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挤兑风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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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11点，胡振华看着街道上的长长队伍，眼中有一丝不忍。
看样子，他们打算通宵夜战。
明天，不知有多少人会受凉、感冒。
真为他们揪心呐！
胡振华无奈笑了笑，转身回到桌子旁，开始研究地图。
“或许，我们的南棒朋友也需要船票险！”
一想到这里，老胡的心情就好了起来，他的目光在地图上不断游走。
国府失败是历史大势，无可转变。
对于新生的同安公司来说，胡振华急需寻找到一处新的落脚之地。
原本，他是可以去米国的，但现在吉姆拉怀疑他，自然不能自投罗网。
“可惜，澳洲的那个小岛还没谈妥，不然，也就不用这么纠结了。”
胡振华正看的起劲，郭大虫推开门走了进来，他四处检查一番后，才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照片，放在胡振华面前，
“已经证实了，花期银行的莫里斯，与詹姆斯来往密切，咱们估计是被算计了！”
郭大虫拿起办公桌上的水杯，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这才继续说道，
“昨天晚宴结束后，莫里斯马上去了米国领事馆，估计是去汇报了！”
不等胡振华有任何反应，郭大虫问道，
“华子，你猜，和莫里斯一块前往米国领事馆的，还有谁？”
“难道是惠丰的查理？”
“是澳德洋行的肯尼！”
“靠！”
胡振华抓起桌子上的杯子，摔了出去。
米国一出手就是杀招，不但想在债务上控制同安，还想把胡振华骗到那个岛上去。
如果不是贷款的金额太大，如果不是郭大虫的直觉，胡振华真有可能把总公司建设在那个荒岛上。
胡振华焦虑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不经意间，胡振华的目光又落在了地图上。
伊里安岛，亚特兰画的那个圈，是那样的耀眼，那样的璀璨。
胡振华重新坐到沙发上。
许久后，他抬头看向郭大虫，
“郭哥，您说，我们有没有可能将计就计？”
郭大虫掐灭手里的烟头，身体前倾，问道，
“怎么个将计就计？”
“米国在把我诓出去之前，会假装支持咱们对吧？”
“没错！”
“在此之前，我把总公司建设在伊里安岛，应该会很顺利吧？”
郭大虫已经明白了胡振华的意图。
正常情况下，同安公司绝不可能获得那么一片领地的自我管辖权，但现在情况有所不同了。
米国为了诱捕胡振华，澳洲为了获得实惠，昧下同安在伊里安岛的投资，一定会举双手双脚赞成。
这是个机会呀！
有句话说的好，请神容易送神难！
等同安站稳了脚跟，嘿嘿！未来还指不定怎么样那！
郭大虫又点了一根烟，这次，他的心情已经大不相同，
“华子，我们在签合同的时候，还可以签到港价，以规避风险！”
所谓的到港价，就是货物到达己方港口后，再付款，至于海运风险，完全由卖方承担。
胡振华看着郭大虫，笑道，
“到港后那？难道船不能在港口沉了？难道，我们仓库不能着火了？”
郭大虫脸上抽搐了几下，
“华子，你是不是已经有了解决方案？你也知道，哥年纪大了，脑子没你们年轻人转的快！”
“郭哥，你才三十几，正当年呐！”
“别打趣了，快说怎么解决！”
郭大虫拿起桌子上的苹果，向胡振华砸了过去，老胡单手接过，咬了一口，笑道，
“很简单呀！多开几个马甲公司，不就成了！”
亚特兰，不就是同安的马甲！
郭大虫又靠近胡振华几分，急切问道，
“具体点那！”
“比如我们秘密成立一家公司，就叫百香粮油，在粮食还没到港前，同安就把粮食卖给百香粮油，东西都不是我们的了，米国还会搞破坏吗？”
郭大虫一拍大腿，喝道，
“着呀！”
可惜，他拍的不是自己的大腿，而是老胡的大腿，疼的胡振华龇牙咧嘴，骂道，
“老郭，你有没有良心，我还是病号呀！”
“对不住，对不住！”
郭大虫捏着下巴想了想：“为了以防不测，咱们还可以多倒几手。”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昨天巨大的成功，令四害和亚特兰的腰杆子硬了起来。
钱是英雄胆。
两人正聊的起劲，有下属来报，肯尼来了。
