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远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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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海面上，一艘约百米长的黑色军舰正匀速航行，灵素锅炉连接的烟囱喷出淡淡的黑烟。若不是几盏灯点缀出军舰的轮廓，在这漆黑的夜晚，根本不能看见。
两个月亮被云层遮盖，仅能投下点点微光，在海面上跃动。
天镜海域，正如其名，是一片平静的海域，极少出现风浪，是世界东西方交流贸易的必经海域。
菲尼克斯坐在了望台上，一只纤细的手抓着护栏，双腿悬空，发丝在微风的轻抚下飘动。之前留下的伤虽说还有残留，但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她抬头看向月亮。
天使之月露娜，如同一道覆盖着红色裂纹的银盘一样高悬于夜空，暗金色的战争之月莉安娜在其上投下阴影。
一道风吹来，菲尼克斯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年末的海风，虽说并不算寒冷刺骨，但也是过于凉爽。
约一周前，她向父亲请求，让自己也参与远征。
但是这场远征原则上只有经过选择的精英才能参加，自己的实力在他们面前肯定是不够看。但令菲尼克斯没想到的是，父亲竟然很轻易的同意了。
她预计这次行动便会非常凶险，而自己是卡兰诺亚未来的王，父亲按理说不可能让她进入如此危险之地。这可是直接深入敌国，若是没搞好，甚至所有人都得交代在那里。
父王菲利的意思，却好像是本来就打算让她参加一样。且不止这些，连哥哥艾文，近卫军团团长格兰特-泽塔，以及皇族手下的影子军团绝大多数士兵，都是参加。
埃普西隆皇族总共只有三人，而所有人都在这由三艘军舰组成的舰队上了。
一个面貌略显沧桑，但气质沉稳的成年男子爬上了望台，他身穿军装，向菲尼克斯招了招手，喊道：“殿下，时候不早了，还是下来吧。”
菲尼克斯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格兰特团长。”
“这上面吹风，不冷吗。”格兰特也是坐在她身边，略显轻松地说道，“还是说，你只要风度，不要温度了？”
“你觉得一位少女独自在舰船顶上看月亮的画面很唯美？”
“你……呃，理莎是不是跟你提到了什么？”菲尼克斯差点控制不住笑出声来。
摇摇头，她面色重新变得冷漠，支支吾吾地转移话题：“算了……说说我父亲和艾文他们吧。他们在舰桥开会似乎开到现在还没结束。”
格兰特-泽塔，是理莎的父亲，也是卡兰诺亚王国内地位最高的几个人之一，统领着整个近卫军团。
“殿下还是不用操心这些，等到你成长起来，他们自然也会要你加入。”格兰特也是看向天空，笑了笑，说道，“倒是你，答应理莎伤好了去学校，现在却坐在这里。”
菲尼克斯冷笑一声，说道：“我觉得你们本就打算让我过来。”
“那倒也是。”格兰特起身，准备下去，“殿下，快到隔离网了，陛下他吩咐你回到船舱，以免有危险。”
卡兰诺亚的舰船，若是接近那离卡兰诺亚海岸线数百公里，包围整座卡兰诺亚岛的隔离网，而被灵素探测器探测到的话，便会引发警报，而外海那边的维多利亚海军便会赶来。
上次菲利似乎亲自乘坐一艘护卫舰出海，尝试靠近隔离网，最后却遭到了维多利亚的攻击，整艘船差点沉没。而那次归来后，菲利似乎是获得了屏蔽探测的方法。
菲尼克斯跟着格兰特，慢慢地爬下扶梯，落到甲板上。这是她抬头看向海面，月光照耀下，一座高塔缓缓地从海平线上升起。
