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chapter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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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家中,僵住的不止是方咛。
负责上菜的佣人、以及一旁的管家陈叔,所有人都震惊地望向男主人。
尤其是陈叔。
他服侍黎一明多年,黎雅学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工作到如今,他离不开这个家,这个家也离不开他。
外界的风言风语再甚,始终吹不进这个家,得益于他管理得当,没有工人敢往外乱说。
陈叔以为,只要将一切的龌龊都掩埋在这个家里,只要雅博少爷心里明白他和太太之间的事是永远见不得光的,那么一明老爷的身后名、整个黎氏的名声,还可以维持住。
陈叔忍不住了,将要张口,面色蜡白的太太先一步替他说了出来。
“你在开什么玩笑?”
黎雅博淡淡说:“今天不是愚人节。”
方咛颤抖着没有血色的唇,不知是被他惊的还是气的。
“黎雅博,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和她的这层关系,本应该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永远被藏在阴影下,一辈子都见不得光。
等于他现在要给老鼠安上公民身份。
可他甚至还在跟她解释为什么要去国外登记结婚。
“因为你和我父亲是在大陆登记的结婚,所以我们在国内登记会有点麻烦。”
淡漠而温和的语气,好似只是在通知她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决定,让方咛一瞬间怒了。
“黎雅博,你是不是有病啊,你疯了吧!”
她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副模样。
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傲慢又专断。
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诟骂,黎雅博继续说:“如果你不想去拉斯维加斯,我们去其他国家也可以。”
“去蒙特利尔,你喜欢吗?”他问她。
蓝黑色的眼睛沉着而征询地望向她。
根本不给她任何拒绝的余地。
既如此,方咛也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沉默地抓起手边的粥碗直接朝男人泼了过去。
他瞬间变得狼狈。
那身价值不菲的西装脏了,一丝不苟的头发也脏了,雪白英俊的脸庞染上粘稠的污秽。
几个佣人都被吓到了,男主人依旧面不改色,静静承受太太的怒火。
没有任何责问,他摘下眼镜,取起手边餐巾,低头为自己擦拭污渍。
方咛这才注意到他的眼周和嘴角似乎都有淤青,长长的睫垂下,遮住他深邃的眼,奇异地呈现出某种脆弱的美丽。
不过她根本不想关心他为什么受伤了。
“我哪个国家都不去。”
丢下这句话,她一眼也不想再看到他,转身上楼。
看着她上楼的背影,带着怒意的脚步将柔软的裙摆扬出弧度,黎雅博吩咐佣人把早餐给太太送上楼去。
二十分钟后,重新换了身衣服的黎雅博正准备出门,被佣人告知,太太不愿意吃早餐。
和秘书电话交代了句要晚点出门,黎雅博带上重新做好的早餐来到方咛的房间。
门没锁,但黎雅博还是习惯性地敲了敲。
方咛朝门口望去,扯了扯唇,讥笑他的虚伪。
“先把早餐吃了。”黎雅博将早餐放下。
方咛看都没看一眼:“我说了,我不想吃。”
他继续耐心地说:“你现在需要养身体,不能不吃东西。”
方咛厌恶地看着他。
“养好了身体又能怎么样?打掉孩子,然后继续做你的泄欲工具?”
黎雅博蹙眉,忍下她的咄咄逼人。
“我说过了,如果这个孩子是我的,就生下来。”
她根本听不进去。
“就算是你的,生下来以后呢?黎雅博,你敢让外人知道这是你的孩子吗?”
“如果这是我的孩子——”
一顿,他说:“我会给他一个合法的身份。”
方咛陷入沉默。
所谓合法的身份,就是和她结婚吗?
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天真了?
黎氏的腌臜事不少,但至少其他人都懂得粉饰太平,没人敢像他这样。
黎雅博不是个会拿婚姻开玩笑的男人。
否则他早就娶了沈司渝。
她不懂。
“黎雅博,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又想了什么新招数来报复我?”
