自然也是需要吃饭喝水睡觉。”
“凡人，所以吃饭喝水睡觉吗？”
裴衍之看着火堆若有思，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共生契里有一条不是有一条共享修为吗？为什么季礼会变成没有修为的……”
裴衍之一时间不知道要拿什么词来形容季礼，是凡体还是废人？
007意会，它知道裴衍之想问什么，回答得飞快:“是的。”
只不过需要一个仪式，更准确来说是一个链接……
裴衍之等了半天都没得到007的下文，不得已继续开口追问道:“那为什么现在季礼没有修为？”
“共享修为需要建立链接……”
“链接？很难吗？”
007想了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倒不是它不懂，就是这个答案比较难说出口。还好裴衍之也没有执着这个答案。
裴衍之看着火堆，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一手拿着长木枝，另外一只手时不时往火里扔几把枯木柴。
草间的虫鸣絮絮作响，熊熊火焰上窜下扭，裴衍之就这么盯着，心续也不自觉飘得很远很远……
早起的鸟儿“啾啾啾”开始在林间觅食，时而高昂时而尖锐的鸟叫声在空灵的山谷间传递……
天空早已微亮，林间湿气很重，火堆里的火已熄灭，只有袅袅白烟往上飘着……
季礼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白色的长袍，她伸了伸懒腰，活动间看见自己的脚踝有些愣神，只见脚踝受伤处已被包扎起来，一圈又一圈的白布条将伤口裹得严严实实，末了还有个像蝴蝶般的结。
季礼将身上的衣服拿开放在一边，打量着四周，并没有裴衍之的身影……
之前捡的竹竿被放在地上，自己那双白布鞋则被放在火堆旁……
放眼望去，除了盖在自己身上那件白衣，还有那堆快要熄灭的火堆，再也看不到一丝裴衍之存在的痕迹。
漫山遍野只有鸟叫声以及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空荡得厉害。好像这世间只余下她一人。
季礼勾了勾嘴角，有些嘲讽。
自从季家消失后，不就只剩自己一人吗？她在妄想什么？
师门情？同袍情？还是……
也是，现在自己都这样了，他离开才是正常的选择……
季礼拿起地上那节竹竿，向火堆中推着沙子，那零星的火光被沙子一盖，顿时冒出阵阵白烟。
季礼没有防备被呛了个正着，她小声的咳着，掩饰着自己的狼狈。
曾经，她只需要手一扬就可以完美的将火灭掉。
“师姐，你醒啦，怎么了？”
裴衍之从远处就看到这边的白烟多得不正常，他怕火势失控伤到季礼，急忙赶了回来。
裴衍之怀里揣着野果，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季礼跟前，他将那包野果往旁边一放，赶忙将季礼拉到一旁，远离那阵阵白烟……
许是被白烟呛狠了，季礼还在咳……
裴衍之看季礼咳着难受，赶忙从包裹里拿出一个装水竹筒递了过去。
这是他刚刚打的水，如今的季礼是需要吃饭喝水的……
裴衍之想着，看着季礼。
一直以来没发现，原来季礼也没那么高，才到自己的肩膀处……
那他以前怎么觉得季礼高大强壮不可一世的……
季礼的一双眼睛不知道是被烟熏的还是咳得，泪汪汪的，如被春雨洗涤过的宝石，好看得紧……
裴衍之盯了好一会，猛的对上了季礼的目光，他心虚的别过头，一把拿过季礼手里的竹竿胡乱的扒拉的地上的沙。
季礼喝了一口竹筒里的水，竹子的清香弥漫整个口腔。
“那果子我洗过了，不酸，师姐先吃几个垫垫肚子。”
裴衍之推着土把那些带着温度的灰烬埋了起来，他僵硬的支吾说道，眼睛不敢往后看。
季礼点了点，觉得裴衍之有些奇怪，她也没有深究，就是“嗯”了一声，而后就再没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在这一方天地里，各自坐着各自的事情……
他们就这样坐在林间，直到天大亮，两人才站起身继续下山。
季礼走到石阶前，还未迈开脚步，就被一只手拦住。
季礼:“？？？？”
季礼看着裴衍之递过来的那个大包裹有些疑惑，虽然不清楚裴衍之想干嘛，她还是接了过来。
那包裹看起来不大，重量却有点沉。
她看过包裹里装的东西，一些瓶瓶罐罐还有几件衣物。
“上来。”裴衍之半蹲下身子说道。
季礼有些不解，她就静默站着也没说话。
裴衍之见季礼没有动作又催促一句，“上来，我背你。”
季礼这才反应过来裴衍之口中的上来指的是什么。
“不用了。”季礼说完便想绕过裴衍之往山下去。
“不行……”
但裴衍之挡在她面前不让她过，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若是撂以前，季礼直接提着裴衍之衣领御剑而去，只是如今不同往日……
她想也做不到。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最后还是裴衍之妥协了。
季礼一直都是吃软不吃硬，倔得很……
他无可奈何的劝道:“按照师姐的脚程，走上三天都不一定能到山下，况且你的脚上还有伤，你非要逞强的话，怕是还没出云渺地界，你的腿就已经不行了……”
裴衍之计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季礼好像不吃这套。
季礼闻言站了半晌还是没动静，裴衍之又继续劝道:“再不快点出发，太阳下山怕是又得在山里过夜了……”
两人这样又僵持了一会，季礼才妥协，同意让裴衍之背她下山。
石阶两旁夹道的树上，鸟儿欢快的扑扇着翅膀，一句附和着一句，叫得婉转动听……
