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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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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世子,你找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不是说我出来了就把那张字据还给我吗?”沈惜辞见他低着头专注给自己揉脚,有些不解。

裴梓淮起身坐在她身旁,指着夜空中的漫天星辰,问道,“带你出来看星星。”

沈惜辞抬头见静谧的夜空中群星璀璨,周围的草丛里还有虫鸣,顿时觉得心情很宁静,不知思绪已经飘到了什么地方了,记得在现代的时候,自己也喜欢在晴朗的夜里躺在院子里看星星,那样浩瀚无垠的银河仿佛可以卷走自己整片的思绪,如果闲暇的时候可以就这样坐上一两个小时......

“怎么?傻眼了?”裴梓淮见她不说话,有些呆呆的,不禁好笑道。

沈惜辞笑道,“确实很美,不过我觉得眼下不是看星星看月亮的时候,要是没其他事的话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我姐姐她们担心。”

“沈三小姐,你有没有点良心,我可是专程给你送药、带你出来散步的。你就那么讨厌我,不愿意和我多待一刻?”裴梓淮眼神有些黯淡,语气有些幽怨。

“多谢裴世子的好意,你不要多想,我并没有讨厌你,我只是觉得沈裴两家本就有嫌隙,所以还是少有交集得好,你说若真有一日我们熟络了,那有朝一日两家到了关系双方利益抉择的时候,那岂不是会让我们处于两难的境地?”

沈惜辞觉得自己这么挑明了,裴梓淮应该懂了吧,但见裴梓淮那捉摸不透的表情,她忽然有些不确定了,于是说完后便询问裴梓淮的意思。

“你倒是坦诚,我还以为你要编出些什么借口与我说。‘裴梓淮大笑,“你说我是该喜还是该忧呢?”

沈惜辞回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裴梓淮不打算及继续说了,只是静静地躺在石板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见他还没动静,沈惜辞生出了一个想法,那就是趁他睡着,把字据从他身上偷偷顺过来,然后再毁尸灭迹,这样一想,那手先在他眼睛上方晃了晃,见他没反应,只当他睡着了。于是蹑手蹑脚地移到离他近点的地方,身后就开始在他身上试探性地摸着,也不知藏在哪里,摸索了半天都没摸到,不死心,继续在他怀里前襟处寻觅。

“堂堂沈三小姐竟然趁人之危,对我欲行不轨,似乎有些不妥吧?”突然裴梓辞睁开眼,伸手抓住她作乱的手,笑着质问道。

“啊?”沈惜辞没料到他会突然醒来,吓得差点一屁股跌下石凳,还好及时稳住,面对裴梓淮的质问,她坦然道,“若是世子你果断地把字据还给我,我也就不会对你做什么,但是方才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所以......所以你根本就没带来?”

“出门走得急,忘了。”

“你就是故意的吧,故意想以字据为由将我骗出来,就是为了和你打发无聊的时间。”沈惜辞有些不屑地撇撇嘴,“我还以为世子你是个君子,没想到竟是和小人没有两样,之前在巷口趁我不注意强行让我按了手印,眼下又框我出来究竟意欲何为?”

裴梓淮不答反问,“你知道沈裴两家的渊源究竟是什么吗?”

这话把沈惜辞问住了,沈惜泽是顺口跟她提过一句,不过也没具体说明为什么两家这么多年来都不和,她想了想,便分析道,“以这些时日的观察,我大体能看出些,我姑姑和你姑姑估计在后宫也是不太和睦的吧?还有或许我爹爹和你爹在政见上有些冲突?”

“那些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但这些还不足以让两家产生多大的嫌隙。我给你讲两个故事吧!”裴梓淮缓缓道。

“什么故事?”沈惜辞问,示意他可以接着往下说,毕竟自己确实也想知道这其中渊源。

“康盛八年四月,皇宫迎来一件大喜事,那便是多年不孕的皇后娘娘终于怀了龙种,此消息一出,整个后宫沸腾不已,陛下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立即封了还在肚子里的孩子为太子。可谁知好景不长,在孕后第四个月,皇后便无故滑胎了,连太医都没查出来缘由,据传闻当时宫里闹鬼,御医查出皇后腹中的胎儿乃是被邪祟缠身导致滑胎。之后皇后便郁郁寡欢、无暇打理六宫,陛下念其丧子之痛,让皇后去了京郊鹿鸣寺修养了几个月。皇后离宫后的两个月,宫里又传出贵妃裴氏已有身孕的消息,届时裴贵妃怀了龙种,又替皇后暂管六宫,在后宫的日子可谓如日中天。皇后得知此消息,在修养期还未满便摆驾回宫,见裴贵妃正坐在自己的的凤椅上,拿着封印训诫众妃,皇后凤颜顿怒,便以僭越为名罚了裴贵妃跪在雪地里一整天,将当日跟在裴贵妃身边的宫女全都杖死,不许任何人通风报信。据工人说那日的皇后如同鬼魅上身,行事凌厉,若有人敢提出异议者格杀勿论,众人皆惧怕不已,不敢多言半句。待陛下处理政事回到后宫时已是黄昏,得知此事后便免去了裴贵妃的处罚,可裴贵妃因着受寒,有滑胎之象,宫中御医用尽了各种方法都只保住了大人一条命,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在半个月后还是流掉了,裴贵妃也因此落下病根,至今都未能痊愈。”

沈惜辞听裴梓淮讲着这些后宫秘史竟如此头头是道,不禁越发好奇,“那后来呢?”

