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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公羊错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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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表里河山,僻界莽川,险阻四塞,利用地利修筑防御,东有郧关通皇领,北有散关达邕国,西南有棋盘关向西南苴国,东南有诺水关沟通巴山充国。

大正十五年,邕梁公暴病而亡,农皋祜受封梁地,始筑大梁城,请了中土最着名的风水师丘展延前来选址。丘展延沿着沧浪水勘查,看此城处于千山龙首,万水龙眼处,将来定有龙兴。有好事者告秘,成宣不以为意,大笑道:“城中住着皇子皇孙,本就是龙兴之地,有什么奇怪的?”其他好事者见此,也就闭口不言。大梁城内空旷,便减税吸引南北客商来此经营,人口逐渐增加,城市日渐繁华。

梁国出产的铁良木,木芯坚硬如铁,却又极其强韧,不怕潮湿腐蚀,是制作良弓强弩的最佳材料,制成的弓弩能射千步,远者洞胸,近者镝心。由于威力巨大,由军监府监督制作,派驻士兵严密把守,严防弓弩外流。

大梁城中心的侯府占地很大,建筑不多,作为正殿的正阳殿很是简朴,府中种菜种粮,梁侯也不禁止。鹅卵石道上,皋相梁匆匆而行,他身穿朴素布衣,头发灰白,国字脸庞,胡须粗硬,深深的皱纹浸透着岁月磨砺,望之不怒自威。

见到皋相到来,官员目含敬重,纷纷施礼让路,皋相没和往常那样和众人打招呼,而是急匆匆的冲入后院。在后院的树木掩映处,有座宽大木屋,这座方正木屋四周没有通风通光的窗户,看起来更像是储物的大仓库。

掀开沉重的门帘,屋内见不到半丝光亮,皋相冲着屋内言道:“君侯,陛下直接派大卫领公庶安和龙武卫前来!督促世子尽快上京,让我们仲秋节前抵达。使者说此事已拖延了三年,这次必须要带走世子,要不然陛下怕是不高兴了。”

黑暗中传来沉重的叹息,淅淅索索的下床声,伴随着含糊的声音,“这是祖制,不能不遵,看来是不能再拖了,皇兄也算是开恩了,让我多看了三年!”

皋相犹豫片刻,征询道:“要不要请世子前来?”

“这个……”屋中的声音沉吟不决,片刻后,梁侯痛苦而果决的低沉声传来,“世子还小,我怕惊吓了他,不想让他入京后梦魇相随。”

“君侯!”皋相突然声音呜咽,“难道君侯打算和世子终生不见,世子都十岁了,此去中都,君侯也知道……”知道有些话不能说,便闭口不言。

“我知道,世子此去,怕是此生不能相见了!”黑暗中,君侯的声音虚弱无力,久久沉默后,这才问道:“陪同伯恒上京的人选好了吗?”

皋相回道:“臣想让仁本陪同世子上京,君侯以为如何?”

梁侯同意皋相此番请求,“如此甚好,仁本开朗豁达,做事机灵,也许能化解伯恒的忧郁,让使者带着伯恒走吧,我和伯恒来生还会见面的。”

轻轻放下门帘,皋相无力坐下,眼泪喷涌而出,嘴里嘟囔着,“都怨我,都怨我这个老不死的,为什么不是我来承受,都是我的错啊。”

屋内传来梁侯嘶哑的声音,含糊不清,不过梁相很是熟悉,“相梁,没有谁的错,这是天意!我还活着,就不错了,梁国事务就拜托你多尽心尽力了。”

木屋中的神秘人就是梁侯农皋祜,因病无法见光,婚后也没再生育。唯恐梁国绝嗣,皋相在梁国四处寻找梁侯私生子,在牧羊人家中找到公羊错,将其抱回抚养。长大以后,公羊错眉眼如同父亲,梁侯只是看了一眼,便确立孩子的身份。梁国本姓农皋,为了感激这位牧羊姑娘让血脉流传,梁侯改姓公羊,定图腾为“羊”

乌云笼罩着梁国,天地一片阴沉,官道之上,公庶安护送着马车徐徐前行。

龙武卫簇拥的马车中,十岁的公羊错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他扶着车窗,神色坚毅,噙着泪光的眼睛透过车窗,无声无息的看着在高坡之上凝望的众人。车上随行的十五岁的少年叫皋仁本,是皋相唯一的儿子,活泼好动,脸上总挂着喜庆,看着窗外,指着远处的山梁言道:“少主,君侯正看着我们那!”

