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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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都一年一度的由皇家主持的围猎活动定在六月二十,还是定在上都郊外的于兰山。按照往年的规定,凡世家中有十六至二十五岁的男眷均可参加这次围猎活动,长辈们主要是打个领头,所猎之物并不参与到小辈们的比赛中。像这样大型活动本质上就是各世家之间的社交聚会,各家有满足条件者几乎都会让自家小辈参与到比赛中去露露脸,也顺便结识一些人脉关系。
于兰山的山势平缓,容易骑马而入,山林占地较广,林子深处珍禽野兽种类较多,因此被列为皇家围猎御用之地,山脚有一座大型的别苑,是由皇家主持各世家共同出钱所建的,每年围猎的整整三日便驻扎在此,别苑附近有一片广袤的草地,可供休憩游玩。在前世的时候,沈惜辞向来独来独往,不喜凑热闹,渐渐形成了习惯。单身了二十五年后意外猝死穿越到了这里,受到时代限制,少了许多娱乐活动,因此游玩和社交就变得非常难得。这样的大型活动也是和至交好友增进感情的机会,这些年便也渐渐的也喜欢上了这种热闹的气氛。
男眷们都来得比较早,等一众女眷于兰山时,房间已经分配得差不多了,房间大多两三个人一间,沈惜辞本想和沈惜影、夏映禾三人住一间,不过等找到沈惜影时,她便已经有了伴儿,毕竟沈惜影自成婚后时不时地会参加一些世家贵妇举办的各式小型聚会,倒也结交了几个说得来话的小姐妹,想来她们住在一处也是有许多话要说的,沈惜辞也不好勉强,于是和夏映禾两人占了一间房。整理好行李后,两人准备出门去看看赛场情形,这次出来可是把许久未遛的爱马‘长风’也一并牵来了,顺便也给马儿放放风。
观赛台上,几位大臣正围着穆述谈论着什么,其余几名官员则围坐在一旁,有的品茶聊天,有的低声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
另一边各参赛者都已经换上了便利的劲装,比赛分为三人一组。沈惜泽、薛渡和另一个约摸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为一队,这人面生,沈惜辞看看夏映禾,问道,“我二哥哥和二姐夫,还有另一个人是谁?”
夏映禾也摆摆手表示不认识。
“那是少府监陶文疏,和二哥哥向来交好。”身后传来沈惜影的声音。
两人朝她招招手,沈惜影盘着妇人的发髻,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裙,和旁边的两位女眷说了些什么,那两人便走开了,她笑着朝沈惜辞走来,拉过妹妹的手,指着远处给她一一介绍道,“听你二姐夫说这次比赛分了十支队伍,二哥哥、你二姐夫、少府监陶文疏为第一组;二皇子、钟老板、皇城使高承定为第二组......”
“等等,钟寒舟钟老板他也算参赛者?”沈惜辞不禁疑惑。
“钟老板本不在参赛条件内,不过以他每年对皇家财库的贡献以及在皇城的名声再加上二皇子的关系,他自然也有资格参赛了。\沈惜影回答道。
“哦。”沈惜辞看了看钟寒舟那边,他正弯腰检查马匹和弓箭,见惯了他穿白色的宽袍大袖,倒是第一次见他穿黑色劲装,头发也从半扎变成了全束于发冠之中,突然觉得这样的他似乎终于有了一种与十八、九岁的年龄相符的意气风发。
“第三组是董将军之子董檀、御史中丞裴侃的嫡长子裴梓麒、还有户部尚书王德海的独子王评;四组为太子殿下穆炎、翰林院侍读学士苏明礼之子苏归、还有四弟惜逐.....”
“沈二小姐,你记性真好。”夏映禾很是佩服沈惜影这么快就能背出所有的参赛人员名单。
沈惜影笑笑道,“自成婚以来这些世家谱系多多少少都还了解一些,等夏小姐与二殿下成婚后面临的也不比我少。”
\嗯嗯。\夏映禾连连点头,随即又摇头,\真是想想就头疼。\
“对了,比赛要开始了,我先过去跟你二姐夫叮嘱几句。”说着沈惜影便往薛渡的方向走去。
同时,又见远处走来了个内侍打扮的人,他朝两人躬身行礼之后便称穆韦找夏映禾说几句话,便把人带走了,留下沈惜辞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她四下看看,都是些男男女女三三两两地在说着话,时不时地一些姑娘掩面轻笑,像极了大型约会现场,沈惜辞摇头叹息道,“这大好的天气真是个约会的好日子。\说完便转身欲走,却不想被一股力量猛地撞了一下,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眼冒金星。这时候一双手扶住了沈惜辞的肩膀。沈惜辞抬起头,只见眼前站着的正是裴梓淮,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沈惜辞道:“怎么走路还是这样莽莽撞撞的?”
