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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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无殇盯着烛火，长睫落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中翻涌的情绪。
先帝本属意梁王继位，奈何突发恶疾，还没来得及为幼子铺路，就驾崩了，甚至连传位的旨意，都出不了寝殿。
景阳侯府，也就是当今皇后娘家，早就买通了先帝身边内侍。等大臣们连夜赶来未央宫，皇帝早就没了气，以及一道传位给成王也就是当今陛下的圣旨。
当时也有大臣质疑，他的父亲武安侯便是其中之一，只是都被景阳侯掌握的禁军压下了。
没想到陛下继位五年后，仍旧寻了个勾结外敌的污名，将武安侯府抄家。
他的父亲在牢中坐了一夜，翌日清晨，自缢牢中，才换了妻子儿女流放充军……
“将军，”陈宇的声音将霍无殇的思绪拉回
“林檎以为收回虎符，将大将军留在京中，就能架空他的兵权，”霍无殇嗤笑，“他真是急了，走了一招昏棋。”
“他与景阳侯都想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转而扶持二皇子都是情理之中，可他为何如此着急，居然想着利用匈奴人铲除异己，陛下正直壮年，以他的身份，不是应该效忠陛下，为何要去掺和皇位之争，难道……”
霍无殇嘴角露出一抹讥笑，“没错，陛下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这两年又服用了大量丹药，已是强弩之末，”
“将军打算如何？”陈宇面色严肃，又隐隐激动。
“那就将计就计。”霍无殇缓缓扯动嘴角，轻笑。
那浩浩荡荡的亲征队伍中，确实有人应该永远埋葬在大漠。首当其冲，就是林檎。
霍无殇曲着指节扣了扣桌面，“林景春呢？将他带过来，到了他祭旗的时候了！”
陈宇行礼后便走出主帐，吩咐人将林景春带过来，只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便面色怪异地回来了。
“将军，林景春，死了。”
霍无殇一愣，蹙了蹙眉，“我还未下令，何人擅作主张？”
陈宇也有些不解，“是他身边那个武功高强的亲卫。”
霍无殇眸光一动，有些诧异。那人不是林檎留给干儿子的保命符吗？
怎的，反了？
“人呢？”霍无殇问。
“就在帐外。”陈宇道：“属下让阿晋去提人，阿晋刚到林景春的住处，就看到那人坐在廊下，脚边放着林景春的头颅。”
霍无殇思忖片刻，“让他进来。”
帐帘被守卫撩起，一个清瘦的身影稳步进来，手中拎着一颗头颅。
头颅已被砍下一段时间，一路过来，都没见什么血滴。
那人行礼，“霍将军。”
霍无殇也不绕弯子，“为何杀林景春？”
“将军不是要杀他吗？”
“我杀他有理，你杀他为何？”
“报仇。”
霍无殇眉梢轻挑，“报仇？”
“我与林檎不共戴天！”
霍无殇淡淡道：“据我所知，你应该也是林檎的干儿子吧？”
那人苦笑，突然一撩下摆，抬手解了自己的裤腰带，裤子下滑至脚踝。
事发突然，霍无殇愕然，待看到那人双腿间的模样，蹙了蹙眉，“你想说什么？”
那人系上裤子，脸上不见羞窘，“我这一身武艺，都是拿它换的。林檎老贼害我家破人亡，变得不男不女，不人不鬼。”
“林檎有一门邪功，只是练功的条件苛刻，需自小自宫。我本是京郊农家子，虽家贫，但家中只有我一子，父母也十分疼爱我。就因为那狗贼觉得我骨骼惊奇，有武学天赋，就要我掳走。比我从小……”
他顿了顿，继续道：“前段时间我才知道，就因为我被虏走，阿娘哭瞎了眼，阿爹到处找我，风雪夜滑了一跤昏倒，冻死在路边，阿娘知道后，万念俱灰，阿爹头七那天，她也吊死在家中。林老贼一直在骗我，我一直以为阿爹阿娘得了一大笔钱，过得很好。”
那人说完，帐内又恢复安静，霍无殇支着脑袋，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半晌，霍无殇突然开口，“你叫什么？”
“十一。”
霍无殇摩挲着手指，“我无法立马辨别你是真心还是谎言……”
“将军，”十一打断，“请将军暂留我一命，允我报仇！”
霍无殇看着十一的眼睛，那眼睛里的东西，他太熟悉了，就像在照镜子。
“好，我给你个机会，”他起身，走到十一面前，目光森然，仿佛地狱中出来的恶鬼，“若你骗我，我会让你跟林檎，死在一块！”
十一低头，抱手弯腰，“愿为将军手中刀！”
霍无殇勾了勾唇，“好，你先去做第一件事。”
…………
虞乔并没有留在虞家过夜，哪怕陆家夫妇留她，她很疲惫，想好好睡一觉，不想留在这个让她无法安心的地方。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爱情，亲情，都是如此。
更何况，虞乔一点也不觉得他们爱她。
陆夫人有些愧疚，又有些舍不得她，拉着她的手，“已经这么晚了，你就留下来吧，我明日就把小……就把她的东西搬到后头的小洋楼去，这个房间，留给你，你好好看看，要布置成什么样子，我让人给你改。”
“再说吧。”虞乔淡淡道：“这儿离市区远，我还是习惯住那边。”
陆夫人毕竟和虞乔没有那么亲昵的感情，被拒绝后，也不好再开口挽留。
陆天罡倒是破天荒送她上车。
他扶着车门，道：“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到的事，我相信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家丑不可外扬，这道理你应该懂。”
虞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我知道你心中委屈，我会为你做主的。你提的那几个条件，我都会满足你。”陆天罡道。
虞乔没什么感情地嗯了一声。
“你不会真的录下来了吧？”陆天罡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也没见她拿什么设备。
“你觉得呢？”虞乔反问。
陆天罡摇了摇头，觉得这就是小姑娘唬人的手段，他调转话题，“程宴礼那，你要多上心！”
虞乔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虽然知道他现在偏向自己纯粹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比陆清雅更有用，但心里还是堵得很。
“你就那么笃定他喜欢我？”虞乔忍不住怄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