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过客鲸（17）驱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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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的喙鲸物种似乎以海洋中层或深海的枪乌贼与鱼类为食。它们分布于从温带到热带的各大海域。好了，这节课我就讲这么多内容，下课吧，课后有空余时间记得复习一下课堂上所学的知识。同学们再见！”下课铃一响，克莱瓦尔老师便准时中止了教学工作，宣布本节课结束，随后立即离开了教室。
“它可真是一位好老师，讲课时那么生动风趣，还能做到准时下课不拖堂，实在是太难得了。”吉尔斯如此评价自己新学期的生物任课老师。
“怎么，难道说你以前在南极时候的老师经常拖课吗？”罗斯妮的声音突然冷不丁从吉尔斯的身旁响起。
听见这个讨厌的声音，吉尔斯没好气地回应道：“你又不是没去南极交流学习过，还用得着特意过来询问我吗？”
“吉尔斯，离开南极海域的时间有些长了，我记得不大清楚了。”罗斯妮顺口胡诌道。
吉尔斯毫不留情面地揭破了罗斯妮的谎言：“你就别在我面前扯谎了，罗斯妮。现在距离你从南极返回北大西洋只有半年多的时间，你怎么可能会记得不清楚呢？要知道，你在学校里向来是以极佳的记忆力而闻名的。”
罗斯妮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在历经了前两天所遭受的惨痛教训以后，它如今已经深刻认识到了时刻注意控制自身情绪的重要性。
“呵呵，也许是这样吧。我有一点事情，先离开了。”它仅仅是给出了轻描淡写的两句回应，随后便游走了。
这一略显反常的举动，令熟悉它过往言谈举止的吉尔斯微感惊异，心想：“罗斯妮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此时此刻，在上千里之外的北冰洋海域，正呈现着全然不同于北大西洋海域的另一番景象。斯却科特老师在下课铃声响起后，依旧赖在讲台之上喋喋不休不愿意离开。
“刚一开学便碰上这么一个讲课无聊透顶而且还特别喜欢拖课的老师，我可真算是倒了大霉！”提风内心深处暗自腹诽道。
直到距离下一节课上课只有五分钟不到的时间，斯却科特老师才显露出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离开教室。兴高采烈的小鲸们在斯却科特离去后，立刻欢呼雀跃地庆祝了起来。
“总算是盼来了下课，这个可恶的混蛋终于滚粗了！”一位少年雄鲸粗俗地痛骂了一句。
“骂得好！拖课拖这么久时间，太不要脸了，讲课还讲得稀巴烂。我忍受了它足足五十分钟时间，这简直是在浪费生命！”另一位小雄鲸表示非常赞同它的观点。
在这短暂的课间寥寥几分钟，除了少数几位辱骂斯却科特老师的学生之外，大部分同学则忙着上厕所、出去透透气以及与旁边的同伴们闲聊，一时之间教室里面显得格外热闹。
可惜，小鲸们的好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随着上课铃声响起，它们又一次丧失了自由活动的权利，被迫回到不久前上课时所处的位置，开始准备接下来的数学课。
让我们把视角切换回此时的北大西洋海域。现在，吉尔斯与罗斯妮它们正在进行物理课的学习。本学期，物理课上将要讲授内容深奥的电磁学，难度挺大，就连班级里学习成绩向来数一数二的罗斯妮都感受到了一股不小的压力，更不用提其它的小鲸们了。这才新学期第一堂课，就有许多同学听讲听得云里雾里的，完全搞不懂讲台上的老师究竟在说什么内容，就像是在听天书，而吉尔斯则十分不幸就是其中的一员。
“可恶！今天这节物理课怎么这么难啊？我居然一点儿都听不懂。这样下去的话，学期末肯定会挂科的。到时候我回到了南极，这么糟糕的成绩应该如何朝母亲和外祖母交代呢？不行，绝不可以这个样子，得想个办法。要不然，等到待会儿下课了去向罗斯妮请教请教？可是它愿意这样做吗？如果它拒绝了我的请求，我该怎么办才好？”吉尔斯不断胡思乱想。