秋风乍起,掠过山梁,被黑布笼罩的驷驾马车停在山梁上,皋相和国夫人等人端坐马上,披风在风中舞动,君臣默默注视着渐渐远离的马车。

透过隔风的玻璃,梁侯久久凝望着队伍慢慢变成细线,向着东南而去,直至消失在视野,风声呜咽,梁侯有些落寞的言道:“相梁,该为雕像选址了。”

离开大梁城,皋仁本就像脱笼的鸟儿那样自由自在的展翅飞翔,像撒欢的狗儿那样无拘无束的上蹿下跳。皋相梁治家严厉,教子有方,见仁本淘气,就会毫不客气的扇上两巴掌,揣上两脚,威严的父亲就是笼罩在皋仁本头上的阴影。

见到公羊错不悦,皋仁本知道他想念梁侯了,按捺兴奋,平复情绪,装作郑重的劝解道:“少主,我爹说了,父亲是永远爱着儿子的,君侯不能送少主,是因为别的原因。”一本正经的语调,道貌岸然的面孔,和他脸上的喜悦并不协调。

听到外面爪子挠门声,皋仁本嘿嘿一乐,赶紧打开车厢门,“呼哧”一声,短毛细犬迅捷的跳上马车,紧接着粗壮健硕的红犬也窜了上来,两条猎犬乖巧的趴下,爱抚着两条猎犬,皋仁本得意的介绍道:“这条细犬叫灵飚,跑的特别快;这条红犬叫牞恶,能斗过恶狼,我偷偷带过来的,我爹要是知道了,肯定吃了狗肉。”

公羊错饶有兴趣的盯着两条猎犬,猎犬也紧盯着公羊错,发出了凶狠的低吼声,等待着命令,准备一扑而上。当听到皋相要吃狗肉时,公羊错会心的笑了。皋仁本见公羊错笑了起来,接着言道:“这是桓将军从禺支弄来的,都是上好的猎犬。”指着细犬说道:“这灵飚多细长,跑的速度快,拐弯灵活,最擅长捕捉狐狸、白貂这些猎物。”指着高大的猎犬言道,“这是牞恶,可以追杀野狼,扑倒角鹿。”

公庶安高声督促,队伍速度逐渐快了起来,隔着窗帘,公庶安高声喊道:“世子坐好了,我们要加快速度,天黑前赶到河渡,今晚要在那里休息。”

“大卫领。”皋仁本探出头来问道:“我的那匹青沙那?”

公庶安指了指车中两条猎犬,“仁本,你小子就感谢我吧!要不是我,这两条狗怕被你老爹宰了吃肉,你爹可是不怀好意的问我两次,这猎犬是谁的,是我帮你认了下来,才让它们免除一劫,你小子把这神骏送我作酬谢吧!”

“这样吧!”皋仁本想了想,抱拳言道:“大哥既然这么仗义,我也不能让你吃亏,等来年春天,小弟把青沙借你几天,下面就看你的本事了。”

“你小子可真有趣!”公庶安哈哈大笑,指着公羊错言道:“照顾好世子。”

“你就放心吧!”皋仁本拍了怕胸脯,“有我在,一定不会世子爷吃亏的。”

“放心吧,到了中都,你们可是圣上的贵客,就住在太子宫,和邕国两位公子一起读书,有太子照拂,万事无忧。”沈光被安慰公羊错,他是将作大匠沈木槐的儿子,魁伟端正,他的祖母就是大正帝同母异父的姐姐,是当今圣上的侄子。

皋仁本眼珠一转,提议道:“我那青沙不错,要不我们比个输赢?”

沈光被嘿嘿笑道:“比赛可以,可不能没有彩头。”

皋仁本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若我输了,这青沙就送给你了。”

“好!”沈光被翘起大拇指,“仁本兄倒有豪气,就冲这点,这兄弟我认下了。”

看着二个年轻人一溜烟的驱马而去,公庶安禁不住暗暗点头,对公羊错言道:“仁本这小子有眼力,相识不过半个时辰,就和圣上最喜欢的外甥打得火热,有这小子在你身边,世子在中都一定能混的风生水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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