方咛警惕地望着他,声音里是满满的质疑。
“你觉得和我结婚,是我在报复你?”
男人自嘲地勾起唇。
不等她说,黎雅博又问她:“当初你和我父亲结婚,难道也是他报复你?”
方咛否认:“那不一样,我和你爸爸是……”
“为什么不一样?”他打断她,“既然你当初肯为了钱和一个年纪足够当你父亲的男人结婚,为什么现在换个男人就不行了。”
明明骨子里就是个物质又虚荣的穷女孩。
为了跨越阶层,甘愿对男人献出青春和婚姻。
她想要往上爬,父亲能给她这个阶梯,他也能。
和他结婚后,她依旧可以是黎太太,他甚至,能给她比父亲更多的东西。
这些日子,他在她这里碰了太多壁,她要骂或是要打,他都认。
是他强迫伤害她在先,他认了。
男人诘问的语气里压抑着什么。
“难道我的条件还比不上我父亲?”
方咛蹙眉。
他简直莫名其妙。
“你到底在说什么?黎雅博,你搞清楚,我和你爸爸是合法夫妻,所以我跟你——”
他打断:“他已经死了。”
方咛一时噎住,说:“那也不能否认我跟你爸爸是夫妻的事实。”
是夫妻又怎么样,她和他该做的都做了,他抚过她全身的每一处,吻过她的每一张嘴,他知道她身体的尺寸、接吻的反应、睡觉的习惯,甚至做|爱时呻|吟的分贝。
和他父亲那段短暂的婚姻又能算什么。
可她一再强调,这让黎雅博非常不爽。
“因为你们曾经是夫妻,所以跟我在一起是乱|伦对吗?”黎雅博沉下脸反问,“既然你的道德底线这么高,那你跟雅学上床的时候,有想过你们也是在乱|伦吗?”
黎雅学也问过方咛这个问题。
——这对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如出一辙地非常在意和不忿她在床上的“偏袒”。
就好像和年轻的继母乱|伦,是什么值得争抢的好事。
方咛觉得他们都疯了。
而她也快疯了。
她和黎雅博现在就像两块固执的石头,他听不进去她的话,她也听不进他的。
她只想赶紧让他走,结束这个令人不适的讨论。
“就算我跟雅学也是乱|伦,那又怎么样?”她仰起下巴毫不留情地对他说,“如果非要在你和雅学中间选一个,我宁愿选雅学。”
“……”
黎雅博没再说话。
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是陈叔。
陈叔过来提醒黎雅博真的该去公司了。
留下一句“记得吃早餐”的嘱咐,他离开了她的房间。
这场对话不欢而散,看似是被人打断,实则是他怊怅若失的落跑。
出发前,陈叔透过车窗,递过来一张卡片似的东西。
男人的脸色很差,低着头,一直在揉捏眉心。
他偏头瞥了眼,没接,问:“什么?”
