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澄心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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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你俩订做的衣裳针线房那边已经做好了，鞋子也能一起拿回去。”

“还是别了，今天差事没办完呢。”

“哎呀不着急，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回头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对方殷勤的态度，让南星突然生出一丝虚荣感，吩咐小周子：“我今儿不得空，回头你再过来一趟，把我和你苏塞姐姐定的衣裳鞋子都取回去，知道我俩住哪吧？”

小周子松了口气，赶忙应下：“姑娘放心，奴才知道，下值之前肯定给您送回去。”

南星不懂，在宫里头不怕差事累，最怕没差事，不能成为有用的人，就只有一条路等着，那就是死。

“佳慧姐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回头再有什么好东西也给我留一份，你知道的，我和苏塞都是喜新厌旧的人。”

“知道知道，你上次说的那种小米珠串成玫瑰珠花，已经开始做别的花样子了，其实玫瑰也挺好看的，要不......”

“要不我还是等新的花样做好了再说吧，我实在对玫瑰喜欢不起来。”

佳慧有些失望，那一枚珠花就是三两银子，若卖出去，至少能拿两百文的回扣，可惜了，怎么就不喜欢玫瑰呢。

南星一提玫瑰，就能想起渣·小气抠门寒酸·龙，和他那青·绿茶老太妃·樱，躲都来不及，自然不想往头上戴。

闲聊几句便顺势分开，此行的目的地是纸库和笔库。

造纸作为一项伟大的手工艺，在现代差点被工业生产给取代，但在这个时代不一样，这里的纸都是纯手工打造。

全皮、半皮、七皮三草、麻纸、黄麻纸、藤纸 、金粟笺纸、元书纸、桑皮纸、贡笺、羊脑笺、竹纸、黄表纸、仿制纸。

纸的发展从未停止，每种纸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特质。

高超的造纸技艺，代表着一个时代对文化的追求，反应了当下社会的经济、民生、资源等多种真实境况。

目前最受皇室欢迎的应该是澄心堂纸，以肤卵如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着称。

但是这纸是南塘后主李煜的限量定制款，对，就是哪个好色又亡国，但靠写诗名传千古的倒霉孩子。

澄心堂纸的造纸技艺已经失传，传世的存量又不多，所以到了大清，康熙想用舍不得，就开启了一条高仿之路。

不光是仿澄心堂纸，还有仿金粟笺，仿明仁殿纸，仿宣德宫笺等等。

可见高仿这事不是莆田的专利，是老祖宗们留下来的优秀传统美德。

纸库的总管眼尖会来事儿，看出她好奇，便主动领着她到处介绍，什么纸是干什么用的，什么品级能领，一次最多领用多少张。

南星越听越心惊，生活在和平的现代，虽然也有法律道德那些条条框框约束，却不会让人这么直观的感受到阶级差距。

尤其在听到因为弄脏了一张纸，就能把负责的小太监打死的时候，更是觉得这些看似美好的背后，是由鲜血淋漓的腐肉白骨铺就。

把份例领完后，带着小周子毫不犹豫的离开，好像离那间屋子越远，窒息感就能减少一样。

南星深陷今日所见所闻，反思自己看轻了这个时代，准确的说，是从心底里对这个时代的不认同，造成了她始终抱有一种游离在世界之外，看热闹的心态。

那些了生活和工作所做的努力，不过是求生的本能，她对这个吃人的封建社会，依旧厌恶至极。

另一边小周子把东西归置好，悄悄跑回二进院那边给武公公回禀情况去。

武公公在听到南星因为小太监被打死而心情不好，对南星的看重又多了几分。

在宫里头什么奇珍异宝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那种至纯至性的人心。

显然，南星已经被武公公钉在道德的高楼上，不许她下来了。

“记住了，一定伺候好她，咱爷俩儿的富贵搞不好就得靠她呢！”

“师傅说的是，这位姑娘的容貌真真是顶了天儿了，皇上看了肯定喜欢。”

“别着急，先捂一段时间，总得让她对咱们古董房生出些香火情才好，要不然就给别人做了嫁衣了。”

话音刚落，偷嫁衣的人就来了。

“南星姑娘~”

“额？是进忠啊，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南星喝不惯发的茶叶沫子，一口茶三口渣，喝了呸呸呸的。

平时喝的都是自己空间里的花茶，这会儿脑子还离家出走呢，就没想起来给他换，直接泡了一杯乌龙茉莉。

“多谢姑娘赐茶，奴才记得您说在家都是一日三餐的，进了宫吃不上晚上那顿饿的难受。

这不，今儿御膳房做了枣花酥和八珍糕，奴才给您留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