“后来皇后被幽禁在冷宫,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做的荒唐事,主动请奏辞去自己的后位,数日后朝中分为两大阵营上书请奏,一说裴贵妃僭越本就是不妥,还公然挑衅皇后,皇后不过是行责罚权,滑胎之事实属意外,希望陛下念在皇后也处于丧子之痛期间将她从冷宫放出来,重新掌管六宫;二说皇后娘娘明知贵妃有孕,却还在大雪天让她罚跪,分明是嫉妒心作祟,想要借此机会害了腹中龙嗣,这样的人不宜做后宫之主。请求陛下废后。这两派人吵得不可开交,陛下却始终未做表态。”

“这两拨人便是以沈家和裴家为代表的吧?”

“是。”裴梓淮点点头,继续道:“眼见着大臣越闹越烈,太医院院使李升建议陛下请了做法的高僧进宫给还未出生的小皇子超度,高僧做完法事后,在给六宫各院驱邪避灾时发现皇后被人下蛊因此心智不受控制,才做出如此失德之事。消息传到前朝,群臣哗然,就这样皇后被放出了冷宫,陛下以六宫不能无主之名恢复了皇后执掌六宫之权。心里又心疼裴贵妃丧子之痛,便赐了她一道免死金牌,并给了她更多的宠爱。虽然事情就这样草草地解决了,不过至此,皇后和裴贵妃之间的嫌隙就这样埋下!”

沈惜辞静静地听他讲完,才知道原来皇后和贵妃竟然还有这段恩怨,怪不得贵妃在明面上都不带给皇后面子的,说到底贵妃肚子里的孩子都是因为皇后才流掉的,所以皇后心里也觉得愧疚,平日里都让着些裴贵妃,偏偏两人的娘家都是上都两大世家,陛下那边也不好贸然处理任何一方,有些事便打个哈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着。仔细想来这后宫之中身份最尊贵的两个女子竟然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亲生骨肉,接连怀孕又接连流产,真真是有些悲哀啊。

“你怎么突然对后宫之事感兴趣了?”沈惜辞问。

“就是前些日子去了宫里的藏书阁,无意间看见了一本专门记载后宫秘闻的手札,闲来无事翻了翻,便看见了这一段。”裴梓淮淡笑着回答。

“那还有一个故事是什么?”

“康盛十一年,定远侯裴羌的三弟裴隽--也就是我三叔父,奉命出征北境,因不服从军令,一意孤行,最终中了北狄的埋伏,五千将士整整战亡四千三百五十一人,还好其余援军营救及时才免于全军覆没的局面,当时三军震怒,要求将裴隽军法处死......”

“所以这个事件中我爹爹在么?”

“自然,你爹爹当时是三军主帅。后来这个消息传到上都,裴氏千里加急将裴贵妃给的免死金牌送到了北境,要求免除裴隽的死罪。一边有三军将士在讨说法,一边又有陛下亲赐的免死金牌,两难抉择下,你爹爹沈峰选择了杖责裴隽五十军棍,向来养尊处优的裴隽没有受过这么重的刑法,这五十军棍下去,人已经被打得半死。裴府派人去北境接人时,都是抬着走的,不知是不是天意弄人,在回京的途中,突遇大雨连连,山洪爆发,我三叔父在泥水里泡了几个时辰,当晚因此伤势加重,高烧不退,最后不治身亡,裴家一片哭声,我祖母更是一病不起,三月之后也撒手人寰......”明明说着的就是自家的事,可裴梓淮说着这些时,仿佛在叙述一个非常久远的旁人的故事。

“所以至此之后,裴家便认定是我爹爹害死了你三叔父?”沈惜辞问道。

裴梓淮点点头。“虽说我三叔父的死是个意外,不过到底间接还是因为那满身的伤才导致的悲剧。”

沈惜辞不解为何裴梓淮今晚特意将自己叫出来给她说故事,既然他这么明了两家的渊源,就应该懂得如何保持距离,可这三番两次地找上自己是何故?思及此她决定问清楚,“既然裴世子知晓沈裴两家如今这样的局面,那么我们更应该保持距离才对,今日之后大家便形同陌路吧。”

