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将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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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下了一整天也不见有停下来的趋势，反而还越下越大，街道两旁都快被雨水淹没了。
方卿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势，然后又摇摇头回到堂中坐下，脸上写满了担忧。
“怎么了？担忧你父母吗？”
司若见他魂不守舍的，便递给他一杯茶，然后关切地问。
“嗯，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好吗。”
“别担心啦，下雨的时候他们还没有上船呢，不会有事儿的。”
方卿还是眉头紧锁。
司若见状也不再多说，尹少白在房间为韩辞治伤，他们两个帮不上忙，于是只能在这里无所事事地打发时间。
“我没想到，我这么多年都在外游历，结果这一回来，居然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短暂的沉默过后，方卿突然开口。
司若这才想起来，从那天把羽青带回家之后，他跟方卿就没来得及好好的说过话了，后来去救韩辞的时候，两人更是有意的避开了关于红景和羽青的话题。
不过现在还是避无可避了，有的事情，迟早是要说开的，方卿应当跟他一样，都不想这么一直带着这种不清不楚的情绪。
想到这儿，司若叹了口气，然后说到：“还是到了把事情说开的时候了，方卿，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司若说的是“方卿”而不是“卿”。
方卿听到这个称呼，了然于心，司若是想告诉自己，他对这件事情的看重和愧疚。
“司若，你喜欢的，是红景而非羽青，对吧？”
“是。”
司若回答地干脆。
方卿点点头：“我就知道，你一直都把羽青当妹妹看，这一点我还是看得出来的，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跟我说，你喜欢羽青呢。”
“卿，对不起啊，我……”
方卿抬手打断他的道歉。
“别说对不起，司若，你应当知道，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我都没怪过你，我也没怪过红景，若非要说怪谁呢，那就只有将法器置于洛河中的那个人了，若不是他，那么后续的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方卿神色如常，心里也异常的宁静，怨恨不是没有，只不过不是对司若和红景罢了。
“卿，我知道，出了这种事情，你心里一定也不好受，就跟我一样，毕竟，我对羽青，也是有着很深的感情的，你也知道，从小啊羽青这个姑娘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比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还多呢。”
思及往事，司若脸上不自觉地带了些笑意。
“我知道。”
方卿回答，然后他停顿了一下，看了司若一眼，似乎在犹豫什么。
司若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啊？”
“我知道我说这个不合适，但是还是忍不住想问问你，你跟红景……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司若一愣，没想到他想的居然是这个。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是真的很喜欢她，可是，你也看见了，莫说她现在不知所踪，我想找她但是我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挑明了这件事情之后，我感觉自己心里多了一层莫名奇妙的隔阂，现在，我不知道我能用什么心态去面对她。”
“别这么想，你们俩这么多年的感情，我相信你不会这么轻易就能放下的，她应当也是一样的。司若，若是之后还能再遇见她，你就放下你心里面的愧疚和隔阂，好好的跟她在一起，毕竟她也陪了你那么多年，这些年她也时常跟我通信，告知家里的情况，我知道，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至少她在我不在家的这些年里，把我父母，把方家上下都照顾的很好，羽青已经回不来了，那她总得有一个好一点的结局吧，毕竟当初的事情也并非她所愿。”
“我知道这么说对羽青很不公平，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们都得感谢她替羽青活了这么些年，否则当初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替那件事情收尾。”
方卿一口气把憋在心里很久的话都说出来了。
“卿，你……”
司若继续惊讶。
“我这么说是不是很薄情？”
方卿自嘲地笑笑。
“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你能那么快地就接受这一切，毕竟这一切其实都挺糟糕的。”
“看开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这一切都快结束了。
后面这一句话方卿没有说出来。
“可是，七天之后，你父母回来，你还是得告诉他们。”
司若一想起这件事就觉得无比的糟心。
这句话一下子就点醒了方卿，他差点忘了，司若跟他们，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司若现在还不知道，这一切，都即将成为彻彻底底的过去。
方卿突然觉得这一切有点荒唐，不管是黄泉里面的孟婆，韩辞还是这里的司若，家人……
他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也彻底放下了关于妹妹的遗憾，可是然后呢？就算他现在做什么，努力的想改变什么，等出了往生境之后这些又都将清零，什么都不复存在。
他不禁怀疑，他回到这儿，真的有意义吗？
“卿……卿？你怎么了？”
司若见他半天不说话，只顾着沉思，于是就想叫醒他，方卿突然被人打断，眼神还有点迷茫。
“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哦……就是在想怎么跟我父母说。”
方卿回过神来，随便找了个借口。
“这个，你别担心，到时候我会跟你一起去的，啊。”
司若安慰他。
“嗯，谢谢你啊司若。”
“我应该的。”
事情总算是说开了，方卿和司若会心一笑，还好，这件事情之后，方卿还是方卿，司若，也还是司若。
下午的时候，尹少白从早上忙到现在，已经累地不行了，所以就让方卿和司若去看护韩辞。
方卿看着韩辞脸色恢复正常，这才放心下来。
“尹大夫说他恢复的很快，想来是身子底子好的原因，他还说这两天估计就能醒过来了。”
司若站在旁边说。
“那就好，哎，这么些天总算是听到一件好一点的事情了。”
方卿点点头。
他俩就这样在房间里守着韩辞，一直守到半夜，确定韩辞没有什么异样了，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休息了。
尹少白在房间的书案上写着什么，突然身后的门被打开了，冷风灌进来，吹得桌上的纸张乱飞，尹少白连忙找东西压住了乱飞的纸张，然后回头说道：“南笑，你不是回……怎么是你？！”
尹少白被吓得退后了两步。
开门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醒来的韩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