高塔左右两侧散发出淡蓝色幽光，形成两道幕布般的能量流，连接到更远处的另外两座高塔，阻挡着卡兰诺亚的舰队。
这便是隔离网了。
在着天镜海域的海水中，有着一种名为海族的生灵，它们作为低等生物却具有神智核，却没有相应的意识，除非大量的海族个体凝聚到一起，才会产生某种集体意识。
而这海域如此广阔，倒是没多少海族能够成功凝聚意识。而其他生灵的灵素工业发展，这些海族便成了某种资源。例如那高塔，或者是菲尼克斯所在的护卫舰，都是通过提取海族的神智核，转换为灵素后来供应能量的。
舰船继续靠近那座高塔。
此时海上天气从晴朗忽然转变为多云，海风呼啸间，乌云遮住了月亮。本就灰黑色的船只倒是变得更加不显眼了。
菲尼克斯站在甲板上，看着愈发靠近的隔离塔，好奇要怎么通过隔离。
“停止船上所有灵素活动。”菲利在舰桥内，向全舰播音道，“运行灵素屏蔽器。”
甲板上，海员忙碌地工作着，他们摆出一件件灵素器械，将它们组合起来。这似乎。是从贡克尔联邦走私来的高级品。
贡克尔联邦，位于破碎海域诸岛上的一个科技发达的国家。主要民族为匠族，他们能够精密的控制仪器，开发机器。而且他们匠族的神赋-天眼，更是能让他们做到人族几乎不可能做到的精密工作。
神赋，是一种种族的能力。生灵中有着各种不同的种族，每个种族都有着自己的神赋。例如那匠族的神赋-天眼。
而人族如今能问鼎诸生灵，便是依靠着那能够强化学习能力的神赋-无限，这也是人族适应力极强的原因之一。
看来菲利有外援。这贡克尔联邦，应该就是少数反对卡伦商业联合制裁卡兰诺亚的国家之一了。
灵素屏蔽器运转，菲尼克斯感觉到自己似乎与周身的灵素都失去了联系般，这样一来，她无法使用魔法，也无法展开遣灵，甚至无法使用灵素冰箱。
她向后看去，舰队中的另外两艘护卫舰均是熄灯，她所在的护卫舰应该是打头阵，等到破开隔离网后，其他的舰船便会跟上。
先回船舱。
菲尼克斯不再观看外面，进入到船舱内，回到自己房间。
……
随着惯性的作用，舰船移动到了隔离塔下方，那隔离塔竟然没有反应。一般这个时候，隔离塔均是会发出警报，呼叫周围的维多利亚军舰赶来。
菲利站在船首，他身后是一位英俊的青年，艾文-埃普西隆。
“我又回到了这里。”菲利感叹地说道，上次来到这塔下，没几分钟便是招来了敌人舰队，那时候，维多利亚舰船开着喇叭，高呼着说卡兰诺亚人不得离开这片海域。
但当时菲利不听他们的劝说，没想到之后维多利亚舰队便展开了攻击。
菲利步伐稳健的迈向船舷边缘，纵身跃下，跳到那白色的塔座上，随后艾文也是跟来。
“父王，我去寻找隔离塔的核心。”艾文爬上那盘绕在塔上的台阶，“等我破坏核心，父王你便能去塔顶篡改它的核心术式。”
艾文面色沉重地说道：“照那圣使所说，我们只有十秒时间，若不能在隔离塔瘫痪的十秒内篡改术式，待得它重新启动，便会立即发出警报。”
“拿着，这是是克拉琴人给的图纸……他们肯定没想到我们真的会行动，竟然就这么把维多利亚的情报交给了我们。”
菲利也爬上那台阶，递给艾文一张图纸，然后打开了上方一扇沉重的门。
“很好，之前动的手脚没被发现。”
他走进去，里面赫然便是一道道复杂无比的术式，这是隔离塔运转的核心。在那塔中心的下方，海水涌进再涌出，竟然留下了几个粘稠的半固体般的生物。菲利能感受到那生物体内有着远超人族的灵素。
那便是海族，依靠分裂繁殖，体内富含灵素，甚至在缓缓地向外溢出。这种生物据说是诞生于海洋的意志，但到现在却成了一种能源。卡兰诺亚沿海地区也同样是有着好几座巨大的海族养殖工厂，生产各种型号的灵素电池。
菲利略作等待，及时秒后，塔顶传来一阵咔嚓声，整座塔内的照明均是瞬间消失，那原先持续运转的庞大术式图也是骤然熄灭下来了。
“接下来……”
……
船舱外传来骚乱的声音，引得菲尼克斯跑出去查看情况。
那前方的高塔竟是变得漆黑一片，原先那两道淡蓝色幽光也是逐步瓦解。
警报此时没有触发，菲利和艾文也是在船员的帮助下爬上舰船。
“没想到竟然成功了吗？”
