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门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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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刚刚亮起来的时候，阮澜烛就醒了。
睁眼的一瞬间，凌久时就坐在他床边，垂眸问“醒了？”
阮澜烛迷茫了一会，似乎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半晌才撑着手臂坐起来。
凌久时将旁边的枕头拿过来，加上阮澜烛身后的横着叠在一起，让他靠在床头舒服点，然后才递过去一杯水。
“来，喝口水吧”
阮澜烛咳嗽了两声接过，低声说了句谢了。
“陈非来看过了”凌久时说“你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好”
阮澜烛放下杯子，扭头看了一眼窗外问“现在几点了？”
凌久时说“早上六点，还挺早的，你要不要再睡会？”
“早上六点？”
阮澜烛收回视线，望着凌久时说“你该不会在这里守了一夜吧？”
“没有”
凌久时摇头，说“中途回去睡了两三个小时，换了身衣服，我不困，就想着过来看看你，万一你醒了需要什么，身边没人怎么行”
早晨的黑曜石静谧无比，太阳还没完全出来，窗外的阴白的光照在床边的凌久时脸上，让这个人看起来比平时还要温柔数倍。
他还倾身过来问“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正说着，凌久时就站起来要出去，却被阮澜烛立即抓住了右手腕。
“别走”
容貌迭丽的男人左手抓着杯子，右手抓着凌久时，抬眸的时候完全的上目线看着凌久时
“我不饿，你就在这里，哪里也别去”
和昨晚一样的罕见偏执，让凌久时心绪牵动，他便不由自主的重新坐回去，左手安抚的在阮澜烛手背上拍拍。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
他坐着，阮澜烛也没有放手，他自己也没有挣开，就这么一直互相搭在一起，然后谁也不说话。
渐渐的气氛就有些尴尬起来，凌久时干咳一声，说“千里，好像快要过门了”
“嗯”
阮澜烛心不在焉的望着杯子，说“他要过第五扇门了，线索都拿到了”
“那应该挺危险的吧”
凌久时想起了上一次程千里的第五扇门，是人皮鼓，是真的很危险。
他不由担心起来，问“你要带他进去吗？”
阮澜烛抬眸看凌久时，他心里明白凌久时这么说的意思，按照之前的发展，他会带凌久时和程千里一起过这扇门。
但是现在，他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人皮鼓里时时刻刻粘着凌久时的徐瑾，然后就不痛快了。
“程一榭想要带程千里过这扇门”
阮澜烛将杯子放在一边，对凌久时说“我不便插手”
“啊？”
凌久时愣住，这意思是，这一次他不和程千里一起过门？
“那，就让他们兄弟俩过这扇门？可是第五扇门，好像挺危险的吧，要不……我也去历练历练？”
“你很想过这扇门吗？”
阮澜烛盯着他，语气突然冷了几个调“难不成这扇门对你有什么特别的？”
特别？
凌久时不太懂，说着程千里的门呢，这怎么就开始生气了？难道他不喜欢自己和千里一起过门？
“这不是我想多过几扇门，后面也好帮你……”
“是吗”阮澜烛蓦地冷笑了起来，看凌久时的眼神好像要把他射穿
“你要是非得去，我也拦不住，随你吧”
说完，他松开了凌久时的手，拉起被子整个人往里一缩，昭示着他要再睡会了。
？？？床边的凌久时满脑袋问号，这怎么更生气了？？
他刚刚好像也没说什么吧？
奇奇怪怪，凌久时无奈摇头，站起来说“那你先睡，我出去了”
说完他就慢慢的离开，并小心关上了门。
呼啦，阮澜烛掀开被子，手搭在外面翻来翻去，漂亮的眉眼黑气弥漫越想越气。
最后他干脆爬起来给程千里打电话。
傻孩子昨晚熬夜，大早上被电话铃声吵醒，拿过来一看发现是阮澜烛。
？
少年抱着自己乱糟糟的头缩在被子里接通“阮哥，你干嘛呀？这么近打什么电话啊，不是这么早……”
“早怎么了，这都几点了你还不起来？”
阮澜烛的声音从话筒那头传来，无比冷森相当不爽。
程千里瞬间清醒了，顶着一头鸡窝坐起来“啥事啊阮哥？”
“你的第五扇门今天搞清楚，我带你们过”
“啊？”
程千里迷茫“可是你刚过了第十扇门，身体吃的消吗？”
“哼”
阮澜烛笑了，说“你猜我身体吃不吃的消”
程千里脑门一抽，马上坐姿端正说“吃的消，绝对吃得消，再来几扇没问题！……等会儿，带我们过门，们，还有谁啊？”
“凌久时”
阮澜烛说“这扇门我带你和他，不加你哥，开心去吧”
说完他就挂了，程千里愣在原地，半晌后抱着手机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庆贺。
这扇门不加程一榭，程千里感觉自己像是孙猴子跳出如来佛的五指山，筋斗云翻出十万八千里的旋转跳跃。
