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报喜不报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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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是下午六点，正常情况下，很多家庭已经准备吃晚饭了。
柯红英和姜逸“沟通”了好几天，两人还是决定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
距离他们上一次给家里报平安已经过去快一年了，这根本不符合他们的性格……也许姜逸沉迷研究可能忘记，柯红英却不是这样的人，他们早就应该跟家里联系了。
柯红英家跟姜逸家是邻居，两家住在帝都大学的家属院，属于是门对门，柯家做什么好吃的，姜家都能闻到味道。
只是这大半年来柯家似乎很少再有心情做什么大餐了，他们的大儿子参军去了，小女儿跑到香江去交流学习……本来都是好事，可是大儿子经常几个月不联络，小女儿现在也是，都快一年没给家里打电话了。
上次打电话回来的时候他们就说，突发奇想跑到米国去了，物价很贵、条件艰苦，不过他们不要家里的钱，不告诉家人地址、免得家里人勒紧裤腰带给他们寄东西。
听起来确实是两个小孩会做的事，但是一个月、两个月过去，现在快一年了，竟然一直都没打电话，这让两家人不得不怀疑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可当时没有问出两个孩子的地址，现在就算急死了，也只能拜托出国的亲朋好友帮忙留意。
姜教授慢吞吞爬上六楼，开门时后知后觉闻到对面传来的红烧肉的香味。
他神思不属的回到家，问正在做饭的妻子，“老柯家，是有啥好事儿？”
难道是红英回来了……
姜教授的妻子把蒸热的包子端出来，几个包子、两碗粥，一小碟咸菜，这就是老两口的一餐了，他们向来不太会做饭。
李教授分了筷子，情绪不太高地说：“红岩回来探亲。”
“哦哦。”姜教授稍微兴奋地应了两声，可惜这情绪也来得快去得快。
“不知道姜逸跟红英怎么样了……”李教授忍不住嘀咕。
姜教授也跟着叹了口气。
他们作为男方的家长，如今两个孩子联系不上，他们总有种自家责任更重的感觉。
“等联系上那个臭小子，我非得把他骂一顿。”姜教授不知道多少次这么说。
李教授嗔怪地瞥他一眼，眼圈却忍不住又有些红了。
门口传来敲门声，李教授背过身去擦眼泪，姜教授拉拉衣角站起来。
打开门，门口果然是柯家的人。
柯教授笑着跟他说：“老姜，我就知道你们在瞎对付，我们家做了饭，来一起吃啊。”
姜教授看到满头白发的柯教授，和他身边挺拔如松柏的柯红岩，打起精神笑道：“不了，你看李女士都做好了，不吃多浪费。”
“嗐，这么点包子，还不够红岩两三口的，一起吃，一起吃。”
他说着，自己卡住大门不让姜教授关门，打仗似的指挥柯红岩：“快，冲！”
柯红岩无奈地从身后拿出一盘油炸狮子头和一盘红烧肉，配合的喊：“冲锋，冲锋。”
“一把年纪了，还胡闹。”李教授无奈地站起来。
柯红岩将两盘菜放在桌上，“李姨坐，家里还有两盘青菜和一盘凉菜，我去端过来。”
“一起吃吧……一起吃吧……”柯教授说着，自己喘着气坐到椅子上，仿佛很累的样子。
如果仔细看，他的脸色比起刚才来确实也差了好几度，好像突然被抽走了精气神一样，肉眼可见的有些萎靡。
“你快喘口气，”姜教授拍抚着柯教授的后背，“一把年纪了，还折腾。”
“什么就一把年纪，不爱听。”柯教授喘着气抱怨。
李教授拿来两双碗筷，正好这时候柯红岩拿了三盘菜过来，她赶紧起来接过中间的凉拌黄瓜。
柯教授很有主人公架势的招呼：“好久没动手了，尝尝我的手艺退步了没。”
李教授忍不住唠叨：“医生都让你少吃这些高油高胆固醇的东西。”
“跟你们家似的吃那么素，要了我的命啊李女士。”柯教授夸张的摇头。
姜教授吐槽：“别闹了，当着孩子的面，你还不如红岩稳重。”
其实是怕他动作太大头晕而已。
柯教授年轻时参与过一些保密级的重大研究，当时的防护条件有限，后来很多参与实验的教授都慢慢重病、死去，到现在，只剩下柯教授一人还活着了。
柯教授老小孩似的笑：“咱们都好久没聚聚了，你们老两口天天甜甜蜜蜜，都不来找我这个孤寡老头。”
李教授无奈嗔怪：“你啊……”
柯红岩不打扰几位长辈互相开玩笑，就帮着他们布菜，沉稳得可靠，让人一看就喜欢。
他小时候还是李教授带大的，包括柯红英也是，他们的母亲就是参与实验、早逝的那一批，柯教授当时也还在研究所，根本没时间照顾，正好姜教授和李教授调过来，两家是邻居，又有姜逸一个同龄小孩，便干脆三个小孩一起照顾。
“这次休假多久啊。”李教授忍不住问柯红岩。
眼神和语气是关心的，可是在匆匆瞥一眼越发沉静的柯红岩后，她便匆匆移开了目光。
柯红岩注意到李教授发红的眼眶，不动声色给每位老人递了纸，好像就是普通的发餐具一样，平静地说：“休息一个月。”
“好、好。”李教授握着纸巾，低头用勺子搅动碗里的稀饭。
电话在这时突然响起，姜教授以为是工作电话，站起来就去接：“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俏皮的声音，模仿着警车、消防车的警报：“滴嘟滴嘟，姜叔叔吗？”
“英英？！！”姜教授一声惊呼，瞬间把李教授和柯教授都吸引过来。
三个老人一起凑到听筒边，这画面怎么看怎么搞笑……柯红岩却没有笑，只是安静搬来椅子给几位老人坐下。
“英英啊！”柯教授忍不住冲电话喊，“我是爸爸啊！”
“爸爸，我听到啦！”柯红英那边哽咽一声，“你又跑来蒋叔叔家吃饭呀？”
柯教授纠正：“我做了菜端过来的！”
“英英，你们这一年跑哪儿去了，怎么都不给家里打电话？”李教授忍不住问，“你跟姜逸还好不好啊？”
“……好，好的呢！”
李教授静默了一瞬，按住两个躁动的老头，“姜逸呢？姜逸在边上吗？”
“他做题呢，天天做题，老让我做饭，收拾也是我收拾，”柯红英抱怨着，电话里似乎传来敲门的声音，她冲“门”内喊，“姜逸，我给爸妈打电话呢！我要告状啦！”
里面模模糊糊传来“哦”的一声，模糊又不走心，似乎姜逸还沉迷在题海中。
“他搞论文呢，最近忙得嘞。”柯红英解释。
姜教授教育：“忙也不能把所有事都堆给你，大男人怎么不做家务的？”
李教授沉默的听着，忽地，一只手放在她的手背上，她才悚然警觉自己的手都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