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伪装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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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这座土屋在这处废弃的村落里算是保存最好的，但也只有一间屋子能住人，其他的屋舍都塌了，厨房早被掩埋。
洛星海就在院子里用石头和泥巴垒了一个高灶台，架上锅就是做饭的地方了。
在他热饼子的时候，叶知行慢吞吞地走过去，艰难地俯身，捡起了地上的兽皮袋子，拿到了井边。
当初洛星海选择住在这里，最大的原因就是这处院子里打了一口水井。
洛星海一边烧火，一边还想着炮制草药的事，听到动静后回头看，连忙说：“你放着，等我晚上自己弄。”
“没事，我能做。”
叶知行把水桶丢下去汲水，说：“用水洗干净，然后挂起来晒，对不对？”
他这几天虽然在屋里没出来，听着动静也大致能猜到少年做的处理。
洛星海看他胖得行动困难的身体，抿了抿唇，还是没阻止他。毕竟他肯干活，怎么也比赖在这儿当大爷强。
他纠正道：“兽皮得先用草木灰搓一遍再洗，不然肉沫血污弄不干净，卖价还得低两成。”
原本这破破烂烂的皮毛就要比完整的皮毛低七成价了，再低两成，那实在没得赚了。
叶知行看向之前就注意到的、堆在土墙墙角的一堆草木灰，了然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之后他提水倒进大木盆里，把脏兮兮的骨头放进去浸泡，就带着皮毛去了堆放草木灰的角落。
见他现在就要做，洛星海连忙也说：“吃了饭再弄吧，饼子很快就热好了。”
叶知行答应了，很快就吃到了粗粮饼子。
之前叶知行躺在床上三餐不能自理，洛星海就给他弄了粗粮糊糊，直接喝就行了。叶知行之前不觉得，现在吃粗粮饼子才发现很粗糙，吞咽的时候几乎在割嗓子，他只好慢慢咀嚼，才好下咽。
看他细嚼慢咽，自己吃完一个饼子他只吃了两口，洛星海想到第一次吃粗粮饼子的自己，不由笑道：“叶公子头一回吃这东西吧？之前的银子都攒着买灵玉了，家里没什么好东西，你多担待。”
叶知行摇摇头，“没关系，这已经很好了。”
真正饿过肚子的人，都不会嫌弃粮食。
在末世前两年他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从前什么挑食的毛病都戒掉了。哪怕叱咤风云的那些年吃的精细，此刻由奢入俭，对于食物他也不会挑剔。
洛星海倒是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心里琢磨：三爷没了，这小少爷在秦家过的日子恐怕还不如自己，不由心生怜悯。
又吃了一块饼子，看小少爷实在吃的艰难，洛星海道：“如果你方便的话，明天可以在家磨一磨金刺麦，石磨家里就有的。”
叶知行虽然不知道金刺麦是什么——原主不了解，他也无从知道了——不过这活计听起来不难，他就点了点头，“你明早走前把麦子和石磨拿到院子里，我来做。”
洛星海就笑了，“成！”
填饱肚子，洛星海就着急忙慌地提了水，将自己洗脸用的铜盆洗了三遍，才小心地将草药仔仔细细地洗干净。
先洗了断骨草，他用线串起来挂在竹竿上，回头看见胖少爷慢吞吞地吃着饼子看着自己动作，他就解释道：“做锻骨粉得用火属灵兽血液和其他几种草药调制，我先把它晒干，凑齐了其他辅药再炮制它。补血丸就简单的多，熬出药膏，再用蜂蜡捏成丸子就行。”
他将补血草也洗好，跑进屋里拿出一个豁了口子的陶罐充当药罐，又用石头重新垒了一个小灶，将陶罐架上去。
补血草放进去加水，一块石板封顶，起火就烧起来。
叶知行看到洛星海双手做了几个动作，小灶的火焰就被牵动着包裹了整个陶罐。
他有些惊讶，这是精神力的应用？
他还以为这里人只注重提升灵兽血脉，没想到对精神力的应用也是有开发利用的。原主不知道这件事，就是不知道是因为他前途毁了，他舅舅才没有和他说这些事，还是这原本就是隐秘。
洛星海接连不断地变幻手诀，叶知行不知道他具体做了什么，但看他额头冒汗脸色发白，看得出非常吃力。
这么过了三四分钟，洛星海就收了手，火焰落回石灶里，洛星海抽走几根木柴，转小火慢熬。
“呼……”
洛星海吐出一口气，抬手擦了擦汗，回头看叶知行居然还没吃完饼子，不由暗道娇气。见他一直看着自己，洛星海脸上露出一个笑，说：“这就可以了，之后等它慢慢熬出药膏就行了。”
说着，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陶罐不行，经不起烧。如果换成药炉，补血草经过三次提炼，出膏的品质至少也是中品，比下品贵三倍呢。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在三师城里我就没有看到中品补血丸，都是下品的，咱们卖中品反而惹眼。”
他说的条条是道，很显然对炼药的了解不是一星半点。
叶知行心里对他的来历有了一些猜测，这少年家中恐怕就是和草药打交道的，说不定就是炼药师世家。
见他还看着自己，洛星海不由疑惑，“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叶知行看了一下他的脸，一片蜡黄遍布麻点，但刚才擦过的地方露出了好几道白皙的肌肤，可见他的脸不是天生这么丑的。
看他内里白生生的肌肤，叶知行也能猜到他为什么要做一番伪装，没有多嘴问，只提醒道：“你脸上的东西擦掉了。”
洛星海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差点跳起来。
他捂住脸——他这蜡黄的麻子脸当然不是他的真容，而是用草药汁涂黄了皮肤，还点了雀斑。肯定是刚刚流汗太多把脸上的药水化开了，他这一擦可不就坏事了嘛！
洛星海讪讪一笑，“我，我……”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叶知行不在意地摇摇头，吃完最后一口饼子，起身道：“不必解释，我能理解，大家都不容易。”
说罢没有再提他伪装的事，叶知行慢吞吞地走去堆灰角落，随地坐下用草木灰开始搓揉破烂皮毛。
见他这般态度，洛星海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专心看起炉火来。
太阳西沉，余晖散尽，天色暗下来。
洛星海烧了一个火堆照明，看时间差不多了，用皮毛裹了双手搬开陶罐上的石头，看着罐子里粘稠的暗红色膏脂，满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