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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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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即下床披上外衣出去看情形,沈映蓉有些害怕,唤道:“郎君。”

吴阅安抚道:“惠娘莫要出来,我去看看就回。”

魏氏进屋作陪。

沈映蓉不放心,也披上外衫出去看情况。

前院聚了不少人,人们打着火把到处找贼子。

萧煜那狂徒歪打正着入了吴阅的寝卧藏身,外面的沈映蓉披散着发,心中惶惶。

吴阅安抚她一番,劝她回房,勿要出来。

魏氏也劝说。

沈映蓉这才回了寝卧,里头躲藏的萧煜受到惊动,当机立断翻后窗逃跑。

沈映蓉听到响动,再也不敢往里走,连忙把魏氏叫来。

魏氏取来一根木棍,主仆二人心惊胆战端油灯上前查看。

后窗是开着的,却无人影。

沈映蓉心细,发现窗台处有泥土,不做多想,立马退了出去。

吴阅得知贼人入室,忙进来查看。

外面的家仆到处找人,萧煜躲藏到一棵树上,看着底下的人们搜查,手心捏了把汗。

他真的有病,且还是大病!

也幸亏那条黄狗还拴着的,若是放了它,他铁定跑不掉。

在树上蹲了许久,趁着家仆到另一边搜查时,萧煜果断从树上跃下,翻墙外逃。

今晚算他运气好,居然未被人们发觉。

离开吴家后,萧煜不禁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懊恼,癫是真的癫,刺激也是真的刺激。

吴家的仆人们搜寻了老半天,也未发现贼人踪迹,只得作罢。

大晚上的,一家子都被惊动了,沈映蓉差人清点室内和库房里的物什,结果并未发现被盗。

他们只认为发现得及时。

闹剧过后,人们陆续回房歇息,明日吴阅还要上值,也未过多追究。

逃回青楼的萧煜顺着那棵树爬了上去,入了室内,那女郎还昏迷着。

他稍稍放下心来。

为了不引起怀疑,他故意把女郎弄得衣衫不整,随后掐人中把她弄醒。

那女郎还以为是自己不经事,拿了钱银稀里糊涂出了房门,一脸懵。

萧煜说他没有与人同榻而眠的习惯,“啪”的一声关闭房门。

女郎站在门口,总觉得这个男人有毛病,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待她走了后,萧煜才疲惫地躺到床上,无比嫌弃粉色帐幔,但一想到方才爬吴家墙头的举动,又觉得好笑。

也难怪他在京中人厌狗嫌。

萧煜算是对自己有了额外的认知,他原来这般癫,癫得像个疯子。

第二天一早,待坊门开启,萧煜就离开了。

吴阅去衙门上值,沈映蓉特地差家奴检查院子,确实发现不少可疑痕迹。

她去胡氏那边说起昨晚的事,婆媳二人都觉不可思议,到底是什么贼人这般大胆,竟然敢偷到县丞家中?

所幸没有物件丢失,算是发现得及时。

吴阅也觉得这事匪夷所思,让衙门里的捕役去了一趟自己家中。

而另一边的萧煜回到府里后,便倒头就睡。

甄氏和方安一直以为他昨晚宿在萧同晖那边,只有府里的一名家生子奴仆晓得他昨晚夜宿青楼。

那家奴拿了封口费,自不敢多嘴。

之后几天青楼那边都相安无事,这闹剧算是翻篇了。

每年汛期衙门都忙碌不已,这阵子吴阅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因着衙门事多,又到了三年一度的考课,王县令的脾气很是暴躁,不易伺候。

吴阅成日里窝火,又不好将坏情绪带回家中,整个人眼下泛青,没甚精神,清减许多。

沈映蓉瞧着心疼,知晓他的难处,却不好开口让他辞了衙门里的差事。

傍晚吴阅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到家,刚坐到饭桌前拿起筷子,就见衙门的差役来寻。

于是一行人又匆匆离去了。

沈映蓉站在门口,无奈地望着他们匆忙离去的背影,魏氏皱眉道:“这阵子郎君着实忙碌,脚不沾地的,人也清减许多。”

沈映蓉沉默了阵儿,才道:“也不知他能硬扛到几时。”