“沈小姐的结婚请柬,早上刚送到的。”
陈叔本想在用早餐的时候就交给他的。
接过请柬,黎雅博看也没看,随手丢在一边,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驶离,只剩下陈叔神色复杂地站在原地。
也不知站了多久,老人抬眼,望了眼楼上属于太太房间的那盏窗户。
事态已然朝向无法预计的方向发展而去。
这要让他如何面对地下的一明老爷。
沈司渝的婚礼在黄金地段的港湾道一号君悦酒店举行。
缺德的媒体调侃这场婚礼是今年本港最精彩的一场群戏,尤其是在婚礼上对着所有宾客发誓一生一世深爱对方的新郎新娘,简直可以一同去争夺今年的无线台视帝视后奖杯,但不可否认,两家本港豪门的强强联姻,即使这场婚礼举办得仓促,依旧极尽奢华。
婚礼足足举办了三天,头条不断,不论是这场婚礼的两家主人,还是有头有脸的宾客们。
其中最被媒体和好事者津津乐道的是新娘沈小姐的前男友。
这些豪门子弟,这辈子唯一需要烦恼的或许就是人情世故,即使分手,也不得不为了生意和家族来参加前任婚礼。
当初沈小姐一心痴恋前男友,是全港狗仔们的共识。
如今沈小姐嫁与他人,也不知道作为前男友的黎雅博先生,内心会是什么感觉。
镜头想要尽可能地捕捉到男人的微表情,但很可惜,从出现在镜头的那一刻,男人脸上柔和的笑意始终没有变过。
为了打破因为沈司渝和黎雅博两人分手而导致两家不合的传言,沈氏不止给黎雅博一人发了请柬,而黎氏为了配合,也不止出席了一人。
每年在祖祠过节,人恐怕都没今天这么齐。
就连因为腿疾而许久不出门的黎柏华都坐着轮椅来了。
一家人自然是被安排在一桌。
平时再怎么内斗,今天也总要表现出一家人的样子。
黎雅博蹲下身,礼貌地问候了一句二叔公。
黎柏华皮笑肉不笑,瞥了眼站在他身后的女人。
今天是沈小姐的婚礼,这女人穿得很低调,绸缎似的长发被盘起,露出耳边装饰的珍珠耳钉和脆弱皎白的颈项。
再好的妆容也遮盖不住她眉眼间的弱气,越发衬托出她的楚楚可怜。
像极了一株晶莹而雪白,没有生命力的、同时也易碎的玻璃花。
纵使内心再鄙夷方咛的卑贱出身,也无法否认她漂亮到惹人怜惜。
黎柏华心情复杂。
有关于她和沈司渝做的那件蠢事,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两个中看不中用的女人。
找女人合作,还不如他自己想办法对付黎雅博。
他的这个侄孙心太狠,在生意上更是冷血又阴险,曾经董事会里那几个明目张胆反对他的人,被逼跳楼的也不是没有,没了沈氏的外援,黎柏华不敢确定仅凭自己在董事会的那些势力,是否能把黎雅博彻底拉下马。
沈氏那边不知开出了什么条件与黎雅博求和,谈判的内容没有人知道,只知道谈判结束后,沈司渝的婚约便以最快的速度被公开了。
好在没有闹到媒体那里,两家都在文过饰非,采访时异口同声表示虽然没能跟对方结成亲家,但以后大家都还是生意上的好朋友。
黎雅博仿佛已经完全不介意这件事,如果这双腿不是他叫人硬生生用车轮子碾断的,恐怕就连黎柏华自己都要信了眼前这个笑得斯文又和善的男人是真心在关心长辈。
一家人坐在一张桌上,彼此寒暄,心思各异,嘴角上都挂着笑意。
唯独到现在还没有去大学报道的黎雅学是个异类。
好动活泼的小少爷长大了,更英俊了,也更不爱笑了,微撇的嘴角显出几分真实的厌倦和不耐。
桌上的气氛还算和睦,酒席过半,从别桌来了位和黎氏有过生意来往的港商。
一一敬过酒后,港商热情地邀请黎董去他们那桌赏赏脸。
生意场上你来我往,黎雅博是商人,不可避免应酬。
“我马上回来,有什么需要就叫侍应生,保镖在外面守着。”
低声对方咛嘱咐了一句,黎雅博举起酒杯随港商暂时离桌。
他离桌后,方咛也没有因此松一口气。
因为黎雅学还在。
她始终将视线锁定在面前的餐盘中。
天知道这是自怀孕以后,她吃的最认真、最目不斜视的一顿。
侍者又端上来新的饮品,吃得太多,刚好需要润润嗓子,方咛拿起杯子。
没能拿起来,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很轻地抓在她的腕骨上,长年练琴而导致的指腹茧触感粗粝,让方咛一下子想到了那天。
年轻男人轻声提醒道:“这不是纯饮料,里面掺了酒精。”
应该没有人听到。
可方咛的身体还是下意识地激灵了一下。
迅速缩回手,她继续低头吃,直至两腮被塞得鼓鼓囊囊。
其实已经吃不下了,可除了这样,方咛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忽略身边的男人。
她掩饰的动作并不高明,身边的年轻男人看着,眼低垂,最终站起身。
方咛下意识地呼吸一紧。
同桌的伯父问:“去哪里啊雅学?”