\你?\沈惜辞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前晚。”裴梓淮看着她道。
许是方才沈惜影介绍参赛人员时都没注意,居然没听到裴梓淮的名字,便以为他还未回京,这突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着实有些意外,两三个月不见,裴梓淮似乎黑了些,高了些,自己才到他胸口的位置,仰着脖子看他还挺累,不过想想他如今也才十七岁,长个快倒也正常。
“这才几个月不见便不认得了?”裴梓淮见她一副怔怔的模样,有些呆呆的,心里莫名放软了语气。
沈惜辞这才反应过来,指了指她额头上发红处,埋怨道:“裴世子能不能不要总是突然出现在别人身后,这样撞上去很疼,也很容易吓死人的。”
“分明是你走得太急,都不看路。”裴梓淮无奈地笑笑。
“算了,不和你计较,比赛都快开始了,你还不过去,你那两位好兄弟怕不是要等得抓狂了。”沈惜辞指了指远处的杨今程和邵融两人。
“世子......”谢初桐老远就迎着风朝这边跑来。
沈惜辞转身欲往外围走去,裴梓淮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沈惜辞被这一把扯得险些没站住,力道也太大了,“你做什么?”
裴梓淮从怀中掏出那张字据,递到她面前,笑道,“还给你。”
沈惜辞眼睛一亮,正伸手去拿,可是裴梓淮举得高高的沈惜辞垫脚也根本够不着,顿时有些懊恼,连客气的称呼也不叫了,“裴梓淮,你故意耍我是不是?”
\我哪敢啊!\裴梓淮笑着收回纸张,又塞进袖袋中,沈惜辞瞪着他,他只回之一笑,“你说说这个谢初桐到现在还对我纠缠不清,是不是沈小姐没用心帮我啊?”
“什么用心帮你,我就没打算帮你,这个字据你拿去也没用,我爹爹知道了无非就是训斥我一顿。”
“既然是这样,那你眼巴巴地来抢什么?”
沈惜辞倒也不是说那张字据有多重要,只是觉得自己按着手印的字据时刻在别人身上总有种被抓住把柄的感觉,是以能拿回来自然是最好的,“这上面有我的手印呢。”
“出尔反尔,你既然那么想与我拉开距离那我也偏不同意,你欲如何?”
“你到底想怎样?”
如沈惜辞所想,裴梓淮也并没有觉得这张字据有多重要,只不过上面有她按下手印,时刻揣在身上仿佛有什么魔力似的,总是能让自己心绪难平,久而久之愈加沉溺其中。沈惜辞向来一副闲散悠哉,事不关己的样子,大多数时候明明身处局中,却表现得像个局外人般只顾看热闹,眼下难得露出一副暴躁急切的模样,倒是稀奇,不知为何,裴梓淮觉得自己特别喜欢看她情绪掀起波澜时候的样子,尤其是那双水润灵动的眸子。他忍俊不禁道,“我不想怎样,不过倒不能如你所愿便是了。”还没等谢初桐跑过来,裴梓淮便往参赛队伍中去了。走到半路还不忘朝她叮嘱一句,“记得帮我呐喊助威,或许我一高兴便还给你了。”
“我不,你就等着输吧,这么多人你一个也赢不了,若你赢了,那我两位哥哥嬴什么?”听他这番无赖的说辞,沈惜辞只能咬牙切齿道。
“这不是有三名吗,我赢了,他们还有后两名啊。”裴梓淮听着这话,脚步微停,嘴角扬起淡淡的弧度,心情颇好地继续向前。
“哼,真够自信的。”沈惜辞撇撇嘴,对他的自信表示不屑。
“世子怎么走了?”谢初桐一脸焦急的样子。
“我怎么知道,你问他去啊。”
“是不是你把他气走了?都怪你。”
沈惜辞白了她一眼,“你怎么不说是他不想见你,看你来了,所以就赶紧溜了呢?”
