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爱尔薇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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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姆跑向运河水边。
他看见水中漂浮着两人，似乎还在动弹。
那是一男一女，那位男性身体高大强壮，正托着另一位表情迷茫的女性，尽力上浮。
那女人差不多二十岁，盘着一头黑发，但是表情却始终没有波动，即使呛水，也没有难受而挣扎。
诡异，但是先救上来！
萨姆二话不说，一跃而出，直接落入浑浊的运河水流之中。
而那落水的男人似乎也看见了他，朝着萨姆伸出手来。
萨姆也是奋力伸出强壮的手臂，将那二人抓住，朝着岸边游去。
好在运河的水流不算湍急，但水深还是有的。萨姆费了很大力气才将二人救上岸。
“兄弟，多谢！”那不知名男子一上岸，便是立即站起。
直到这时，萨姆才看见那男子身上的诸多伤口。
“你们是怎么回事？”萨姆也是把另一位女人拉上来，随即朝着那男子喊道。
他还记得来之前那打斗的声音。
“抱歉，把你牵扯进来……等等，你是……萨姆-盖斯？”那男子警觉地望向远方，回首一瞥萨姆，竟是认出他来。
萨姆一惊，能认出自己的人，除开本地住民外，只有那些政府的人。
而这两人，明显不是本地人。
“你们是谁？”
萨姆提起他的战斧，指着那男子，说道。
而那似乎是负伤的强壮男子则是举起手来：“等等，放轻松。”
“我是伍兹-泽塔，泽塔家族现任家主的哥哥。”
萨姆眉头一皱，泽塔家族他肯定听说过，那可是近卫军团的头头，算是卡兰诺亚官方力量的最强一支。
而像萨姆这样游离于灰色地带的人，最反感这些家伙。
而这泽塔家族的高层伍兹，竟然还认识自己，莫非盖斯家族被盯上了？
“泽塔家族的人，来我这里做什么？”
那伍兹不顾萨姆的质问，却是看向四周，眼中有着焦急之色。
“萨姆兄弟，听我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帮我，把爱尔薇娅，藏起来，保护她的安全。”
爱尔薇娅？
应该就是现在这坐在地上，一言不发，连眼神都是漠然的女子。
但是萨姆不会答应，别人说什么，他不一定要做。反而伍兹那副要求的态度，更是让他火大。
伍兹见萨姆的反应，也是发觉自己可能说话太急了。
他立刻改口：“我会认识你，说明你们盖斯家族已经被近卫军团注意到了。”
“而我是泽塔家族的通缉犯，她是我的女儿，卡兰诺亚容不下我和爱尔薇娅。”
“若是帮我隐藏爱尔薇娅的存在，我便帮你打消近卫军团的注意。”
萨姆面露凶光，虽说不知道从刚刚开始自己卷入到了什么事情之中，但是陷入被动让他很不爽。
不过，被近卫军团注意到的事情，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在这片工业区之中，官方力量难以延申，灰色力量逐渐发展，迟早会引来近卫军团的惩治。
如果近卫军团的动作慢一点，他或许可以将自己的资产洗净，避免追查，可问题就在于没有时间。
“看你这穷途末路的样子，又谈何阻挡近卫军团？”萨姆冷声问道，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伍兹，并不信任对方。
“我会尽我所能，因为……她是我的女儿！”伍兹咬着牙，语气坚定。
萨姆眼角微动，这副气势，看来他是认真的。
此时，他听到了周围的细碎脚步声。
“没时间了，我去引开他们……我在近卫军团有亲信，他们会给我面子。”
伍兹也是比较急躁，他的确是陷入了刻不容缓的局面。
“萨姆，爱尔薇娅暂且托付给你。我会想办法，暗中保护你们……短则几个月，长则数年，我搞定一切后，会回来找你。”
“务必，确保我女儿的安全。”
伍兹话音刚落，便是身形闪动，朝着工业区深处跑去。
萨姆也是察觉到近卫军团的靠近，看来他也得走了。
“真是麻烦……”
萨姆自身还算果断，那伍兹可能是泽塔家族的叛徒，而近卫军团对工业区的压制也确有此事，或许暂且可以相信伍兹。
