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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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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韦声称有事便与她们在此分别,事实上,沈惜辞和夏映禾二人也并没有往胭脂铺去,待穆韦走后,二人转身往街市上走去。

“老板,来五笼大包子。”夏映禾停在一个包子铺前大声喊道。

“好嘞!马上就好。”店主一看是大客户,爽快应了一声,很快便给五屉大包子送到夏映禾跟前:“姑娘要的东西都齐了,请慢用!”

夏映禾笑着道谢,接过笼子递给车夫帮忙放到马车上,拉过沈惜辞:“惜辞,我们去看看附近的枣泥糕吧,新出炉的可香了。”

沈惜辞一脸懵,买吃的倒正常,但是一下子买这么多,不像要一个人吃,“你买这么多作甚?吃不完浪费了。”

“哎呀,不会的。”夏映禾拉着她走到枣泥坊,买了几大包糕点,随后又进了成衣坊选了十几套少年衣裳。

两人边吃边走,一切准备就绪后,塞了满满一大车,随后夏映禾吩咐车夫朝城北驶去......

沈惜辞大体猜到了什么,但是没有多问,就跟着她走,马车向北驶离了一刻钟,终于停了下来。

两人跳下车,便吩咐车夫将东西全部搬下来,沈惜辞观察着周围的情形,这虽然是一条破败的小巷子,但是杂物堆放得整整齐齐,看起来还算干净,但是地段比较偏僻,平日里也鲜有人至。

夏映禾似乎对此极为熟悉,领着沈惜辞径直穿过巷子,七拐八弯地,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一座废弃的宅院门口。

宅院的门匾已经被摘掉了,墙头上长满青苔,显得有些荒凉,但是门口却立着一块高约半米宽三尺的石碑。进了院门看见满院子都晾满了衣裳被子。

“这是哪儿啊?”沈惜辞望着眼前破旧的宅院有些迷茫,不禁低声询问身旁的夏映禾。

夏映禾神秘兮兮的冲她眨了眨眼睛,轻轻地拍了拍手掌,只听见“啪嗒啪嗒”数声响,从宅子里悉悉索索走出来十几位年纪相仿的男孩女孩。

他们皆穿着不同颜色的粗布麻衣,看起来朴素无华。

“姐姐,姐姐,你终于来了。”其中一个小姑娘跑到夏映禾跟前,激动得热泪盈眶,一把抱住了她。

“小桃,我不是告诉过你嘛,今天是你生辰,姐姐肯定会来的。”夏映禾摸摸她的头,随即又冲身后那群小孩儿笑了笑:“今日我给你们带了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

沈惜辞观察着这些孩子,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样子,但是似乎和常人有所不同。有几个扶着墙走得小心翼翼,眼神似乎不太好,有几个还会发呆或者傻笑,另外几个则是表情木讷,偶尔抬起头来看人时目光呆滞空洞。但是他们似乎都认识夏映禾,看见夏映禾时眼里竟然隐隐闪烁着泪花,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夏映禾叫了几个腿脚利索的孩子去巷子外帮忙搬东西,自己则招呼剩余的几名孩子,“纪婆婆、章婆婆她们呢?”

小桃回道,“她们给我们送来饭菜,洗好了衣裳被褥就回去了,说是家里人还等着吃饭。”

其中一个断臂的小男孩子,好奇道,“夏姐姐,这位漂亮姐姐是谁啊?”

夏映禾笑着介绍,“她是姐姐的好朋友,你们就叫她阿辞姐姐吧。”

断臂男孩闻言,乖巧的叫了声:“辞姐姐好。”

其余的几个孩子纷纷学着他的模样叫人,沈惜辞笑眯眯地应声。随后夏映禾便让他们自己玩儿去自己则带着沈惜辞走道一棵槐树底下坐下休息。

“你是不是该好好跟我说明下情况?”沈惜辞歪着脑袋质问道。

“别急,我这不准备慢慢跟你说嘛。”夏映禾安抚道,“这里原本是京城里的一处书斋,可惜在前些年遭受战火侵袭,毁于一旦,这里的斋主姓陈,他死了以后,便没人修缮,现在除了一些残垣断壁,基本没留下任何值钱的东西。”夏映禾看着这些孩子语气忽然沉重道:“他们都是我之前军营生活时在各处捡来的孤儿,他们的爹娘因战火而亡,当时我恰巧路过便救下了他们。”

夏映禾简单地解释完,见沈惜辞脸上才放下心中的疑虑,于是继续道:“有的因受刺激智力残缺了,有的身体残疾了,今年我回京又实在舍不下他们,所以便带回来一起养着,将这座破旧的院子买了下来,在附近人家请了三个婆子每日定时给他们送饭,洗衣。”说话间,夏映禾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那群孩子。“这事儿我爹都不知道呢,他们会说这世道需要救助的人太多,凭我一己之力根本救不完。”

沈惜辞安慰道,“我理解你,战火本就无情,若是没有亲眼见到恐怕还会当做没有,但是既然亲眼见到这些孤儿无家可归,便不能袖手旁观了。”

夏映禾点点头,感慨道,“我以为你会骂我滥好人。”说到这儿,夏映禾捂着嘴笑了起来。

沈惜辞瞪她一眼,“怎么会,只是这些孩子身体或智力都不太健全,你打算养他们到何时?”