谢初桐见她火气不小,猜测方才两人定是闹得不愉快,这反而打消了她的顾虑,便故作大气道,“不和你个小丫头一般见识。”
“你有多大?不过长我三岁而已。”沈惜辞懒得理她,径直走了出去。
一声助威鼓响起,参赛的世家子弟们纷纷入场,穆述站在观赛台上,听着主持赛事的官员宣布比赛规则,随后穆述象征性地给这些年轻小辈们鼓励助威,“我东辽有尔等这些年轻俊杰,何愁后继无人,你们都是国之栋梁。”
\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
......
一片附和声响彻山林。
“但朕要说的是,比赛固然重要,但生命安全更重要,所以这次的比试,我希望每个参赛者都能拼尽全力,争取取得好成绩,但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这于兰山很大,山中多野兽,是以这才要三人一组,每队各随行四个护卫,若遇紧急情况方保命要紧。”
\谨遵圣谕!\众人齐声答应道。
\嗯,比赛正式开始,酉时四刻在此集合,将每队所猎之物登在名录,取前六名进入明日的二轮比赛。”穆述说完便宣布比赛开始。主事官将将一条红绸扔到半空中,红绸上写着四个大字,'比赛开始'。
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们踏马入山,这场面看着倒是有点壮观,穆述看着这些年轻的后生们,忽然间有种老夫聊发少年狂的错觉,非也要拽着几个身体好的大臣跟着一起进了山。
余下的人大多都是女眷,则留在山下别苑自行娱乐,各世家夫人有凑在一起打叶子牌的,有在别苑赏花喝酒,或者是在品茶论诗,总之娱乐活动极为丰富。
夏映禾坐在边上的凉亭里叹着气,沈惜辞走过去拍了下她的肩膀,“叹什么气啊?怎么了?”
夏映禾道,“方才二皇子叫我去说了话,他说如果这次围猎得了前三,就会向陛下请旨拟定我们的婚期,不出意外的话就在这三四个月了。”
\那不挺好啊,那我以后见了你还得尊声二皇妃呢。\沈惜辞调侃道。
\惜辞,你就别打趣我了,你知道的,我与他相处时间并不长,也就他受伤后那段日子跑夏府跑得勤些,其实我感觉他人也挺细心的,每次来府上都会给我带些好吃的好玩儿的。若是来府上遇上庞姑姑教习,他还会帮我找借口推了当日的课业带我出府玩儿……仔细想起来好像嫁给他也不错。”
沈惜辞听她这番话便知道穆韦这些日子走夏府这么勤,原来是已经开始打感情基础了,这婚事怕是早就和白贞妃商量好了吧。如果穆韦对她是真心地倒也罢了,但如果不是真心,那她也不介意做些小坏事儿,帮她把这份情给断了。只是有点棘手,毕竟自己可不能贸然行动给沈家带来麻烦。但是看夏映禾这模样也并没有以前那般排斥穆韦了,沈惜辞想到此便试探道,\我瞧你如今也有点心仪他的吧?\
夏映禾听着脸一红,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含糊道,“我…我不知道,但是目前来看我能嫁的也只能是他,如果对他有那么点期待的话,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映禾,我并不希望你是因为要嫁他才强迫自己心悦他,你若真不想嫁,那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退了这桩婚。”沈惜辞郑重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夏映禾看着她那认真的神色,知晓她并没有开玩笑,便认真回答道,\惜辞,谢谢你,只是,我决定了,我想试试。”
“当真?”
“嗯!”
见夏映禾重重地点点头,沈惜辞也不好再说什么,这世上之事谁又敢确定呢?若她对穆韦真有那份意思,就算自己再说破天也是没用的,既然如此,那就让她顺其自然好了,“好,你且试试。只是若有一日你想逃离了,你一定要跟我说,我一定会帮你的。\
夏映禾握住她的手道,\有你这句话,我觉得很心安。\
\嗯,那你就等着二皇子赢了比赛,然后你就做你的新娘子吧。\沈惜辞笑着回了句。
“这比赛都才刚开始,输赢还没个定论呢。咱们在这里说这个作甚,听说你好久都没练习骑术了吧,现在趁着有空我们去附近溜达一圈,也顺便教教你。你没有武功,这关键时刻骑马还是比脚力管用些的。”
许久未骑马了,也不知道长风如今还驮不驮她了,沈惜影在和几个小姐妹打叶子牌,便和她还有孙氏打了招呼后和夏映禾遛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