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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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一次如懿被蜘蛛咬了之后,如懿便自觉和凌云彻之间的关系更加亲近了一些,这几日也愈发的勤劳了起来,每次还不到放饭的时刻,如懿便已经往门口跑了,可惜的是她又没有其他废妃的劲儿,所以,每次都只能等其他人抢完了,她才拿到一些汤汤水水和乱七八糟的饭或者馒头。
于是,两三次之后,惢心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主儿,你歇着吧,奴婢害怕那些老太妃会碰着你,如今咱们在这儿,又不能叫太医,又没有什么药,要是磕一下碰一下可如何是好呀?”
虽然惢心的话是这么说的,但如懿也就是听了听就算完了。
于是,如今就是惢心在前头抢饭,如懿就颠颠的跟在她的后头,也不拿也不抢,就是搅着手站在一旁,痴痴的看着凌云彻。若是凌云彻看过来的时候,她便发出一阵“呵呵呵”的笑声。
看的惢心每次都是心突突的跳,虽然她家主子已经是废妃了,可终究还是占着一个“妃”字,这世上哪有宫妃和外男眉来眼去的?若是真像她家主子说的,将来有一日,她们能离开冷宫,那今日在冷宫中的事又算怎么回事?若是将来被有心之人翻出来,又该怎么办?
惢心有心想劝一劝如懿,可是每次都是话到嘴边,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如懿的性格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家主子就不算一个听的进去人劝的人。在她家主子的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奴婢,每日能做好洗衣、热饭、砍柴各种伺候她的活也就是了,要干涉主子的言行,那便是以下犯上。
但她实在不想将来被人清算,还累及家人啊!
结果就这么日复一日的拖着,结果有一天,惢心找完柴火回来的时候,如懿怀里抱着个小包袱,一脸娇羞的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惢心还以为如懿怀里抱着的是一个孩子,吓的她差点将手上的柴火扔出去。
“惢心,你陪我去找凌云彻好不好?”如懿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身子跟扭麻花似的在惢心身上蹭来蹭去。
一直以来,其实惢心并不愿意和门口的侍卫扯上太多关系,她虽然是宫女,却也是上三旗出身,父亲虽然官职不高,却也是领着差事的,最基本的礼义廉耻家里还是教了的,况且进了宫之后,会计司的嬷嬷也是再三再四的耳提面命过宫女不得和外男有牵扯,不得和太监有牵扯。
何况,这世上女子活的总是艰难些,但凡女子和男子有些什么接触,即便是男子主动的,世人也总是苛责女子不够贞烈,而对于男子,他们却又摆出另一副面孔,笑着称赞那是男子有魅力,所以才有女子的投怀送抱。
“主儿,你找凌云彻干什么?不如奴婢帮你把东西送过去吧?”惢心试探性的问道。
如懿嘟着嘴摇了摇头,“送礼物又不仅仅是送礼物,最重要的便是心意,心意怎么能让人转交呢?”
“什么心意?”惢心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这竟然连心意都说出来了,难道真的是这两人之间有所勾连吗?那她还能活几天呀?
如懿得意的晃了晃怀中的包裹,“你跟我一起去不就知道了吗?”
惢心的脑子快速的转了一遍,若是自己不跟着去,自家主子真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她这一个脑袋恐怕是不够砍的,所以,还不如跟着去,要是情况不对,自己还能赶紧出手阻止。
“那主儿稍微等奴婢一下,奴婢先把这些柴火放下。”
今年秋天京城的雨水特别多,几乎天天都在下雨,即便不下雨,天也总是阴沉沉的,可正是这样的天气,便需要更多的柴火来热饭、取暖,惢心只能瞅着天气好的时候赶紧将柴火搬出去晒一晒,为了防止其他人偷走,她还得在旁边守着。
惢心将柴火在墙边放下,又小心翼翼的将门锁上,这才跟着如懿到门口去找凌云彻。
如懿熟练的弯下身子,将眼睛靠近门上那个半尺见方的洞口,小声呼唤,“凌云彻——凌云彻——”
惢心站在旁边紧张的看看院内,又看看如懿,甚至她透过门缝往外张望,别等下没有把凌云彻叫过来却把赵九霄叫过来了,说真的,她还是挺害怕那个赵九霄的,不管她家主子如何示好,这个赵九霄似乎永远都是一副他们欠了他许多钱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求,大概过了半刻钟,凌云彻一个人过来了,不过他手上提着一个酒壶,走起路还脚步不稳定的样子。
如懿从小洞中看见凌云彻竟然一副如此颓唐的样子,脸上瞬间便露出了心疼的神色,“凌云彻,你怎么了?”
凌云彻仿佛并没有认出如懿来,他靠在冷宫大门两侧斑驳沧桑的石柱上,微眯着眼睛,脸上全是烦躁之色,“你又怎么了?”
听见这话得如懿怔了一下,随即,一抹委屈之色爬上如懿的面庞,“凌云彻,我只是想谢谢你上次救了我,你这是怎么了?”
凌云彻胡乱了抹了抹脸道,“哎,只是家里有点事儿,不过跟你说了也没什么用,你也帮不了我……”
“凌云彻,我们俩不是朋友吗?就算我现在帮不了你,你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不是吗?”如懿用力将连往那个小小的洞口挤,仿佛恨不得从这个洞里钻出去,“再说了,凌云彻你相信我,我一定能从这里出去的,到时候我就可以帮你了。”
凌云彻喝了口酒,苦笑了一下,“如懿主子还记得之前来这儿给你送东西的那个姑娘吗?”
如懿点了点头,但有些不太确定,“你是说魏嬿婉?”
听见“魏嬿婉”三个字,凌云彻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嗤笑,“如今啊,人家已经是魏贵人咯。”
“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吗?她怎么可以爬上皇上的龙床?!”如懿不敢置信,怀中的包裹差点掉落在地。
“女人嘛,不都是这么嫌贫爱富的?哈哈哈哈……”凌云彻像是觉得自己讲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
两人就这么一里一外的沉默着。
终于,如懿从呆愣中清醒了过来,她将怀中的包裹从那个小洞中塞了出去,“凌云彻,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凌云彻轻佻的接过包裹,可在打开的一瞬间,脸色还是变了变,他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所以,上次你让我带藏青色的布,是为了给我做靴子?”
如懿娇羞的点了点头,“是!而且我特意在上头绣了如意云纹,祝你从今往后平步青云、事事如意。”
“呵……”凌云彻的脸上闪过自嘲的笑容。
“凌云彻,我不许你看不起自己,我相信是胸怀大志的大好男儿,定然是会做出一番大事业的,魏嬿婉不知道放弃你,是她是损失,她一定会后悔的。”
如懿的话说的又急又快,仿佛要将自己的胸臆间的所有话都说出来一般。
“主儿,你已经在这儿说了许久了,咱们还是回去吧,等下被巡查的御林军看到了,又要训斥凌侍卫了。”
惢心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赶紧出言劝阻止。
如懿嘟着嘴,有些不甘地瞪了惢心一眼,“本宫只是想感谢一下凌云彻的救命之恩罢了。”
“奴婢当然知道,但是凌侍卫如今是在当值啊。”惢心耐着性子继续哄如懿。
如懿终于恋恋不舍的趴在小洞口又看了许久,又殷殷嘱咐道,“凌云彻,等他日你出人头地,有她后悔的时候,你要相信你自己。”
“多谢如懿主子。”凌云彻觉得心中有一股暖意缓缓流过,他紧紧抱住了怀里的那双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