黎雅学:“抽根烟。”
伯父叹气,让他少抽烟,年纪还这么小,就有了烟瘾,这怎么行。
黎雅学淡淡嗯了声,可人依旧出去了。
他走后,方咛将餐盘往外一推。
不知道是不是吃多了,肚子有点不舒服,也或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这段时间她上洗手间的频率高了许多。
此时随身携带的宴会包发出震动的声响。
看了眼消息,是沈司渝发来的。
热闹的宴会厅里,新郎在现场,已经换下结婚礼服,穿上了便于社交走动的晚宴礼服,而新娘不在。
新娘本就要比新郎打扮得久一些,迟一点也正常,宾客们谁都没有在意。
方咛起身,穿过宴席,侍者见她要出去,立刻为她开了门。
正好碰上有人从外面进来,方咛潜意识侧身,想要让开,那人却问:“你去哪儿?”
她抬眼,是黎雅学。
她立刻又低了下去:“去洗手间。”
“身体不舒服?”黎雅学蹙眉,“你没喝那杯酒吧?”
顿了顿,他委婉地说:“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喝酒。”
方咛现在对黎雅学没什么耐心。
“……我没喝,我就是去趟洗手间,你快回去吧。”
不然如果让黎雅博发现他们都不在,有些事她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眼前的女人真的瘦了很多,她骨架小,天生纤细,在黎雅学还是清瘦的少年时,她就已经比不过他的力气了。
尤其是那个晚上,他更是感受到了她有多柔弱,柔弱到不堪一折。
不是怀孕了吗?就连他都知道怀孕的女人应该被好好照顾。
黎雅学说:“你要是不舒服,我先送你去楼上休息。”
方咛立刻说:“不用。”
黎雅学目光一黯。
她的畏避太明显,他知道这都是因为那晚对她的冲动和侵犯。
“方咛,对不起,那天晚上——”
“那天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方咛打断他,自欺欺人地说。
“没发生?”
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黎雅学走近一步,想要和她的眼睛对视,可是她始终低着头,让他无法看见。
“如果什么都没发生,那你为什么要让大哥认为你现在怀的有可能是我的孩子?”
“……”
“我知道你是想借我的由头,骗他替你打掉这个孩子,你只管借,无论大哥废我几只手,所有的后果我来承担。”
他一停,低声说:“——但你不能否认那天我们上床了。”
他低头看她,漂亮的深蓝色眼眸里情绪斑涌。
回忆着那个晚上,内心越叫嚣着这是有悖人伦的耻辱,身体就越是不断回味当时那份恶浊的快感。
那是他第一次不是在梦里,而是在现实中真真正正和她接吻、与她纠缠。
大哥说他们俩兄弟没有区别,都是卑劣的禽兽。
他不得不承认大哥说得对。
他很清楚,自己在伤害她,明知道她接受不了,却因为自己压抑变质的情感得不到宣泄和回应,在那天对她乘虚而入。
年轻男人神色熬煎,柔软的卷发遮住一半眼,也遮住了深蓝瞳眸中的不堪。
“这几天我总在想,那晚我是不是不该停下,不然这个孩子,或许真的…是我的。”
因为婚礼,这一层楼被清了场,即使四周没有人,方咛也没脸继续听他说下去。
“别说了!”
听不下去,方咛转身想走。
可他不让她逃,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握紧她的腕骨,黎雅学低声说:“方咛,我情愿你怪我、骂我,只要你能出气,你就是找律师起诉我让我去坐牢都行。”
“……但我是真的爱你。”
他真的爱她,从少年时起,年轻的继母给予他的陪伴和快乐,他自私地将之演变成了爱情,这份情感远比她以为的更病态和深刻。
他今天西装革履,俨然已经是个成年男人,可那副执拗的神色却又仿佛回到了他最固执任性的青春期。
他是方咛看着长大的孩子,方咛对他,始终无法像对黎雅博那么绝情和厌恶。
她只能躲开他炙热又低落的眼神。
移开眼的瞬间,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黎雅学似乎也感受到了身后的某道目光,转过头去。
果然黎雅博就站在那儿。
脸色平静而阴沉。
好在男人还算冷静,他走过来,先是看了眼神色不安的方咛,然后对黎雅学说。
“来之前,我是不是警告过你,离方咛远点。还是说医院住得太舒服,你不想出院?”