“那恐怕不行,咱们之间还有契约在呢,如果你能想办法让谢初桐不再缠着我,并且打消裴谢两家结亲的意愿,我就不再纠缠你。”

裴梓淮说起话来,字里行间尽是耍赖皮,沈惜辞才觉得自己大意了,当初就不过是随随便便开个玩笑,谁知这裴梓淮就当真了,竟然真的逼着自己立下字据,如今想赖掉也是难,“所以你今天找我来的目的是什么呢?你字据也不还给我,眼下又让我坐在这里听你说了半天的故事,我浪费了时间还甩不掉你,今日这一趟真是毫无意义。”沈惜辞有些不悦地抱怨。

“没想到沈三小姐竟然如此冷面无情又不讲信用。当初我请你帮忙你答应得好好的,这转眼就不承认了。我好心好意给你送来灵丹妙药,你却想着今后和我形同陌路?这一切就因为家族渊源吗?”

“自然是,若是我们相交频繁,不仅对我们两人,甚至对沈裴两家都是不利的,陛下也不会愿意看到上都的两大家族能私交甚好。”

“你倒是清醒,可这事整个上都的氏族都心知肚明,只不过都没有摆到明面上来说罢了。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这其中具体的缘由。”裴梓淮似乎并没有把她说的话听进去,而是自顾自地解释着。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沈惜辞不打算和他在这里耗时间,本起身想走,但是天很黑,即便有明朗的月光照亮,沈惜辞也不敢一个人瘸着腿在夜路中走回去,于是只得请求旁边的裴梓淮,“裴世子,现在天色已晚,我也出来很久了,劳烦把我送回薛府,不然我姐姐他们该担心了。”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那还想着回薛府?今晚可是你二姐和薛侍郎的新婚之夜,你觉得你现在回去妥当吗?”

也是啊,今日他们新婚之夜、洞房花烛,自己还过去算怎么回事儿,当电灯泡吗?想想觉得甚是有理,便准备先行回府,“那麻烦你送我回沈府,我爹爹他们还不知道我出来,怕回去晚了被发现。”

裴梓淮点点头,牵来了马,把沈惜辞抱上去,自己一跃坐在了后面,拉紧缰绳,扬鞭驱策骏马往沈府赶去。

“这些日子骑马学得怎么样了?”裴梓淮在身后问道。

“好些日子没学了,我那匹黑焰马整日关在马厩里,都吃胖了。”

裴梓淮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乐呵呵地笑着,“这马在你手里当真是有些浪费了,好好一匹能上战场的宝马,偏要放它在马厩里关着,简直暴遣天物嘛!”

“我觉得也是,可抵不住我们家长风它就愿意跟着我,没办法。”沈惜辞炫耀。

“......”

待到了沈府,裴梓淮找了不远处的一颗树停下,顺手将沈惜辞抱下来,月光被树荫遮挡,看不见树下的人,“我就送你道这里了,不方便走得太近,你慢慢走过去。”

沈惜辞下了马对裴梓淮微微颔首,“多谢裴世子,你赶紧回去吧。”沈惜辞挥挥手,转身往后门走去。

“等等!”裴梓淮忽然喊住她。

沈惜辞站住了脚步,“嗯?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裴梓淮顿了顿,“我方才跟你说那两个故事,其实还想告诉你,有些恩怨或许也是可以化解的。”

沈惜辞微愣,旋即反问:“为什么要化解?”她不知道为什么裴梓淮突然来这么一句,沈裴两家的恩怨是从上一辈积攒起来的,虽然和自己、和裴梓淮都没有直接关系,可是他们作为自己家族的一员,总不能完完全全抛却这些恩恩怨怨,置身事外。如今这样的关系,她无法改变什么,只希望能够维持现状。“我们不是当事人,即便是化解也不是由我们两个小辈来做的。”

裴梓淮顿时语塞,他没有料到沈惜辞会是如此态度,沉默了许久才说,“快些进去吧。”说完便打马离去。

沈惜辞望着裴梓淮渐渐隐入夜色中的背影,愣了愣。

小姐,你怎么才回来?”白缇看见色很惜辞一瘸一拐地走近,赶紧跑过来扶着她悄悄往后门溜了进去。“二公子都回来了,你怎么没和他一起?”

经白缇一提醒,沈惜辞才想起还有个沈惜泽,方才自己跟着裴梓淮出去那么久都没回去,在薛府没找到自己,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于是小声问白缇,“二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刻钟前啊,我问他你怎么没一起,她说你走得慢,落后了,我觉得不应该啊,怎么说二公子也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后面吧。”白缇很是纳闷,“奴婢本想问得仔细些的,可见二公子似乎心情不佳,也没敢多问。”

看来是生气了,自己招呼都没打就独自离开了,估计也是沈惜影跟他说自己是和裴梓淮出去的,所以才先回来了吧,算了,等明日再去跟他说明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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