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气大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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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的低矮柴房里。
大家都在埋头啃着黑馍馍,就着官差发的几口热水。
只有瓦罐的人,盛的热水若是不快点喝,很快就会凉。
王氏用瓦罐盛了三个人的热水,中午还剩下一些烫过的野菜,她先将瓦罐和野菜递给林洛。
“洛哥,你先喝。”
毕竟仰仗人家照顾,她深知伏小做低也是生存之道。
林洛看着冻的发抖的大丫,摆了摆手道:“你和大丫先喝吧,我一身肉,不冷,喝够了再给我。”
王氏虽有心讨好,可林洛都这么说了,她也的确更担心发了热病的女儿,应了声:“好。”
她摸了摸女儿的额头,还是滚烫,将女儿半圈进怀里,摸了摸她的脑袋:“大丫,你快多喝点热水。”
王家依旧有人接济,今夜在驿站里竟然吃起了烤鸡。
因为没有多余的客房可供,王家今夜也宿在柴房,屋里弥漫着鸡肉的香味,随着四面八方漏的风吹进每个人的呼吸里,馋的人直咽口水。
二流子这人就是流放队伍里,死不要脸的典型,被官差安排在马厩里睡,还要进来晃荡一圈,看能不能顺手牵羊牵走点啥。
看到王家人在吃烤鸡,眼巴巴过去,赖着让人家分块肉,就是没有肉,吃剩下的鸡骨头也行。
王家一同流放的护卫自然不让他靠近。
王家大夫人马氏瞧着二流子那样,就觉得一脸恶心,嫌恶的挥挥手,吩咐护卫:“还不快把人赶走,看着他就倒胃口。”
王屠熊正好啃完一块鸡骨头出来,随手往那儿丢过去,掉在了地上,想打发了那人走。
二流子看见鸡骨头,就跟狗见了骨头一样,趴在地上捡起来,立马放进嘴里。
他用力咬着鸡骨头,将骨头咬成渣子,咽下去。
王屠熊看着这一幕觉得很有趣,笑了笑,吩咐护卫:“不用把人赶走,就让他在那儿吧。”
他又吃了一块鸡肉,看着二流子,嘴里:“嘬嘬嘬”了几声。
二流子立马反应过来,做出像狗一样哈气的动作。
王屠熊乐呵的大笑,将手里骨头继续朝他丢出去。
二流子继续啃咬着鸡骨头,上面还有没啃完的肉末。碰上咬不动的硬骨,他嗦一遍放在身上,若是流放路上无事的时候,可以拿出来舔一舔。
他很聪明,知道对方想要什么,当即跪趴在地上,嘴里还“汪汪”两声。
王屠熊高兴的从盘子里拿了一块肉,直接朝人丢了过去。
柴房里,有人动了心思,渐渐往这一块靠拢,甚至有人想要去抢那一块肉。
二流子敏感的察觉到,立马捡起那块鸡肉,往嘴里硬塞,两三口就将肉吃了下去。
王屠熊吃完一块肉,就丢一块鸡骨头出去。
慢慢的,人竟然越来越多,全都跟二流子一样,跪在地上,等着骨头丢向自己。
每丢出一个骨头,都是一阵疯抢。
王屠熊的笑声不断,骨头嚼成渣的声音咯吱咯吱,像极了黑夜里爬行的老鼠。
“太过分了。”萧月棠看不下去了,索性转过身,面对着墙,不去看。
萧老夫人默默将一块肉干塞进她的手里,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她的意思。
大夫人刘氏则摸了摸萧月棠的脑袋,柔声哄小孩的语气:“气大伤身,别气着自个儿的身子。”
屋子里有烤鸡肉味的掩盖,加上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都被王家吸引过去。
萧老夫人让来福来运过来,将背篓里的吃食分一分。
萧家所有人都能分得一包红枣味的压缩饼干,还有六根牛肉干。
神明送来的牛肉干很多,牛肉干就多分了些。
这东西细长一小根,放在身上也好藏,又不漏味,今晚就算吃不完,也可以留在身上,饿的时候可以随时掏出来打打牙祭。
萧家人也同样被烤鸡香味勾引着,手里的黑馍馍是越啃越觉得没味,好在是还有神明送来的两个热乎鸡蛋聊以慰藉。
可就在这时,来福来运从面前而过。
所有人手里都被塞上了新的吃食。
来福低声跟众人交代了一遍:一个是压缩饼干,另一个则是牛肉干。
牛肉干!
肉诶,是肉!
有人拿到牛肉干,就迫不及待放进嘴里。
这肉干还有点硬,一口没法完全塞下去,只能咬掉一半,随后在嘴里慢慢的咀嚼。
牛肉干,在嘴里那是越嚼越香。
之前羡慕王家烤鸡的人,心里想的是:现在要是让我吃上一口烤鸡,我死都愿意啊。
现在的心里:哼,烤鸡有什么好吃的,神明给的牛肉干就是香诶!
大夫人刘氏起身,朝着男眷那走去,走到萧淮玉面前,将那六根牛肉干塞给他。
“母亲?”萧淮玉诧异的看向她。
刘氏拍了拍他的手背,“娘不饿,你今夜要守夜,你吃。”
萧家及萧氏旁支流放一路,多数事情都是淮儿在操心,萧家一辈的年轻人也都服他。便是半夜轮岗和白日流放时的队形,也一直是淮儿在安排。
萧淮玉将肉干递回去,“母亲,孩儿这也有。”
刘氏不肯,将他的手按回去,“你吃,娘帮不了你什么,也仅仅只有这样了。”
她虽作为母亲,小时淮儿便听话乖巧,从未有脾性顽劣之时。少时淮儿便随丈夫行军打仗,一路立战功,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儿,保家卫国的将军。
流放一路,她帮不到什么忙。作为女眷,又是受照顾的一方。如今有神明帮助,日日饱腹,少两口吃的,倒也不要紧。
她起身回去休息。
萧淮玉捏着手里的牛肉干,垂下眼眸。
扶倾云就在旁边看着,突然出声道:“你娘对你真好。”
“嗯,母亲从小就待我们兄妹三人很好。”萧淮玉应了一声。
他深知,收下牛肉干,娘心里也许会更好受一些。
流放一路,艰难险阻,没人愿意做一个无用的人。
“萧淮玉。”扶倾云叫他。
萧淮玉每次听到神女叫他名字,胸腔里就像是蹿过一阵闪电的麻意,他抬头,“神女,可是有事?”
扶倾云在旁边的空地坐下,问他:“你能同我说说,你跟你家人之间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