这话让夏映禾犯难了,她好像还从未想过他们的以后,只想着当下能救一时是一时。“今日陛下已经把我赐婚给二皇子,以后进了宫便没这么自由了,想再来看他们都是件难事。本来我今天带你来就是想着陪我过来看看,确实还没有给他们安排以后的路。”夏映禾叹了口气。

“夏姐姐,你要进宫了,以后还能来看我们吗?”身后突然想起几个小男孩稚嫩的声音。

两人转过头见他们嘟囔着嘴有些不舍,夏映禾见状安慰道,“你们不必担心,就算我以后进宫了,纪婆婆和章婆婆她们还是会定时来给你们做饭洗衣的。”

“可是夏姐姐就不再来了是吗?”小桃也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双眸通红,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哽咽道,“如果以后夏姐姐不来了,我们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以后有时间就会出来看你们的。”夏映禾一时语塞,愣了半晌,蹲下擦拭她脸颊上的泪水。

“真的吗?你真的还会回来看我们?”小桃抓紧夏映禾的胳膊,哭泣道。

“嗯!我答应你们!”夏映禾郑重承诺。

“谢谢夏姐姐!我相信你!”小桃破涕为笑。

夏映禾打发她过去玩儿,就行转身和沈惜辞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微微一笑。

“惜辞。”夏映禾喊道。

沈惜辞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严肃地看着她:“嗯?”

“你知道我以前的想法是什么吗?”夏映禾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

“什么?”沈惜辞下意识反问。

“我以前在军营便想着如果有一天我也能骑上战马,和那些大将军一样挥舞大刀杀敌保国,让黎民百姓不再颠沛流离,让这些可爱的孩子不再孤苦无依那便是我的夙愿了。”夏映禾语调平静而缓慢,一字一顿清晰道,“可是爹娘都不同意我的想法,说姑娘家在马背上是要吃很多苦的,如今陛下一道圣旨将我们一家人召回宫,可能连我父亲今后都要在这上都安度余生,再难有上战场的机会,更别说我了。”

这是夏映禾第一次认认真真跟自己说着自己的理想,虽然沈惜辞并没有觉得有多惊讶,毕竟夏映禾在军队生活多年,骨子里早已刻上血性,不甘于平凡,可是如今听着她轻描淡写地叙述她的梦想,仍让她忍不住感动。

“惜辞,你的梦想是什么?”夏映禾兴致勃勃地问道。

“我的梦想……”沈惜辞尴尬笑笑,她能说自己的梦想就是佛系躺平吗? “我没什么理想,非要说的话就是希望我的至亲至爱能平安喜乐,这样我就可以安安心心躺平了。”沈惜辞挑了挑眉毛,“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

夏映禾却道,“自然不会,我倒羡慕你这种心态了,随性、豁达、洒脱,无拘无束,比我强多了,我的追求现在也只能嘴上说说而已,倒不如你的实在。”

两人说得起劲,几个孩子已经把东西搬进院子里来了,吃的、穿的、玩的一样不少。小孩子总是单纯,只要有吃的,玩的,他们立马就蹦蹦跳跳拿着新买的玩具玩耍。沈惜辞夏映禾看着这幅画面不禁欣慰地弯了唇角。

“惜辞,我今天特意带你过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夏映禾忽然正色道。

沈惜辞一怔,“你想让我帮你接手今后照顾这些孩子?”

“如果我真说让你帮忙接手照顾他们你会答应吗?”

“会。”沈惜辞干脆利落地回答。“虽然我立志于躺平,不过这些孩子确实惹人怜爱,只要你说了,我也愿意在力所能及之内帮忙照料他们,就当是为自己积福吧!”

夏映禾闻言露出浅浅的笑容。“我就知道你的性子会答应的,不过我想说的是待我进宫后,我请的那三个婆子还会继续照顾他们的衣食,以后我恐怕很难出宫一次,所以我想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能否偶尔来这里帮我看看他们是否平安?”

沈惜辞有些惊讶,“仅此而已?”