胡振华和郭大虫对视一眼，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如果没有意外，这家伙是来签约的。
胡振华兴趣缺缺，靠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
昨天半夜才睡，早上5点钟起床，一直折腾到现在，连眯一会儿的工夫都没有。
起床后，没吃早饭就陪王翠翠去投保，之后品尝华懋饭店的美食，中午和亚特兰开了个小会，下午和王翠翠学认繁体字，吃完晚饭，又去参观一楼大厅里的银山。
这一天过的，充实！
二楼小会议室，亚特兰同样打了个哈欠，在他旁边，肯尼一脸焦急。
“亚特兰先生，我国政府已经同意了！”
亚特兰顿时没了睡意，颇为急切地问道：“不知道由谁负责签字？”
“由我国的大卫领事？”
“为什么不是由贵国大使签字？”
肯尼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因为大使先生在金陵！”
亚特兰点了点头，
亚特兰想了想，说道：“毕竟涉及一座岛屿，我会邀请第三方做个见证，咱们明天一早签约！”
肯尼非常急切，问道：“能不能现在就签？”
“这么急吗？”
能不急吗？储户都快把澳德银行的金库提空了，如果一个小时内没有资金支援，澳德铁定要破产。
澳德可不像其他洋行，底蕴深厚，他在海外只有区区三家分行，若魔都的这家倒了，会对澳德造成严重打击。
再者说，其他洋行有tA公司的现金不断涌入，足以应对储户的挤兑。
亚特兰沉默片刻，说道：“好吧，我请人立即拟定条款，您能不能邀请米国领事卡特，咱们就请他做见证，对了，贵国的大卫领事何时到？”
“没问题，我这就给卡特先生和大卫领事打电话，最多半个小时，他们就会到。”
“那咱们先拟定条约！”
肯尼抓住了亚特兰的手，满眼祈求，
“亚特兰先生，贵公司，能否接受我行的银行券？”
正如胡振华预料的那样，各大银行为了追求额外收益，都超发了银行券，现在被储户一挤兑，他们马上现出了原形！
亚特兰脸马上就黑了，
“银行券？”
这玩意，是跟银行信誉和实力挂钩的。
澳德洋行，已经在破产的边缘徘徊，还想让别人接受银行券？
大白天做美梦，净想好事！
肯尼见亚特兰不肯松口，立即加码，
“我可以请澳德总行进行担保！”
“担保手续什么时候能下来？”
肯尼又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很快！很快！”
亚特兰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肯尼先生，我相信贵行的办事效率，加油！”
魔都的澳德，是独立的主体，如果没有担保手续，一旦倒闭，澳德总行是不会来填这个窟窿的。
各大洋行都知道这个情况，再加上他们自身的情况也不妙，所以各洋行不肯向澳德拆借资金。
其实，各大洋行心里五味杂陈，他们彼此间斗的不可开交，谁也没奈何的了谁，结果半路杀出的tA公司，险些令他们破产。
打败同行的，不一定是同行。
如果tA公司能接受银行券，澳德马上就能续命，如果不能……
肯尼自然不肯放弃这个救命的稻草。
“亚特兰先生，请你通融一下……”
亚特兰不为所动，
“肯尼先生，你的时间不多了！”
说到底，亚特兰只是一个高级打工仔，如果损害了同安公司的利益，四害马上就会让他滚蛋！
肯尼失魂落魄，来之前，他就猜想过，可能是这个结果！
此刻的澳德洋行，人头攒动，喧闹声此起彼伏。人们神色焦急，脸上写满了恐慌与不安。长长的队伍如蜿蜒的蛇般从银行大厅一直延伸到大街上，还在不断有人加入其中。
大门被挤得嘎吱作响，人们拼命地往里涌，仿佛慢一步就会失去一切。叫骂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柜员们手忙脚乱地应对着，按照要求，他们已经放的速度已经放慢了许多，可资金还是像水一样往外流，根本止不住！
大厅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人们你推我搡，汗味和焦急的情绪在空中弥漫。有人紧紧攥着存单，眼睛死死盯着柜台，嘴里不停地催促着。一些老人在拥挤中几乎站立不稳，却依然不肯离去。保安们竭力维持着秩序，但在这汹涌的人潮面前显得那么无力。
银行外，交通也陷入了混乱，车辆被人群堵住，喇叭声不断。整个场面混乱而又惊心动魄，仿佛一场无法停歇的风暴，席卷着每一个人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