季礼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昨日山谷中荡漾着的那句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对于裴衍之来说，他对云渺宗可能真的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但自己……
季礼冷哼一声，垂下眼眸隐去情绪。
裴衍之背着季礼快步下山，脚步虽快，身体却很稳，季礼趴在裴衍之背上，自上而下的风将她的长发撩起而又放下……
早上的山风微凉，季礼却觉得有些燥热，裴衍之的宽背炙热非凡，她感觉她就像铁板上烙着的烧饼，热得慌……
好在这个燥意不过一会，不知道是裴衍之的背太过宽大令安全感十足还是季礼太过疲倦，没多久便靠着裴衍之的肩膀慢慢睡去。
等季礼慢慢转醒，两人已经快到山脚下了。
太阳即将下山，山下几间屋舍的炊烟袅袅升起，倒有几分世间烟火的味道了……
季礼看见不远处的屋舍，有些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她挣扎得要下来，裴衍之下意识的往上拖了拖，那放空的一瞬间，季礼下意识搂就搂住了裴衍之的脖子。
两人皆是一愣，气氛有些微妙起来。
裴衍之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干了什么事，他刚刚好像……
不知道为何，裴衍之觉得他的心“砰砰砰”跳得厉害，季礼应该不会记仇吧……
周边气氛微妙得厉害，两人谁也没有出声……
良久，季礼才开口打破了这个僵局，她若无其事的说道:
“从这里往左拐，一直走，会看到一处小溪，再往上走个段路会看到一个竹林，那里面有个竹屋，我们就先在那住下吧。”
裴衍之有些不自在的答了一声嗯，也没问什么，径直的按照季礼的话走。
似乎刚刚啥都没发生……
两个人穿梭在树林中，裴衍之大步的向前走，心里却依旧觉得尴尬万分，他觉得自己是疯了才做出这种事，季礼想下来就让她下来，他怎么就……
“唉……”
裴衍之懊恼万分，他不知道自己是懊恼怕以后恢复实力的季礼报复还是其他……
而隐于暗处的007却感觉自己好像吃了十多斤青梅，牙齿都快酸掉了。
它是不是误入了其他奇奇怪怪的戏份……
裴衍之经过小河，穿过竹林，走了许久，倒真的看到了一间竹屋，不过这竹屋因为很久没人住的原因，周边长满野草……
好在这竹屋的地基足够高，站在外面勉强能找到进门的楼梯。
裴衍之随意讲了几把刚刚拔出来的野草，扔在一起，简单升了个火……
季礼在竹屋四周随意走着，低垂眼眸看不出情绪。
她漫步走到了竹屋前推门而入，动作太大，扬起的阵阵灰尘……
“裴师弟，净尘诀……”
裴衍之站在季礼身后，望了好半天，才说一句:“我……不大会。”
这也不能怪他，他对原主的记忆都是模糊的，什么法术都没继承到，他会的御剑什么都这些，都是后天自学的……
季礼:“……”
这次他倒是老实，没有找借口……
季礼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而后像在王家村那次一样，手把手教裴衍之学“净尘诀”。
好在裴衍之天赋还成，在第七次使用“净尘诀”后，这竹屋勉强像样了。
这竹屋比想象中大，是个一一室一厅，家具一应俱全，连洗澡桶都有，就是没有被褥，看得出来曾经在这里住的人虽然会生活但是不怕冷。
裴衍之从柜子里找到几根蜡烛，点上那一刻，这里倒真像个小家了。
季礼坐在桌子旁边，看着蜡烛出神，她一句话没说，就这么盯着……
就在这时，肚子“咕咕”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许久都没说话……
季礼看向裴衍之，取下了头上唯一一支发钗，掰了一下，竟然从里面拆出一个戒指，她将发钗放一旁，将戒指递给了裴衍之。
“打开它，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吧。”
这是季礼的储物戒，里面放着一些丹药以及季礼日常用的东西。
同生契，两人如一，同生共死。
季礼也没想到有招一日，她竟然会庆幸他们绑了同生契。
“啊，噢……”
裴衍之尝试着打开季礼的储物戒，还真的成功了。
只是，这戒指是季礼的，他并不清楚里面东西的摆放顺序，只能一件件拿……
当裴衍之把最后一件东西拿出来，已经全身没力，气喘吁吁了。
裴衍之坐在竹椅上喘着大气，看着放满整个竹屋的东西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
下山之时看着季礼两手空空别无长物的时候，自己还在可怜她，没想到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裴衍之瞧这一堆大瓶小瓶，那一堆书籍，这摆着衣物，那摆着武器的，越发觉得储物戒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小小如戒指般的东西竟然能装下这一堆东西？
而且季礼只是一个戒指就有这么多东西了，保不定她还有其他储物戒……
但即便如此，看着眼前的这些，就已经足够把他这个破包裹比下去了。
裴衍之越想越觉得心里落差大。
他泄愤般拿起桌子上的竹筒仰头喝了好几口水，清凉的山泉水搭配竹子的清香，身上的乏劲稍微减了几分，但依旧疲惫。
那种疲惫是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
“我背着季礼从山上走下来都没这么累，但在这儿就是施了几个【净尘诀】，外加帮季礼拿几样东西就累成这样，这不科学啊。”
“那是当然，你透支了这么多灵力，现在体内灵力匮乏，不舒服是正常的。这样多来几次，你就不会这么累了。”
007完了还补充道:“有助提高你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