……
星辰纪元996年11月，天羽大陆，维多利亚帝国东部沿海。
下午，一位金发少年在海边行走。他身后，一位大叔站在码头边缘，向他喊道：“尼克，真是谢谢你了，代我向你父亲问好。”
“没问题，那我先回去了！”尼克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笑着回头，向那大叔喊去。
尼克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父亲是这人口不过数千的海边小村的一处诊所的医生，他也平时都在向父亲学习医术。父亲之前出差，回来时竟然伤痕累累，现在在家休息。而他这几天，便在帮父亲代工，四处帮人治疗外伤。
那个大叔是码头的工人，被钻头钻到了手，喊人去找尼克父亲帮忙，而尼克接到消息就立即赶来了。
“呵呵，又是累死累活的一天啊。”尼克走到了自家的海边小屋，推门而入。
“我回来了！”他向父母招手。
母亲看上去三十多岁，但是显得十分年轻，此时正在准备晚饭。父亲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一瓶酒，身上满是伤疤。
“当当！今天的晚饭来了！”母亲陆续端来丰盛的菜肴。
父亲放下手中的酒瓶，眉头一皱，看向母亲，问道：“甚至比昨天更丰盛了，明娜，你到底买了多少？”
“还不是看你最近受伤，想多犒劳犒劳你罢了。”明娜双手叉腰，似是怪罪地回答道，“结果你，倒是不领情。”
“爸妈，你们就别再我面前秀了。”尼克苦笑道，“我今天就不吃了，之前的客人让我在他那边吃了饭。我出去转转，顺便吹吹海风。”
“这孩子……真是精力旺盛”父亲似笑非笑地看向尼克，“也好，这下就是我们二人的世界了。”
尼克笑笑，只是默默离开家，关上大门。
来到海边，看到一群和他差不多大，大概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们正向他挥手：“尼克，你下班了吧，今天去哪玩？”
尼克笑了笑，小跑过去：“那当然是随你们，我跟着就行了。”
这时一个女孩过来献殷勤：“我知道！村里又开了几家新的奶茶店，据说是从首都维克托那里来的师傅，我们去试试看。”
尼克见到那女孩看他的眼神，几乎是要发出光来，倒是无奈地点点头：“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是要去试试。”
尼克本人相貌俊俏，金发飘逸蓬松，天蓝色的瞳孔水灵且通透，很容易博得女孩的注意。而且，他爸是这村的负责人，是上头派出来管理这里的，家境还算不错。因此，这附近的少年倒是都喜欢围着他转。
……
“明娜，你可知我最近忧愁？”
“怎么了，威廉？”明娜正收拾着餐桌，听到丈夫的话，她感到疑惑，询问道，“是最近的局势不好吗？我听说西部那边出了点事，据说……我们要与克拉琴共和国开战来着。”
威廉摇摇头，道：“明娜，你还想回维克托吗，我在那边的土地和豪宅可是十多年没有打理过了。”
“这……在维多利亚的荣华富贵，你不是都带我享受过了嘛。如今带着孩子，我倒是觉得这村庄的生活不错，也算得上清闲。”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维克托城还是过于吵闹了。”威廉长叹一口气，说道。
“我为维多利亚征战四十余年，维多利亚倒是没有亏待我，给我数不尽的财富、土地，满足我的要求。”
“只不过到了现在，才发现我已经不适合之前的那种刀尖舔血般的生活。我希望我们的家庭在这平和的小地方永远安稳地生活下去，我……不希望尼克继承天羽-遣灵，成为圣使。”
威廉已经厌倦了这般生活，或许年轻的他乐于为维多利亚赴汤蹈火，清除敌人。但现在他对于工作越来越不上心，只想平静地住在这里，当一个小小的医生。