魏氏看向她道:“娘子该多劝劝才是,长此以往,把身子累垮了,就得不偿失。”

沈映蓉:“他就是太过固执,衙门里琐事繁多,王县令的脾气又怪,天天涎着脸去伺候,窝囊得跟什么似的,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魏氏叹了口气,“娘子先用晚膳罢,莫要把自己饿着了。”

沈映蓉点头,进了边厢。

夜幕降临时,忽然电闪雷鸣,下起了暴雨。

沈映蓉担心吴阅在外头淋了雨,不愿独自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外头的声响,她连忙到廊下看情形,原是吴阅回来了,一身稀泥巴,被淋成了落汤鸡。

沈映蓉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埋汰道:“郎君怎么折腾成了这般模样?”

吴阅应道:“路上摔了一跤,跌进了田里。”

庖厨备得有热水,沈映蓉当即差人备水供他沐浴梳洗,随即关切问道:“郎君可有摔伤?”

“皮肉伤,不碍事。”

“可曾用过晚饭?”

“用过了。”

沈映蓉怕他受寒,又吩咐青禾去备驱寒的姜汤。

吴阅去泡了个热水澡,出来时头发湿漉漉的,沈映蓉取干帕子给他绞头发。

青禾送来一碗姜汤,吴阅趁热服用。

待仆人出去后,沈映蓉发牢骚道:“你这差事,比朝廷政事堂的宰相们都还忙碌。”

吴阅失笑,解释道:“这阵子汛期,衙门自要忙碌着些。

“汛期关乎江玉县百姓的安危,一点都大意不得。惠娘你也知道,咱们县最容易遭水害。

“王县令怕今年的政绩考课出岔子,影响他的前程,故才这般折腾,待我熬过了这阵子,便会松快许多。”

沈映蓉边绞头发,边道:“我就是怕你扛不住。”

吴阅:“我无妨的。”

夫妻二人说了好一阵儿体己话。

吴阅仍旧坚持衙门的差事,沈映蓉也不好扫他的兴,只能做贤内助,在他需要的时候不拖后腿。

把头发弄干后,吴阅身上有擦伤,沈映蓉找来药膏,用鹅毛上药。

外头的雨时大时小。

这阵子雨水多,湿气重,也亏得他身体底子好,淋了场雨并未染上风寒。

沈映蓉稍稍放心,见他日夜劳累,吩咐庖厨变着花样做饮食,就怕他把身子累垮了。

这天下午,吴阅在白雁村办差时遇到陈乡绅,二人还是在萧府结识的。

当时陈乡绅从一村民家中出来,碰到他,便远远打招呼。

吴阅跟陈乡绅颇为投缘,二人有相似之处,因为陈乡绅也是落第士子。

不过他的运气比吴阅更差些,考中举人时已经四十出头了,之后会试屡次不中,便就此作罢。

两人寒暄了阵儿。

陈乡绅随口问了一嘴,吴阅提起汛期的河务繁杂,一脸无奈之色。

陈乡绅捋胡子,说道:“待熬过了明年,吴老弟便能继续进京会试,万一运气好高中,哪还需像今日这般受人差遣?”

吴阅连忙摆手,“陈兄莫要取笑我,你我皆上过京城,知道那会试是什么情形。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战场,想要高中,谈何容易?”

陈乡绅:“吴老弟无需妄自菲薄,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怕前途险阻。

“你如今不过二十六岁,往后还有无限可能,我却老眼昏花了,忘性大,学不进东西,这一生就只能如此。

“吴老弟切莫沮丧,一次会试失利,就试第二次,总有那么一天,定能上榜。”

吴阅应道:“借陈兄吉言,不过我接连三次失利,确实缺时运。”

当即同他议起去年会试上的考题。

两人一番讨论,吴阅说起自己的答卷观点,得到陈乡绅的认可。

二人边走边闲谈。

陈乡绅见多识广,觉得他确实有几分才华,而今却委屈在王县令手里讨生活,实在不易,便随口给他出了个主意。

二人是在萧府结识的,陈乡绅觉得他可以尝试走萧家的门路。

听到这话,吴阅的心思顿时活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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