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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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懿原先便是过惯了富贵日子的人，这些年在后宫过的也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即便不是弘历心尖尖上的人，可妃位上的份例，琅华确实不曾少过她一分一毫的。
即便后来进了东北三所，她依旧是一副不懂人间烟火的样子，不过好在惢心进来的时候，将自己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月例银子和逢年过节主子们给的赏赐都带了进来，因此两人在东北三所最初的日子过的也不算太过艰难。
只是只出不进的过日子终究不是个法子，况且如懿似乎总是忘了她如今已经不是后宫的小主娘娘，也已经不住在延禧宫了，总是动不动就想整点风花月雪的事儿。
比如，她会花许多钱去买花籽，说什么要在东北三所种出一个花圃来，惢心一个没有注意，被她得逞了。
她还想让凌云彻帮她将护甲带出去炸一炸，因为长久不曾护理的护甲已经失去了光泽，暗沉沉的显得有些脏。
好在这样的事儿也就是一两个月才会发生一次，可是想吃好的这事儿却是日日都会发生的，如懿甚至还问赵九霄如果想要冰糖燕窝需要多少钱一盏，好在赵九霄是个拎的清的，如懿问完这话的第二天，他便冷着脸将惢心叫了过去，嘱咐她将钱看好，省的到时候怎么死在这里冷宫里的都不知道。
哎……
惢心便总想着找个能赚钱的营生，苦一点累一点倒是没关系，总有个盼头，而且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可是她翻来覆去的想了许久，却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来，毕竟，如今她们被困在东北三所里头，能做的实在有限。
这日到了晚上的时候，惢心又从贴身的衣服里面掏出仅的几块碎银子愁眉不展的坐在前段时间她费了老大气力才做出来的小凳子上。
如懿见她如此，心里闪过一些不太好的念头，便小心翼翼的问道，“惢心，咱们是不是没有钱了？”
如懿虽然不懂怎么过日子，却比谁都知道银钱的重要性。
惢心苦笑了一下，“是，咱们就剩下这一点碎银子了，可能过几天连干净点的饭都吃不上了。”
惢心并没有危言耸听，宫里头那些没根的东西，便是六宫里头那些不大得宠的嫔妃都敢欺辱，更别说被打入冷宫的废妃了。宫里头惩罚妃子有的是法子和手段，或是禁足或是抄经，只有皇帝实在厌弃了的，才会被打入冷宫。
一旦进了冷宫，哪里还有得见天颜的时候？
所以，冷宫里的饭菜不是馊的便是不知道哪里弄来的边角料。
如懿看着惢心手心里那几颗碎银子，满心的苦涩，弘历哥哥不是应该来看看她，并且给她送点吃的用的吗？
即便弘历哥哥自己不来，他也应该派李玉来不是吗？毕竟，她都将惢心带进来了呀！
“主儿，奴婢觉得，咱们还是得想法子找一个挣钱的路子。”
其实惢心不是没有想过法子，她早前的时候就向赵九霄打探过他们这些侍卫有没有需要洗的衣服，或者需要补的衣服，她可以接这些活计，可是赵九霄却十分冷酷无情的告诉她——这大包小包的扛着进进出出，你当神武门的侍卫都是庙里的摆设不成？惢心姑娘，你自己想死，也别拖我下水，我还有八十岁的老娘要养呢！
这条路自然是断了的，可这却是惢心想出来最不需要本钱的路子了。
如懿听完，也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惢心掌心里的那几颗碎银子，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惢心无力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她是有多疯才会觉得或许能指望一下她家主子。
算了，她还是去将下午来不及洗的那几件衣裳洗了吧，今儿天气不错，晚上挂出去，说不定明儿早上就能穿了。
她将碎银子小心翼翼的收进贴身的口袋里，正准备起身干活去。
“惢心，”如懿出声叫住了她，“你可还记得当时太后十分喜欢本宫的簪花小楷，不如就让人带话给太后，就说，本宫可以给她抄写经文，她一定会赏赐咱们东西的。”
惢心又想叹气了，她家主子到底知不知道如今她们的处境，别说是带话给太后了，便是要和门口的侍卫多说两句话都得看人心情好不好呢？
“主子，行不通的。”
“为什么？太后明明很喜欢本宫的字的。”如懿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不甘心的问惢心。
惢心耐着性子给如懿解释，“首先咱们没有钱买太后用的笔墨纸砚，第二咱们也找不到人带话给太后……”
“不是有凌云彻他们吗？”
“主儿，凌侍卫和赵侍卫只是低等侍卫，他们没有机会见到太后娘娘的。”
“那他们可以去找海兰啊，海兰一定会见他们的，只要能跟她说上话，她一定会帮咱们的。”
如懿说的笃定，可惢心却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克制住心里的冷笑，无论是皇后娘娘还是愉嫔娘娘都给他们送过东西，但是也都是派一个宫里的粗使小宫女将东西送过来，并且放到凌云彻赵九霄手上便走了，绝不和他们多说任何一句话。
这样的态度，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可她的主子却依旧看不透其中的关窍的，一派没有遭受过苦难的天真模样。
“他们也见不着愉嫔娘娘。”
如懿坐在床上一直晃动的双脚终于不再晃动了，她的脸上出现了难得的局促之色，“惢心，咱们会不会饿死在这里呀？”
惢心诚实的摇了摇头，语气无比苦涩，“奴婢不知道，不过，再找不到挣钱的法子，也许，快了。”
惢心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奴婢以前在延禧宫的时候听一些姐妹提起过，外头的人似乎非常喜欢宫里头的绣品，尤其是一些富商家的太太、小姐，若是能拿到一方宫里人绣的帕子，便总会在姐妹、同道中炫耀一番的，所以，这些天奴婢在想，或许咱们可以让凌侍卫帮忙买点布料、绣线，咱们绣些帕子卖卖看，只是……”
“本宫和凌云彻去说。”不等惢心说完，如懿便急吼吼的接下了这活，自告奋勇的要和凌云彻去说这事儿。
惢心有些傻眼，她家主子刚开始连在东北三所想吃点好的需要钱这事儿都不知道，她还能靠她去谈？
“主儿，你先听奴婢说完。”惢心狠狠吸了一口气，她是真害怕她家主子就这么直愣愣的冲过去找凌云彻啊，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岂不是可笑又可悲？
“主儿，奴婢以前听那些姐妹们说，她们是让时常能出宫的公公帮忙带出去卖的，但是这些公公要抽成……”
“啊？为什么？”如懿的眼神清澈且愚蠢！
惢心再三在内心告诫自己必须忍住，毕竟她的绣活可没有她家主子好，于是，她耐着性子解释道，“因为宫里头的东西是不许流到外头去的，这些公公带出去是承受了天大的风险的，所以，他们会分走，四成。”
“四成”两个字，惢心说的尤其重，只是以前的那些小姐妹说的其实是五五分，甚至有些心黑的太监，就给宫女一两成，剩下的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至于她为什么说四成呢，这是她给如懿留的讨价还价的空间。
如懿懵懵懂懂了点了点头，“那本宫现在去找凌云彻？”
惢心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最后还是道，“明儿吧，奴婢估计这个时间，凌侍卫已经下值了。”
如懿点了点头，这才床上站了起来，歪着头看着外头的天色。
惢心也不管她，自己便下楼干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