他看了看那一言未发的爱尔薇娅，厉声喊道：“能走吗？能就跟我来！”
那爱尔薇娅先是看了看伍兹离开的方向，然后又是看向面色冷峻的萨姆，微微点头。
“能。”
……
当天晚上，萨姆家。
萨姆长叹一声，不知为何，他便是把这爱尔薇娅拉到家里来了。
“不对劲，那个泽塔家的伍兹，他在干些什么？”
“我怎么莫名其妙扯上了这些。”
萨姆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而爱尔薇娅则是端正地坐在墙角，一言未发。
萨姆也是奇了怪了，这个女人，有点诡异。
她好像不会想事情……自从回到家后，便是对自己的命令百般听从。
这是内向怕生吗？还是说其他原因……
直觉告诉他，或许不应该继续与这女人牵扯下去了，但是那伍兹也不知道在哪。
“萨姆，别着急……暂且收留她，并不是不行。”这时，一个慈祥的妇女声音传来。
“母亲。”
萨姆深吸一口气，随即回头，看向那从楼上下来的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萨姆，不是承诺过……给所有没有容身之处的人，一个庇护所吗？”那妇人睿智的眼神看向萨姆，轻声说道。
萨姆默不作声，毕竟母亲年事已高，就算有些事情自己不认可，他也不会反驳。
而且，母亲所说，正是他的理念。
盖斯家族，以自己母亲为始，从自己手上开始繁荣。整个帮派，庇护了众多社会底层人士的家庭，给他们工作与住所。
当地许多年轻人，都是愿意追随盖斯家族。
“总之，先问问情况吧。”
萨姆的母亲蹒跚着走到爱尔薇娅面前，看清了她的脸庞。
爱尔薇娅长相还算清秀，但极为沉默，面无表情。
“爱尔薇娅……是吧？”
“是。”
萨姆也是注意着爱尔薇娅，在母亲的柔和语气下，爱尔薇娅的回答还是如此简短。
“你从泽塔家族而来，打算和父亲一起逃离？”
“嗯。”
萨姆不耐烦地摇摇头，这些问题他都问过，没必要再重复一遍才对。
萨姆的母亲却是依旧慈祥，她继续询问着爱尔薇娅。
“为什么要逃离家族呢？”
“父亲想让我……活成一个人。”
活成一个人？
贵族大小姐在家族中还要担心这些？
萨姆内心感到好笑。
虽说萨姆还算年轻，但他已经见识过了太多。
过去几十年来，卡兰诺亚的发展速度陡然上升，富人愈发富裕，而穷人不得温饱。
而且随着工业的发展，富人们需要更多的劳动力，来为自己的产业服务。
如今的工业区，连灵素都是紊乱的，不知有多少人的健康受到影响。
工人们拼命劳动，换来卡兰诺亚的逐渐繁荣；快速增长的经济，带来的是一个割裂的社会。
这昆尼亚城，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几个城市之一，则是更甚。
贵族高高在上，平民默默无闻。这样的社会之中，一般人民却不知自己苦痛，反而沉溺于国家于民族迅速崛起的集体高潮之中。
而自己这样的人，便是为着最后那些，连温饱都难以满足的人们而战。自己被称为黑帮，只因为自己笼络了一群这样挣扎着求生的人，成为了官方的眼中钉。
萨姆正欲开口呵斥爱尔薇娅，却是被母亲抬手制止。
“爱尔薇娅，你在泽塔家族中……是什么？”
“我是……火种。”
萨姆的母亲眉头一皱，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虽说现在重疾缠身，但她总归是阅历丰富。
她点点头，安抚着爱尔薇娅，然后转过身去，对着萨姆小声说道。
“或许，我有一点头绪了……”
“卡兰诺亚的三大家族，皆有不小的来历。”
“邪族之王的直系后裔，埃普西隆家族；弑天使的追随者，隆恩家族；而他们泽塔家族，便是传承的延续者，邪族之王的追随者。”
“最近几年，卡兰诺亚愈发兴盛，而那三大家族也是有着越来越多的不明动机。”
“我们的王，菲利-埃普西隆，带领统治阶级，大肆剿灭异党，激进地推行改革……虽说让卡兰诺亚的国力空前繁荣，却是引起了一系列的势力争执……”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拿出一个吊坠，上面纹有卡兰诺亚的纹章。
“母亲……这不是？”
盖斯家族，并非一直是平民。他们的过去，似乎是昆尼亚的显赫贵族，数十年前，因为反对国王的改革政策而被剿灭。