平静的低胁,事到如今,兄弟间那点虚伪的情谊已经彻底撕破。
黎雅学冷漠地直视着男人。
“她怀孕了,我关心一下也不行?”
“她的孩子不用你关心。”
微微有些乖戾地勾唇,黎雅学说:“但也可能是我的孩子,不是吗?”
眉额一皱,男人的脸色几乎是瞬间沉了下来。
“黎雅学!”
方咛喊了一声。
“你给我回去。”
黎雅学没动。
方咛咬唇,目光软下来,带着无声的请求。
这时候如果继续挑衅大哥,只会连累方咛。
况且今天这里实在来了太多记者。
黎雅学低啧一声,终究不忍看到她这样,也不想让她为难。
独自面对黎雅博,总好过三个人对峙,可黎雅学走了,她等了半天,也没见男人开口。
方咛抿唇,试探着说:“我去趟洗手间……”
黎雅博抓上她的手腕,他没说话,直接拽着她穿过无人的宽敞走廊。
这一层楼的所有套房今天都被沈氏包下,宾客可以自由进出。
房间的灯是开着的,他抬手,手掌往墙上的开关一扫,灯瞬间熄灭。
眼前袭来黑暗,懵然的同时,方咛有种不好的预感,随即男人那带着怒气的吻狠狠朝她压了过来。
以为他又要在这里对她做什么,不好的回忆涌上,方咛害怕地挣扎了几下。
他的一只手钳着她的下巴,撬开她的嘴,将舌头狠狠抵进去褫夺她的津液和呼吸,另一只手牢牢地箍在她的腰上,方咛不想承认,这几年下来,她已经很了解他的前戏,他很生气,但好像并不打算做别的,否则这时候他应该在解她的裙子了。
很快腥甜的味道在唇齿中蔓延开来,并不是她的,而是黎雅博的。
方咛喘不过气来,只好收紧齿关咬他,可男人仿佛没有痛感,被她咬出了血,也只是轻轻皱了皱眉,丝毫没有减轻这个吻的力道。
被迫咽下他的血,方咛被震慑到了,不敢再咬他,颤抖地承受着他的怒意,强迫自己撑过这一关。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了,闭着眼,抵着她的额头。
他的唇依旧贴在她的唇上,激烈沉重的呼吸与她咫尺之间。
他自认已经对她忍耐到了极限,他甚至盲目地想用婚姻来给她和孩子一个正常合法的身份,留在他的身边。
可她呢?
宁愿和雅学纠缠,也不愿意和他结婚。
做父亲的黎太太,她心甘情愿,可做他的黎太太,就好像是要了她的命。
很多时候,黎雅博真的想杀了她算了。
杀了她,他就不用再为她烦恼和揪心。
他还是从前的黎雅博,只为名利和金钱而活。
可他还是只用了一个满含醋意的吻惩罚她。
“我不过只是离开了几分钟,你就迫不及待和他跑了出去……你是算准我不会拿你怎么样吗?”
方咛感受到了他恼怒下的无奈,她有些怔愣和迷茫,接着,她听见他苦笑了一声,声音是嘶哑的。
“方咛,抛开爹地和雅学……哪怕一秒种,你爱过我吗?”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回转过千百遍,他自欺欺人了无数次,始终不愿意问出口,对于傲慢自负到了极点的男人来说,这世上的名或利都是他唾手可得的东西,当然也应该包括她。
可一旦他问出了口,就等于是将自己的尊严送到了她的脚下,让她去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