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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六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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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这是画在墙上的图案吗?没记错?”

我怀疑的看向张全,但并不是不相信他,而是对他这种异常自信的人,质疑远比恭维更好用。

果然,张全闻言立刻停下了笔,翻到一页空白的纸递给我:“你随便画点什么,越复杂越好,我看一眼就能全记下来!”

“抱歉。”我推回他的素描本,“我只是觉得这个构图不应该出现在墙上,而应该是……”

“电路板。”张全接上我的话,同时手上的动作不停:“对吧?”

我点点头,发现他没看我又“嗯”了一声。

如果抛弃整体的外形,单看那些圆圈和线条的话,这很像是某种机器中的电路板,以我粗浅的电路知识甚至能找出控制芯片的位置。

“我第一次看到也觉得像电路板。”张全说着又递给我第二幅画,“但后来仔细研究了一下,这种电路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

我接过来,是一只张开脚的蜘蛛:“你还懂电路?”

“我在大学学过电气工程。”

“鲁美有这个专业?”

“没有,我自学的。”

张全说着又递来第三幅画,我看了很久才意识到,那是一条蜷缩成一团的蠕虫。

蜥蜴、蜘蛛、蠕虫。

三幅画的内容让我灵光一闪:“剩下的三幅画是不是蚂蚁、壁虎和变色龙?”

张全惊讶的抬头看我:“你看到过?”

我摇摇头,太阳穴隐隐有些胀痛,没想到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最后居然又回到那六个恒温箱上了。

张全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但他也没有多问,继续画出了剩余的三幅画,然后一并撕下递给了我:“六幅画,五百块,不准赖账!”

“我的员工在车里等我,一会见到她就给你钱。”我指了指公路的方向,将六幅画叠好收进怀里,然后两个人一起下了楼。

刚到楼下,我们就看到外面闪着警车的红蓝光。

“你报的警?”张全皱起眉头看我,似乎有些紧张。

我正要否认,突然想起进来之前叮嘱庄湘,如果我十分钟没出去就让她报警,而现在距离我进来已经二十多分钟了。

“可能是我员工不放心报了警。”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想了想又建议道:“要不你先藏起来,我取了钱给你送来?”

“笑话!老子又没犯法,有什么不放心的?”张全轻蔑的笑了一下,然后转身钻进楼梯的阴影里消失不见。

我有些无语,但也懒得理他,出了招待所朝公路的方向走去,隔着老远就看到庄湘和肖海站在路边。

“师兄!”庄湘看到我就连忙跑过来,还剩两三步的时候又捂着鼻子退了回去:“你干嘛去了?身上什么味道这么臭?”

“臭?”我闻了闻身上,确实有一股发霉的味道,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肖海又走了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肖海问我,眼睛还看着招待所的方向:“小庄急匆匆的叫我过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白了肖海一眼:“你不是说刘祈住在这吗?你自己看,这像是住人的地方吗?”

“我说的?”肖海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你可别冤枉人啊!专案组的落脚点属于内部机密,我怎么可能告诉你?”

“不是你说的难道是鬼?”我一指躲远的庄湘:“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听着,你是想说我们都记错了?”

铁证如山,肖海的表情更疑惑了:“你给我打电话?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你……我……”

我张了几次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先不理会肖海,翻了个白眼转向庄湘:“带钱了吗?给我拿五百,一会儿给你。”

“又要钱?”庄湘脸色一垮:“快递费和加班费还没给我呢!”

“回家一起给你。”我拿出手机晃了晃:“我手机没电了。”

庄湘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着什么去车上取钱。

“你真没给我打电话。”肖海拿出手机给我看通话记录,“这是我下午叫你去警队,没打通才打了你诊所的座机,再就没有记录了!”

“或许是被你删了。”

我随口回道,说话的工夫庄湘已经回来了。

我拿了钱让他们在这等着,然后又去招待所给张全送钱。

“真不是来抓我的?”

我刚进招待所就听见张全的声音,但是不知道他藏在什么地方。

“你不是没犯法吗?有什么好紧张的?”我说着把钱举起来,“钱来了,你在哪儿?”

“放地上就行。”张全的声音再度传来,完全没有现身的意思。

我放下钱正准备离开,张全又在黑暗中喊道:“等一下!”

“怎么了?”我停下脚步回头,就看到楼梯下的阴影被手电光照亮,张全还是没有现身,但能看到他投在墙上的影子。

“你是个好人,希望还能再见到你。”

张全说完就关了手电筒,周围重新归于黑暗。

我眨了眨眼适应光线,就发现地上那五百块钱不见了,可我刚才并未听到有人靠近。

我摸着怀里的六幅画,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连忙摸黑去到楼梯底下,一番摸索后就发现这里果然没有人。

“难道张全也是当事人么……”

我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思索起来。

通过之前和张全的对话,我能确定他虽然有点自负,但精神状态十分稳定,所以他刚才那句话一定是有意义的,只是我暂时还不知道什么意思。

“希望还能再见到你。”

这句话乍听像是没有意义的客套,但如果加入“张全是当事人”的假设,就会得出两种可能的解释——

张全遇到了某种危险,以至于他不确定是否还能见面;张全认为我将遇到某种危险,在以这种方式提醒我小心。

但是真的有这么复杂吗?

我对自己抛出了一个疑问,随即发现了第三种解释,也是概率最大的解释——最近遇到的事情太过诡异,搞得我现在有点过分敏感。

“身为专业的心理医生,不应该被外界影响自己。”

我默念了一遍导师的口头禅,收起纷杂的念头准备离开,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现在,你相信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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