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兼挑之名娶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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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浅夕的目光回望他有些沧桑却依旧俊朗的容颜,那双目满含柔情,全然不似对自己的模样。
这样一副令人生厌的嘴脸,不知父亲在天有灵会作何感想。
叶浅夕以帕掩面,看不出表情,“郡主何在?我想见见她。”
“胡闹,郡主乃是何等身份,你与她乃是云泥之别,你这身污浊之气免得惹她晦气,总是你们以后分宅而居,互不打扰,相见何意?
再者,她比你更尊礼数,怎会抛头露面来见你。”
她笑:“还未成婚便唤她闺名,与人苟合,你们俩倒是真尊礼数。”
顾言知厉声呵斥:“住口,也只有你才会揪住那污秽之事,郡主早已料到你会有此揣测,同为女子她深知不易,
若非得已,她定然不会抢夺人夫,亏她还几番恳求我不要将你休弃,岳父淡泊名利,你却如此小人之心。”
他将叶浅夕上下打量一番,虽已憔悴但面容依旧绝色,眼尾上还有一抹红色花形胎记,形似凤尾。
当初他便是被这奇特的印记深深吸引,如今只衬得面色更加惨白,令人不快。
看她青丝还有些松散,头上仍旧是两根略显寒酸的发钗,一黑一白。
本就不是大家小姐,虽姿色上乘,却早已配不上他如今宣威将军的身份,想及此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叶浅夕知他所意,低头看向自己,粗布麻衣的寒酸样,尚在孝中,与名门贵妇天差地别,
“家中贫寒你是知道的,我的首饰都拿去当了补贴家用,自从母亲做了粮商,便由她当家。
是母亲觉得,府内闲置婢子开支甚多,是以一年多来,家中粗碎活计都由我与蒲月她们来做,如今倒换得你嫌弃。”
言至此,他面上略有愧疚之意,“家中琐事母亲早在信中告知,是我没有将你安顿好,母亲执掌中馈,节俭惯了你应当理解,女子视孝顺公婆为己任,这点小事你该包容。”
未出嫁时她是千金小姐,嫁了人比使唤婆子做的事还要多,好在她并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犯懒偷闲也没少做。
她的眼中浮起冷意,“我何曾有怨言?何况我并非向你告状。”
成婚时家中穷苦,那时他才初得官职,并无多少俸禄。
就连这府邸也是她父亲赠他的,成婚后她一心侍奉公婆,一切开支应用全靠家中药堂。
一年多前他的生母沈氏找上门来,叶浅夕才知晓他生父原是沈家赘婿。
沈家是粮商,显赫一时,他是家中二子,后被过继回无子的二叔,改回顾姓。
沈氏夫婿长子皆亡,独留膝下一女沈熙月,钱财又叫人骗尽,无处可去,叶浅夕念及她是夫君生母收留她,好生奉养。
沈氏颇有经商头脑,后来借了她一万两银子重拾粮商生意这才翻了身。
那时她便要求执掌中馈,但府中开支由叶浅夕出,收入却没她的份儿。
半年前收到家书,沈氏早知他要再娶,却也以为她不识字,将书信随意放在身旁,可她还是看到了他信中所言。
她将森森寒意掩于眸底,“成婚当日你曾说,世俗看中的黄白之物你不屑污了我的眼,愿以山河为聘,许我余生荣华,永不离心…”
不过,在他说要再娶时,叶浅夕已当自己的夫君战死沙场了,而今只是不想如此轻易叫他痛快。
顾言知不愿承认这一切的荣华富贵都是仰仗他人,有些恼怒:“岳父在时我依礼相待,如今他以身殉国,这份情我依旧记下,你我成亲两载,夫妻分离,我荣胜归来已许你富贵。”
既然已经将话说开,他不得不为自己多辩解两句,“且我并未与你离心,如今你这副病体,想必也不能绵延子嗣,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样贤惠的女子必能体谅。”
叶浅夕暗讽:“将军所言及是,似将军这般优秀的男子,怎可无后?何况世间没了将军这一门姓氏,大洲怕是要灭绝了。”
顾言知气极,伸手指向她,“你…”
看着他生气的模样叶浅夕并未理会,“此事待后再行商议,现下我只问你,父亲棺椁何在?”
顾言知长舒一口气便冷静了许多,他摇头,“并未迎回,我再回去时,只见豺狼四处觅食,已辨认不清哪一个是他。”
叶浅夕心中一痛,紧紧捏住榻上的床褥,颤抖着唇捂起手帕猛咳几声,“即便辨认不出那衣物呢?玉佩呢?”
他摇了摇头,有些惋惜:“皆无,你知晓的,常会有人借机敛财,寻觅死人身上的财物。”
叶浅夕怨愤地望向他,紧捏被褥的指尖渐渐泛白,心中的绞痛更甚。
“我已请旨,将他与那些战死的士兵一同安葬并立石碑,叫百姓们年年祭祀,你尽可放心,我并不是你口中忘恩负义之人。”
“不是忘恩负义之人?那你倒是先为我父,你的师父、岳父守丧半年再行计较旁的。”
顾言知脸色僵硬,“逝者已去,生者还须早作打算,这事我也实在有苦衷,她为了我不惜改头换面,以男儿之身奔赴战场,又为救我失了身,我怎能辜负她这一番痴心?
再者,宜亲王的身份也不是我们可以抗衡的,浅夕,念在岳父在天有灵,请你务必答应。”
此言当真无耻,她言:“我朝律法有妻再娶是大罪。”
“我是过继之子,再娶一妻是合情合法。”
以兼挑之名娶双妻,难怪他会说分宅,可见她不但没了夫君还要侍奉一位婆母。
他除了有两位爱挑事的婆母还有一位只会之乎者也,要儿媳严遵女子教条的公爹需要侍奉,哪里来的家产需要继承?
再娶么?这狼窝虎穴是得换个人来替她,当初嫁他便是父亲做主,如今父亲离去,她二人和离也好休夫也罢都得由她来做主。
“顾将军,我断然不会委屈自己。”
只此一话,日后她便不会再客气。
顾言知不予理会,背过身,屋内哈气成霜,他呆得太久有些冷意,伸手将衣物揽了揽道:“我苦言相劝,你应了便罢,若是不应闹将起来…”
他顿了顿,“宜王降罪我可难保你。”
言毕他头也不回地离去。
叶浅夕望着拂袖而去的那人,眼中寒光一逝,他竟拿皇权压人。
丫鬟蒲月对着他远去的身影,轻轻啐了口唾沫,转身掀了帘子进屋,她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
叶浅夕站在炭炉前,望着早已冷掉的炭火,“蒲月,叫人添些炭来,再烤些地瓜咱们来吃。”
蒲月将盒中的白瓷药碗拿出递给小姐,随后拿起炭夹拨弄着炭灰,“小姐,您还有心思吃啊?”
叶浅夕捧起药碗一饮而尽,用帕子轻拭唇边,“得吃,吃饱了才有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