而盖斯家族的诉求，仅仅是不愿意卡兰诺亚过度发展，追求强盛。
落魄的盖斯家族，如今流落于此，而历史的选择，谁也说不清对错。
萨姆-盖斯能做到的，仅仅是和家人一起在这时代潮流之下求生，承诺着庇护那些时代变革之下无处可归的人们。
“嗯，这是邪族的标识，虽说被翻新过，但还能用。”
“三大家族，或许在准备着这些……”
“他们激进的变革，都是为了给之后的邪族回归做好准备。”
“而这泽塔家族的传承之物，便是这随着血脉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血凤环。”
萨姆一咽口水，他想必是听说过这些。这血凤环，和那天使一族的天使之环如出一辙，唯一的不同，便是被授予了血凤环的生灵，神智核会被篡改，转变为邪族。
而且，不仅变成了邪族，就连自己的神智核都会被那授予其血凤环的邪族之王掌控。
一旦邪族之王获得了血凤环，便能开始制造邪族。每一个新的邪族，都是其眷属。
在邪族覆灭后，血凤环被弑天使隐藏，随着泽塔家族的血脉传承下来。每一代血凤环的持有者，都是被泽塔家族严加管控。
他们作为邪族与生灵之间的存在，在外便是人类，而随时能为真正的邪族之王效力。
而泽塔家族的家传遣灵，赤卫-遣灵，便是来源于此。赤卫-遣灵加上血凤环，便会转化为血凤-遣灵，血凤-遣灵的拥有者，都是半步踏入邪族的存在。
“若是那伍兹想让爱尔薇娅……成为一个人。也就是说，这爱尔薇娅，是血凤环的主人。”
“而爱尔薇娅本质上是人族，一旦有情况发生，让伍兹认为她有着不能为人的风险……那便是，真正的邪族即将诞生。”
“三大家族的谋划，一直都面临反对之声，即使是泽塔家族，内部也有伍兹这样的存在。”
萨姆的母亲一边说着，一边走向爱尔薇娅，手上抽出一把小刀。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有着一丝肃杀之气产生，想必她过去也是过着黑帮内刀尖舔血的生活。
爱尔薇娅的目光汇聚在那刀尖之上，眼睁睁地看着它插入自己脸颊，开始流出血液。
她的目光中虽然有着恐惧，但是却还是不为所动。
“母亲！”
“爱尔薇娅，痛吗？”萨姆的母亲面色不改，只是继续慈祥地问道。
“嗯。”
“知道怎么救好自己吗？”
“我知道。”
萨姆的母亲点点头，把小刀抽出来。
而那爱尔薇娅的身体似乎是因为疼痛而开始颤抖，但她似乎在强忍着痛苦。
忽然，她的周身开始有着灵素汇聚，凝聚出一道血红色的虚影。
随着虚影的凝聚，她那脸颊上的裂口，便是开始有着血色雷弧闪烁，将那伤口逐渐修复。
“果然，是血凤-遣灵。”萨姆的母亲面色沉重。
泽塔家族的赤卫-遣灵，是会让自己受伤的，而爱尔薇娅并没有。
萨姆面如土色，虽说他很佩服见多识广的母亲能处事不惊，但这也就是说明自己和邪族产生了关系？
“萨姆，别慌，这对我们来说，是机遇。”
“那伍兹是近卫军团团长，格兰特的哥哥。他在泽塔家族的名望理论上不小……他要保护自己的女儿，想必是有办法。”
“而我们庇护爱尔薇娅，想必便能得到他的照拂……这对于最近扩张迅速的我们来说，是一个避风头的好机会。”
萨姆点点头，这些话确实在理，自己确实是急性子，或许未来有机会需要改改。
“那便先把她安置在我们这里？”
萨姆的母亲点点头，她看向爱尔薇娅，将她扶起来。
“爱尔薇娅，你之前在泽塔家族，是怎么生活的？”
“禁闭，限制活动范围，每日有人送饭。”
爱尔薇娅的语气平淡冰冷，毫无感情，就好像是像灵素机械一样，做着固定的反应。
见到了这些的萨姆，虽说没作声，却还是感到一阵恶寒。
“嗯，那么到了我们这来……萨姆会给你新的生活。”
萨姆的母亲托起爱尔薇娅的手掌，将其搭在萨姆粗糙的手上，亲昵地说道。
“把这里，当成家。”
萨姆注意到爱尔薇娅的眼瞳微微颤动。
爱尔薇娅的手指，有温度，不想本人一样冰冷。
或许，她也是无处可归之人。
萨姆点点头，说道：“那便暂且让你加入我们盖斯家族，我是家族明面上的负责人，萨姆-盖斯。”
他的母亲也是微笑起来，她相信萨姆的能力，才把领导人的位置让给了萨姆。
“期待吗，爱尔薇娅？”她侧目看向爱尔薇娅，轻声问道。
爱尔薇娅微微点头，嘴角微动，眼中有着一丝微光。
“我……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