夏映禾点点头,“这事儿是我自己接手的,我不能因为你与我相交甚好便理所应当将它甩手给你的,你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又岂能耽误了你。”

夏映禾没有嘱托她来照看这些孩子,因为知道这其实是一份负担和责任,不能随意压到别人身上去。沈惜辞也没有信誓旦旦扬言要替她今后都照顾他们,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有这个精力和时间,而且也担心自己会做不好,只是答应了面前的好友会抽时间来看望他们并给她报平安的。

两个少女,你信任我、而我也理解你,就只此相视一笑。

“夏姐姐,辞姐姐,小桃说自己下厨煮了长寿面,我们大家要一起吃。”有个小姑娘跑出来,脆生生地喊道。

夏映禾怕小姑娘被烫着伤者赶紧起身去厨房帮忙招呼,沈惜辞在院子里帮忙擦桌子。那个叫阿斤的断臂小男孩也过来帮沈惜辞抬桌子,不像其他小孩子那样欢乐打成群,沈惜辞见他断了左臂,只用一直右臂便能轻松地端着桌子,暗暗称奇道,“你叫阿斤?”

小男孩点点头。

“今年多大了?”

“九岁。”阿斤回道。

九岁力气便这么大了,真是让她这个大四岁的大姐姐汗颜啊。沈惜辞边感慨边往外走去准备把脏水倒出去,刚跨出门槛,便看见一个身影堵在门口,等看清楚拦路之人后,才猛喘口气,“裴世子,你怎么在此处?你这突然出现吓我一跳。”

裴梓淮面色有些幽怨,“我听说你和夏小姐出宫了,所以闲来无事跟过来看看。”

沈惜辞想起沈惜泽跟他叮嘱过的话,不要跟裴家人接触太深,于是便疏离道,“哦,这样啊,裴世子有事吗?”

见她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裴梓淮心中一阵失落,“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我记得我们之前还有个约定?”

沈惜辞完全把这是给抛到脑后了,“什么约定?”

裴梓淮扯过她手中的木盆仍在旁边,将她拉出院门,沈惜辞用力想要挣脱回去,可是根本无济于事。见裴梓淮从怀中拿出一张纸,也不知上面写了这什么,只见他咬破自己手指,顿时鲜血渗出,然后拉起沈惜辞的一只手,将手指上的血沾在了她的手指上,又将沈惜辞沾血的手指在纸上一按,自己也按了上去。瞬间,两个指印便赫然醒目地躺在纸上,这一气呵成,连沈惜辞都看懵了。

“哎,裴世子,放开我!”沈惜辞看清了纸上的内容后,急得跺脚。

裴梓淮将他抵在旁边的墙壁,笑道,“沈小姐真是善变,不久前我们才相谈甚欢。如今见了面却避而远之,真令我寒心!”

沈惜辞也不藏着掖着,“我多久不曾回京,不知到这世家各族之间的利益争斗,前几日听家兄说沈裴两家颇有些渊源,是以我便想着趁我们交情还不深,以后还是少接触为妙。”

裴梓淮才恍然大悟,原来竟是因为这事儿,她倒是清醒,之前很爽快和自己相谈甚欢,如今却也能因为家族之间的渊源说断就断。“沈小姐倒真是个果断人啊。”裴梓淮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哪里哪里,我若真敢和裴世子交往过密,怕是以后对两家都不太好。”沈惜辞叹息,“所以裴世子懂的吧?”沈惜辞觉得自己都把话挑明了,裴梓淮怎么说也是裴家未来的掌舵人,自然是理性的。

“我自然懂。”裴梓淮突然凑近她耳畔暧昧道,“只是我这个人平生最是厌恶说话不算话的人,沈小姐之前既然答应了要帮我甩掉谢初桐这个麻烦,就该言而有信。”

“其实我是开玩笑的,裴世子不必当真,再者我觉得谢小姐虽然对你过于热情了点,但心地也不算坏,你们两家门当户对,说不定以后还能成就一番佳话呢。”沈惜辞故作老练地分析道。

话还没说完,就见夏映禾和阿斤匆匆赶过来,“惜辞,你没事儿吧?”

沈惜辞摇摇头,“没事儿啊,怎么了?”

“原来是裴世子。”夏映禾看清来人后才松一口气,“方才阿斤说你被一个人贩子带走了,于是便急急寻了来,幸好没事儿,要不然我们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人贩子?”裴梓淮差点没气晕过去,他看起来很像人贩子?

“裴世子,你……”夏映禾不解,“怎么突然黑沉着脸?”

裴梓淮看向阿斤,冷声质问:“本世子看起来像人贩子?”

阿斤抬头挺胸点点头。

众人一惊,这小孩儿胆子真大。

沈惜辞在一旁解围,“方才只是一个误会,小孩子心性单纯,见裴世子这般气势汹汹便以为是坏人,裴世子不会和一个小孩儿计较吧?”

“是啊,是啊,裴世子既然来了,要不一起进去用餐?”夏映禾打着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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