现在是早上六点半，清晨的郊外空气非常好，但也非常冷。
凌久时出门的时候多穿了两件衣服裹好，按照熊漆给的地址就找了过去。
坐车从郊外到市里大约一个小时，再找到地方，恰好八点。
凌久时按灭手机，仰头看了一眼面前地点的圆形招牌：狄姑娘，是个酒吧。
他推开玻璃门，里面还挺大的，全场都是暗色调。
进门左边是长长的吧台长桌，右边是七八个半圆卡座，最里面是个小型的舞台。
卡座前的每一张桌面上都有一个细颈玻璃花瓶，里面插着一高一低两支红白双色的蔷薇。
可能因为是白天，酒吧里没有其他客人，只有熊漆已经独自坐在吧台边摆弄着手里的酒杯
“熊哥”
凌久时喊了一声，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笑说“等很久了吗？”
“没有，就等了半个小时”
熊漆看见他也笑，然后站起来进了吧台里面问“要喝什么？”
“白水就行”
凌久时说着脱下外套搭在自己膝盖上，左右环顾了一圈问“熊哥，这是你自己开的？”
“是啊”
熊漆拿了只杯子倒了水放在凌久时面前，说“这里是我还没进游戏的时候盘下来的，有个几年了”
“生意怎么样？”
“还，行吧”
熊漆笑了一下，低头道“至少能运转不亏”
凌久时喝了口水说“那还挺不错的，唉，熊哥，小柯呢？你没带她来？”
“她最近有事，不方便”
“哦，那真是可惜了”
凌久时放下杯子，底座和桌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我还以为，你会告诉她呢”
店里瞬间安静，熊漆双手撑在台面上，小山一样魁梧的身躯压迫感很足。
“余凌凌，这不是你的真实姓名吧？”
“当然”
凌久时温和一笑，说“进门里，还是需要一些伪装的，我的真名叫凌久时”
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说出真名，熊漆怔住，然后后仰身体看着凌久时说“你就这么告诉我了？”
“既然是在谈合作，开诚布公才能显示我的诚意”
凌久时一只手搭在桌面上，丝毫没有怯场的样子
“我想要做的事情，需要的是能后背相交的同伴，而不是只会勾心斗角的窝里横。”
熊漆一夜都没睡的心脏吊起来，问“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以为电话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凌久时说“熊哥，我开门见山吧，先问你一个问题，迄今为止，你们人人都知道摆脱游戏必须要通过十二扇门，对吧”
熊漆点头，凌久时又说“那我问你，你们谁见过完整过了十二扇门，并成功摆脱游戏的人？”
气氛凝固起来，熊漆略微思索，然后摇头“我只是听别人说的，但，确实没见过彻底摆脱游戏的人”
“所以啊”
凌久时挪了一下杯子，又挪回来，手下反复动作，脑海里反复滚动着早就准备好的话
“我怀疑，过了十二扇门就能摆脱游戏，完全是个谎言”
“不可能”
熊漆矢口否认，说“这不可能是个谎言，如果是个谎言，那意义何在？”
凌久时眸若点漆，直视着熊漆，让人避无可避
“意义当然是让所有过门人心存希望，让他们以为自己有机会能摆脱游戏”
“只有这样，过门人才会心存希望，一直为活着而努力过门，不会万念俱灰的自我毁灭”
“最后无论是为了活着，还是为了别的，只要有希望，就会一直有新的过门人，门这个游戏就会一直流通，不会封存”
比昨晚还要恐怖的联想，熊漆从未如此刻一样恐惧，他眉心紧拧
“凌久时，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说的这一切如果是真的，会颠覆所有过门人的希望，今天但凡有第三个人听见，你就会成为全游戏过门人的公敌，你明白吗？”
“我知道”
凌久时不闪不避，道“我不相信这么久以来没人怀疑过这个谎言，但所有人都不敢说，既然他们不敢说，那就我说”
“熊哥，如果有一天，你死里逃生终于到了十二扇门，才发现这是个谎言，才发现根本摆脱不了，那时候你要怎么办？”
熊漆感觉自己一夜没睡有点腿软，摇了两下坐在吧台后的椅子上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凌久时叹息“熊哥，我相信你是个有血性的人，才来找你和我一起封锁游戏，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做不到，就当我今天什么也没说”
说完，他套上了衣服，站起来就准备走，刚刚站起身，酒吧的玻璃门就被另一人推开了。
凌久时一看见对方马上心头一跳，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那是个一头红色长发的男人，穿着破烂的熟悉工装，面黄肌瘦像个乞丐。
他风尘仆仆的推门进来，头发遮住的眼睛里都射出了光。
“凌 久 时”
红发男人满面欣喜若狂，三步并作两步挡在了凌久时面前，像个疯子一样抓住他的肩膀
“我可终于找到你了！凌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