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梦魇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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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妤。”祁昀之望着小小的蚂蚁，心里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你还会飘起来吗？”
小蚂蚁停下抽泣，她听话的抬起头，往上努力一试。
再次开口，她的声音比做鬼时多了许多稚气，“不会哦。”
“我是一只小蚂蚁，小蚂蚁不会飘起来的。”魏听妤晃晃触角，认真解释。
短短一刻钟，她已经融入了蚂蚁这个身份。
祁昀之忍俊不禁，又问道：“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吗？”
小蚂蚁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知道，我是小阿妤。”
祁昀之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
小蚂蚁听到他的大笑声，不理解的转过身，继续啃咬着香甜的糕点。
好奇怪的人。
祁昀之将小蚂蚁周围的糕点全部收起来，小蚂蚁抢不过他，急得要哭出来。
在小蚂蚁要哭不哭的时候，祁昀之轻声威胁她，“那你要听话，知道么。”
“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就不给你吃糕点，再轻轻……把你摁死。”
小蚂蚁小身体一僵，然后急忙开口，“我听话，不要摁死我。”
祁昀之忍住笑，懒散的望着小蚂蚁，略有嫌弃道：“真丑。”
小蚂蚁努力忍住眼泪，发出小声的呜咽声，她才不丑，她是最漂亮最可爱的小蚂蚁。
坏人。
阿妤变得太小了，要是躲进墙角缝隙里，没有红绳指引，他一时半会很难找到阿妤。
倘若在吹过一阵风，飘下一滴露水，任何细微末节的东西，都足以让小小的阿妤消失。
“安公公，传令下去，朕近日身体不适，需要卧床静养，谁都不见。”
他要陪着小阿妤玩，等她恢复成可爱的小饿鬼。
殿门口，接替福公公位置的安公公不过二十八九的年岁，瞧着却极为老成。
不比寻常太监的阴柔，他身材魁梧，看着不像一个太监，反倒是草原是勇猛的武士。
他自小净身，跟在祁昀之身前伺候，身份来历都掌握在祁昀之手里。
最重要的是，净身之前，他来自清修寺。
听到帝王命令，他面色恭敬躬身，“是。”
魏丞相府。
屋内昏暗，窗纸透出蒙蒙天光，成一片银沙浮在空中、撒在案上，香烟袅袅浮起，无风自散。
魏忠贤坐在轮椅上，面色老态黑沉。
自从那日在陛下殿门口摔了一跤后，他的身子骨像散开了一样，浑身无力，骨头都泛着酸疼。
整日吃着苦涩难咽的药，夜夜噩梦缠身，气色都比从前差了一大截。
一道黑影极速而来，弯腰低语道：“主子，宫里传来消息，陛下龙体抱恙，近日要卧床静养，宣称谁都不见，不过，陛下秘密派人去请容少卿进殿。”
魏忠贤抬头吐出一口闷气，声音略微嘶哑，“容少卿？”
“呵呵……陛下是故弄玄虚，还是真对那寺人动了别样的心思。”
魏忠贤眸中精光乍泄，“陛下气盛，莫要是立我朝第一个男人为后，传出来丢了列祖列宗的脸。”
黑影静默，魏忠贤轻呵一声，开口的声音沉重苍老，“昨夜宴会散去后，陛下当真邀了容少卿月下幽会？”
“是。”
魏忠贤闭眸，陛下到底是在逢场作戏，还是真起了断袖之心。
福公公失言被杖杀，紧接着贤妃又出了事，他多年精心谋划步步小心，陛下莫不是有所察觉。
陛下对贤妃一向宽厚，他养出来的女儿，自是知道她性情蛮横，嚣张跋扈。
贤妃空有容貌，没有心机城府，行事莽撞，是个十足的绣花枕头。
这么多年了，陛下对贤妃情深意切，虽说迟迟没有子嗣，得宠的势头比众妃都要夺目。
从前贤妃闯的祸比断琴大得多，陛下也不曾多说什么，连句责备都不曾有。
如此珍视多年，怎会一朝情断，降了贤妃的位份，打了魏氏的脸面。
良久，室内淡香弥漫，魏忠贤缓缓睁开眼，脸上划过一抹厉色。
“告诉贤妃，多去陛下面前走动，不择一切手段，尽快获得圣宠。”
“是。”
他说的“不择手段”，自然不单单是指走动这么简单。
他手中有一味药，名唤极乐丸，产自盛朝东南边陲的一个小国。
只要有人服下极乐丸，便会脱离现状，陷入极乐净土，日夜兴奋。
只需要服用一次，就会对极乐丸产生极大的药瘾。
长期大量服用，会对其意识产生极大的损伤，致人痴傻。
数年前，小国被灭，世上仅存的一份极乐丸配分落到了他手里。
他利用极乐丸，控制了不少人，包括方才忠心耿耿的黑影。
黑影离开后，魏忠贤口舌干涩，正要抬手饮茶，心口突然一阵绞痛。
手腕一软，茶杯落地发出一声脆响，守在门外的侍从脸色一变，匆匆推门进来。
魏忠贤捂住胸口重重咳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呼着气。
剧烈的绞痛缓和后，侍从用温水拭去魏忠贤的满头大汗，动作小心神情畏惧。
主子近日越发暴怒，时常无故打死下人，近身伺候的人都得打起十分的小心。
魏忠贤皮肉松散，脸色青灰，他微微弯腰按住胸口，低声喃喃道：“快了……”
……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只鬼百无聊赖的挂在房梁上，把自己荡来荡去的玩。
他边打着哈欠，边偷听了魏相与黑影谈话的全部内容。
容大人说，他是一只聪慧的鬼，最适合用来打探敌情了。
——也就是偷听。
他传回去的消息越多，晚上吃的食物越丰富。
想到容大人的手艺，他的口水止不住的流。
至于魏相的身体，太医来看过几次后，原本痊愈了大半。
是他整日飘到魏相身边，寸步不离的散发阴气鬼气给他。
时不时的，魏相就心口疼、头疼，活人太医怎么看都找不到病结，只能开些调理的药。
夜晚就寝时，他的小弟一只小梦魇鬼就悄悄进来，乖乖睡在魏相身边。
梦魇鬼能潜入活人的意识里，挑出活人全部的记忆，重新制造梦境。
魏相一生害人无数，随便挑个梦境，稍稍捏造一下，就成了一个新的恐怖的梦。
魏相白天身子骨疼，晚上噩梦连夜，日子久了，再好的身体都垮了。
对此，容大人还夸他是最歹毒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