维多利亚为他向世人隐藏了圣使的身份，但只要威廉想要，他立即就能获得荣华富贵，以及无尽的名声。
但是他的儿子，注定会继承天羽-遣灵，成为羽天使的圣使，从而为维多利亚效力，铲除异端，保卫国家。
维多利亚血脉乃是羽天使的直系血脉。羽天使萨迦，作为堕天级的天使，能够与世间生灵融合从而直接存在于世界上，她千年前便与那位人族少女融合为一，创立了维多利亚帝国，可以说是人族的唯一领袖。
萨迦被弑天使库因克斯重创后，虽然未陨落，但是无法再直接使用力量。因此她本尊目前居住于天羽教皇国内，只能靠留于嫡系后代的标记降下天使之力。这种标记会随着血脉传承，维多利亚家族因此成为了羽天使的眷属。
若是在以前，维多利亚家族还有好几脉时，圣使倒是不一定轮到他们家来当。但如今，其他的维多利亚血脉不是被仇敌血洗就是因背叛而被清算的现在，圣使也只有他们家能当了。
正如之前所说，成为圣使的风险极大，威廉不希望尼克就这样放弃平静的生活。可是最近战事临近，而他年龄已经很大，说不定，再未来几天内，天羽-遣灵就会传到尼克手里。
他追随羽天使四十年，但最近十多年内，每一次前往天羽教皇国内觐见羽天使萨迦时，他都微微感觉到羽天使正在慢慢变化。
羽天使的任务越来越极端，从保卫人族世界的和平慢慢变成了渗透、暗杀与侵略。就算是他也察觉到这不正常，因此最近几年的任务都没再使用全力，包括半个月前那场卡兰诺亚之行。在卡兰诺亚，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他产生了这样的打算。
“明娜，我希望你们不会被我的命运波及。接下来的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随着威廉的讲述，明娜的眼睛越瞪越大，甚至双目微红。
……
尼克走在夜晚的海边，四周少有人，白日里忙活的渔船也都停靠在岸边，找了个长椅坐下，看着远方的海洋。只有几个渔民在修整船只，或者准备点灯，夜晚去捕鱼。
朋友都回家，夜已深，他也准备回去了。
“还是出去玩最让人开心了。”他打了一个哈欠，自言自语道。
身后的小镇灯火暗淡，甚至不及天上的繁星。尼克看向海面，看着天上星星在海上留下的倒影。
忽然，他瞳孔一缩，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的目光之中，有一片区域的星星正在向一个方向快速暗淡，直至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反方向却有星星不断出现。
也就是说，海上有个移动的物体挡住了星光，趁着夜色在这里活动，那个物体一片漆黑，若不像尼克这般心细，恐怕根本看不出来。
船？渔船？不，不对，一般晚上镇子上就很少有人出海打鱼了，就算有，也会点一盏灯来吸引鱼群。那么这艘船是怎么回事？
不亮灯……而且，体积比一般的渔船大。
尼克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仔细思考，仔细观察，想确定那玩意是什么。
最近新闻不是总说要打仗吗……
糟了，该回去，报告老爹！
尼克撒腿就跑，向自己家奔去。
跑到家，把门撞开，他一边喘气，一边看向正在打扫卫生的母亲。
“尼克，在干什么呢？爸爸在睡觉呢，小声点……”
“我，发现……发现了异常……海边有艘不亮灯的船……”
尼克还没说完，就听见卧室里的父亲急忙披上一件夹克，冲出来，惊慌的喊道：“我感觉到了，他们……他们来了！”
“危险！”
威廉先是抬头看向天花板，然后不顾旧伤撕裂的疼痛，赶紧冲过去，抱住明娜和尼克，把他们压在身下，用庞大的身体罩住他们。
下一瞬，尼克只听见轰隆隆地爆炸声，余光处，只看见冲天的火柱在四周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