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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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阳?”谷新雨大叫一声,忙奔了过去。
“苏阳,出了什么事?是奶奶?”
“妈,是爸爸,爸爸快死了。”苏阳抱住谷新雨,大哭起来。
“谷医师,这是你的?”救护车上的医生好奇地打量着这母女二人。
“是孩子他爸,他很危急?”谷新雨忙问。
“病人突然呕血并陷入了昏迷,需要紧急插管。”那位医生对谷新雨点点头,扶着担架车一路小跑着进去了。
“我们正在吃中饭,爸爸突然大声咳嗽,然后,吐了好多血,人就仰面倒了下去,奶奶也差点晕过去,我留下苏灿在看着奶奶。”看到妈妈,苏阳镇定许多。
“没事,在医院了就没事,阳阳,你做得很好。现在给苏灿打电话,看奶奶怎么样了,这边交给妈妈。”谷新雨抱了抱苏阳,急步往抢救室跑去,一边给何旭打电话。
“何旭,我顶不了你班了,苏立铭正在咱医院抢救呢!”
“苏立铭?你们不是。。。”谷新雨没有听完就挂断了电话。
手术室的门终于拉开了,谷新雨看到围在一堆管子中间的苏立铭,他的脸,比床单还白。几个月没见,他已经瘦得脱了形,像一片枯叶般,盖在被子下面的身子一点起伏也没有。
谷新雨震惊地看着他。
“已经抢救过来了,不过,已经是四期了,没有手术机会,化疗,作用也不会很大。先住下观察一阵子,你们再商量怎么治疗。”医生一边脱口罩,一边对谷新雨摇头。
谷新雨再三道谢,跟随着来到病房。
过不了多久,苏灿也陪着奶奶来到了医院。
“妈,你别着急,有我呢!”看着步履蹒跚的婆婆,谷新雨忙上前一把扶住。
“小雨啊,小雨啊!”婆婆只管叫着她的名字,说不出别的话。
“苏灿,爸爸现在没有危险了,你陪着奶奶在这里看着他,我和姐姐去办住院手续。先去打壶开水,水房在走廊尽头。”苏灿听罢点点头。
苏阳一路跟着妈妈,楼上楼下办好了所有手续。
“何叔叔!”在天桥上,苏阳突然叫了一声。
谷新雨转头,看到何映山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时怔怔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仿佛不认识他似的。
谷新雨的今天和昨天在这一刻撕裂开来。
此刻焦头烂额的她是昨天才刚刚从海南度假回来么?
“怎么不告诉我?”何映山拉过谷新雨的手臂。
谷新雨本能地摔开了。
“妈妈,是何叔叔。”苏阳责怪地看着妈妈。
谷新雨不说话,闷头朝病房走去,苏阳与何映山跟在她后面。
“呼吸科没有单人病房么?我来找谭主任。”何映山站在病房门口,开始拨电话。
“不需要单人病房。”谷新雨终于清醒过来,阻止了何映山。
“人多对病人不好。”何映山解释道。
谷新雨一把将何映山拉到门外,她眼角的余光看到婆婆向她投来询问的目光。
“不用单人病房,苏立铭没有钱。我都不知道他有没有续医保呢。”她解释。
“没有医保?那怎么看病?”何映山傻乎乎地说,“他得了什么病?肺炎?”
“肺癌四期,中午的时候突然大量吐血,孩子们都吓坏了。”
“四期?怎么拖那么晚?”何映山吃惊地问。
“我也不知道。现在稳定下来了,你先回去好不好,晚上有时间我给你打电话细说。”谷新雨说。
“好,可是你昨天就很累了,今天…”
他还要说什么,被谷新雨一把推走了。
回到病房,除了病床上的苏立铭,其余三个人齐刷刷看着她。
“妈,你怎么不告诉我呢?苏立铭他什么时候确诊的,都做过什么治疗,后期怎么办,我们需要商量一下。”谷新雨温柔地看着婆婆,轻声说。
一直叫前婆婆妈妈,离婚了也改不过来,觉得老人家也值得这一声称呼。
“小雨,你看看这些。”婆婆哭着,从一个黑色人造革皮包里掏出一叠纸,递给谷新雨。
X片子报告上说,苏立铭的右肺一片白色,什么都看不见,怀疑严重积液。
CT片清清楚楚确诊,苏立铭已是肺癌四期,预后不良。
有焦雷从头顶滚过,把谷新雨的头脑烧得一片空白。
苏立铭从十八岁起一直抽烟,每天一包的量,他的肺部终于出现了大问题。
“妈,你打算怎么办?”
“小雨啊,我不知道怎么办,但不能让立铭就这样死了啊,他还不到五十岁呢!”婆婆又哭起来。
两个孩子也跟着哭起来,三双泪眼看住谷新雨,那是谷新雨生命里至亲至爱的人啊,前尘往事,齐齐涌上来,再也控制不住,她也大哭了起来。
恶梦般的从前以另一种方式回来了,果然,老天爷是见不得她过上好日子的。
“谷新雨,你不用管我,真的,不用管我。”病床上的苏立铭突然开口说话,三个人忙转过头来。
“立铭,立铭你醒了?妈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婆婆嚎啕大哭起来。
“爸爸。”
“爸爸。”
两个孩子小鸟似的扑到床边。
谷新雨的眼泪如同珍珠般落个不停。
“新雨,我要回家,不要住院。我没有医保,也没有钱,我不想再拖累你们了。”苏立铭也哭了。眼泪顺着他瘦削的面孔,落在耳边,枕头上。
“住不住院不是你说了算的。”谷新雨收起了眼泪。眼泪不能当饭吃,当药医,他们得商量出一个最佳方案出来。
“妈,你给苏立铠打个电话,叫他来医院,咱商量一下。”谷新雨转向婆婆。
苏立铠是苏立铭的弟弟,是青州农商银行一个支行的副行长。
但此刻,老太太为难地看着谷新雨。百般纠结似的,拨通了电话。
半小时后,苏立铠过来了,看到谷新雨,一怔,叫了声嫂子,然后,趋前看了看病床上的哥哥,苏立铭没有睁开眼睛。
“嫂子,你拿主意吧,我都听着。”苏立铠的声音多少有些冷漠,不是冲着谷新雨,而是冲着床上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