另一边的提风，则在遭受着相似三角形的折磨。毫无几何天赋的它此刻感到痛苦极了。
“该死的数学，为什么总是这么难啊！简直是要气死我了！”提风在心中抱怨道。
目睹好友面临困境，一旁的莱滕因悄悄示意道：“提风，你不必太过担心，下课后有不懂的问题随时可以过来请教我。”提风顿时感动极了，连连点头表示感激，还对着莱滕因眨了眨眼睛。幸好它的这一系列小动作都没有被老师发现，否则大概率要被当众批评一通。
此时，吉尔斯终于艰难地熬到了物理课下课，它当即腆着脸皮来到罗斯妮面前向它求教，并为自己在上一个课间休息时间的出言不逊而致歉。罗斯妮随即表示自己丝毫不介意那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并详细地解答了吉尔斯上课时所产生的种种疑惑之处。
“罗斯妮，真没想到以往向来高傲的你这次竟然愿意帮助我，谢谢你。”吉尔斯略带惊讶地表示了感激之情。
“不用谢。大家都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产生变化的嘛，吉尔斯。我想现在的你和过去的你也不可能是完全一样的，对吧？”
“呃，是这个道理没错。不过在你身上产生的前后变化似乎太大了一点吧？”
罗斯妮郑重地说：“这都要归功于前两天姨外祖母对我的教诲。经历过这一次的考验，我整只鲸感觉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昨天你们捕获的那只弓头鲸体积实在是太大了，我独自一鲸根本吃不完，所以邀请你和同伴们一块儿分享剩余部位，毕竟那也是你们付出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精力才取得的劳动成果。只不过，昨天我与提风、莱滕因它们两个已经先享用了一部分猎物，你不会介意吧？”吉尔斯最终还是选择了听从莱滕因的意见，与罗斯妮及其同伴一起分享亚成体弓头鲸的剩余部位。
罗斯妮高兴地回应道：“我怎么会在乎这一点点小小的瑕疵呢？你能够有这样的一份心思，我就感到非常满足了。时间就定在今晚放学后，可以吗？”
吉尔斯问：“你是说聚餐的时间吗？”
“当然啦，”罗斯妮以理所应当的语气表示，“时间拖久了，猎物可是会腐败变质的。我可不好意思邀请同伴们食用腐肉。”
“好的，那就一言为定了。到时候我们不见不散。”吉尔斯痛快地表示答应。
…………
“小子，我看你打起架来也不算是多么厉害嘛。以往的那股不可一世的气势都去哪里了？”与克列尔缠斗在一起的雄鲸讥讽道。
“这用不着你来管，快点把我应得的那一半猎物给赶紧交出来！”克列尔愤怒地回应道。
“你应得的那一部分猎物？我之前不是说过嘛，由于你刚才率先动武，这一部分已经被我给没收了，有本事你就来武力夺取！”
克列尔大骂道：“你这个厚颜无耻的混蛋，一点都不讲道理，就像流氓一样下贱！”
对方立刻反唇相讥：“你说我下贱？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呢？依仗母亲鲸群首领的身份胡作非为的纨绔无赖吗？”
“你再给我胡说八道！不许你继续出声了！”克列尔顿时气急败坏，想要堵住对方的呼吸孔使其噤声。可惜，另一头雄鲸迅速地翻了个身，没有让克列尔的计划得逞。
“臭小子，你就这点儿本领吗？太差劲了！实在是让本大爷失望至极！”对面的雄鲸撇了撇嘴，随后朝着克列尔脆弱的腹部猛地冲撞过来。克列尔勉强闪避成功，却也打了个踉跄，差一点儿栽跟头。
“闹够了没有？你们两个别再打架了。关于猎物的分配，可以去请鲸群首领裁决。”都这个时候了，奈特仍旧不放弃调解矛盾的努力。
另一头雄鲸表示：“奈特大叔，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那头老雌鲸肯定会偏向它的儿子。”
“你就相信我吧，爱丝首领女士一定会保持公正，不偏不倚地做出裁决。”
“我绝不能冒这个风险。一旦它偏心的话，我马上将会一无所有的。”
“你为什么一定要如此执拗呢？你们彼此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就不好吗？”
“我凭什么这么做？这头喙鲸本来就应该大部分都属于我。克列尔是咎由自取！”
“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奈特也来气了，“赶紧停止吧。再这样打下去，没完没了了！”
“那又怎么样呢？”
“你难道就不害怕惊动了鲸群首领吗？”奈特出言威胁道。
“真是笑话，我有什么好怕的？正好让那头老雌鲸过来好好地瞧一瞧，自己的儿子是怎样一个目中无鲸的纨绔子弟！看它克列尔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再继续这个样子嚣张下去！”另一头雄鲸冷笑道。
“你现在这副模样，简直是疯了！”
对方不依不饶地说：“我疯了？是克列尔疯了才对吧！刚才究竟是谁因为没能如愿占有一半猎物，率先对同伴动用武力？它应该被驱逐出这个鲸群才好！”
就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时刻，首领雌鲸终于姗姗来迟。
“这里刚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搞出的动静好大，连我都被惊动了。”
“鲸群首领女士，您来得正好，”另一头雄鲸抓住机会恶鲸先告状，“您的儿子克列尔刚才倚仗着自己的特殊身份强行占有我捕获的猎物，没有成功，然后它十分恼怒，竟然率先开始对我进行攻击，试图武力抢夺猎物。您可一定要秉公处理这起事件，绝不能够偏私啊。”
克列尔急了：“母亲，别听这厮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我只是想要取回自己应得的那一半喙鲸尸体而已，绝没有依靠作为您儿子的身份强行占有猎物！还有我率先动用武力是因为它侮辱我的名誉，您不要偏听偏信它的一面之辞！”
“它们两个描述的事件过程怎么完全不一样？奈特，你来告诉我，谁说的话更加符合事实？”
奈特当即回答：“克列尔的话更加接近真相。”
“那么引起这场冲突的捕猎，具体经过又是怎样的呢？你可以跟我详细地讲述一下吗？”首领雌鲸继续追问道。
于是，奈特接下来又仔仔细细地叙述了一遍之前白斑鲸们捕猎喙鲸的完整过程，并给出自己的处理意见：“首领女士，我认为猎物应该平分。显然克列尔阻止喙鲸下潜的这一行为，对于捕猎成功起到了决定性作用。虽然另一头雄鲸最先发现猎物并给予其最后的致命一击，但是它的贡献并不足以占据大部分喙鲸的尸体。”
“我抗议！这根本不公平！”
“抗议无效，”首领雌鲸冷冷地说，“猎物按照道理确实应该平均分配。”
克列尔顿时开心极了，正当它准备庆祝一番时，母亲却又突然话锋一转：“然而，克列尔率先对同伴使用武力也是事实，这一点它刚才也承认了。尽管对方存在言辞上的不敬，这种行为依然是不可接受的。鉴于此，我给它两个选择：要么放弃猎物并向对方表示歉意，要么获得一半猎物并被驱逐出鲸群一年。”
“母亲，驱逐出鲸群一年这个处罚也太重了一点吧？我认为半年就足够了。”就连普瑞缇也觉得对弟弟的惩处过重。
“孩子，你不懂。越是面对自己的血缘至亲，我越是得秉公处事，绝不能存有私心。否则，我在鲸群之中的威望与号召力就会逐渐丧失殆尽。况且克列尔有两个不同的选择。”
普瑞缇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母亲啊，克列尔可是您亲生的儿子。您都与它相处快三十年了，其它鲸有可能不清楚它的秉性，难道您还不清楚吗？它那么倔强好面子，肯定不会选择放弃猎物并道歉的，宁愿被放逐出鲸群。”
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普瑞缇所料，克列尔面无表情地选择了获得一半猎物并被驱逐出鲸群一年。在把半只喙鲸携带回琳恩与儿女身边后，它甚至都没有同自己的挚爱告别，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鲸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