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人抱树 拜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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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景下，阮澜烛突然觉得自己平时舌灿莲花的本事被雪冻住了，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凌久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扭头看见有两个人已经把树扛起来了，于是拍拍手说“走吧，回去”
他们耽误了太久，下山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好在之前拿了火把，能照清楚路。
凌久时一边走一边想，这一次他没有被阮澜烛用受伤要背的借口叫走，还会在遇到小九吗？
就在他想着的时候，前面扛树的其中一个人突然踩中了什么一下滑倒在地，粗壮的木头顿时倾倒下来。
眼看着倒下了一个，一个男人想要上去帮忙，将火把给了张子双，自己过去从中间将那木头举起来，好让前面摔倒的那个站起来。
三人抱树
凌久时来不及说什么，只能默默闭上了眼，心中明白，这一次，躲是躲不开了。
果然，在达成三人抱树的一瞬间，周围的风都静止了，凌久时甚至听见了小九簌簌的爬动声。
下一秒，砰一声巨响！众人尖叫声顿起！
凌久时睁开眼，粗壮的树倒在了地上，披头散发的小九四肢并用趴在树干上，而树干下面，那三个扛树的已经被压碎了肋骨，口吐鲜血。
所有人举着火把被吓坏了不敢轻举妄动，小九鬼魅一样跳下来，密密麻麻的头发如同活物将三个快死的人缠住，迅速吊在了旁边的树上，嘎巴，头骨被勒碎掉的声音响起。
程文恰在其中一具尸体的身边，目睹了尸体被拖走勒断脖子，他惨叫一声坐倒在地，随后不停疯狂的喊“又是我，为什么他妈的又是我！”
三具尸体被小九从树上摔下来，拖着往森林黑暗处爬去，周围逐渐安静下来。
王潇依吓个半死，捂着头说“我们是不是都要死在这里了？”
这次没人回答她，熊漆劫后余生的叹气“他们三个出事了，这根木头怎么带回去？”
“拖回去，不要扛”阮澜烛回头，冷漠警告。
熊漆回头，看了一眼被吓坏的张子双和另一个男人，他俩看见熊漆的眼神就立即后退摇头，说什么也不肯靠近那根沾了血的木头。
最后是熊漆和凌久时一起，把木头拖到了木匠的院子里。
一进院子，木匠看他们的模样，又发现他们少了几个人，木头上还带着血，就冷笑一声掏掏自己的烟枪说
“还有两棵，你们让我做棺材快点，你们砍树也得快点。”
因为死了人，大家氛围都有点低迷，熊漆只能招手，让大家一起回去休息。
但是还没出木匠家门，张子双就喊住了熊漆“哥，刚刚那三个人，到底是干了什么事，会触犯禁忌条件啊”
熊漆也很烦躁，思索一会说“砍树，扛木头，雪天出行，都有可能”
“啊？”张子双傻眼了，
小柯“那这要怎么验证呢？”
“为什么要验证”
阮澜烛双手插在口袋里，说“直接避开这些条件不就好了？”
“那怎么能避的开？”
程文瞪着眼珠子，急赤白脸道“这里一天到晚都在下雪，万一我们出门没下，可是回来下了，那不还是会死？还有砍树，不砍怎么做棺材？”
凌久时皱眉，三两步提着斧头走上来对着程文“你急什么，谁告诉你必须要砍树了？不能锯树吗？”
被怼了，程文瞪着凌久时，但是眼睛一瞄看见了他手上的斧头，又躲躲闪闪不敢对峙了。
看他灰溜溜的退下，凌久时又回头对熊漆说“雪天出行和砍树应该不是，因为在场的所有人今天都是雪天出行，除了两个女孩，我们也都砍树了，如果是这两个原因，怪物不可能放过我们只抓了他们三个”
“对啊”小柯拍手，道“他们三个，是在一起扛树之后才被怪物抓走的，之前都没事啊”
熊漆点头，看凌久时的眼神都变了“那这么看起来，确实是扛树的可能性更大，那我们明天不扛树，拖回来”
“或许我们可以用别的工具”
阮澜烛出生提醒，所有人朝他看去，却见他用脚提了提一架木板车，说“把这个带回旅店，我们明天用这个运木头，还省力气”
老木匠坐在板凳上，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拿走了他的锯子斧头和木板车，甚至凌久时还当面搜走了一捆藏起来的绳子。
拖着这一大堆东西回去之前，还没进旅店，凌久时突然喊住了大家，在大家疑惑的望着他的时候，凌久时看着熊漆说“熊哥，我们今天上山前遇到老板娘的事你们还记得吧”
大家围在身边想了想，纷纷点头，确实在上山前遇到了老板娘。
凌久时看他们都点了头，又说“可老板娘没有和我们说话，只和死掉的那三个人说了话”
“啊？”张子双惊悚的抖了一下，说“巧合吧，他们三个走在最后面，也许是你看错了呢？”
凌久时抿嘴“我不瞎，算了，总之我看见的都和你们说了，你们自己心里掂量一下吧”
说完这话，他就将手里的绳子放在车里，和阮澜烛一起进了旅店。
张子双还是有些不安，最后期期艾艾的看向熊漆。
“先回去再说”熊漆没什么表情，但是他将凌久时这句话听进了心里。
这个人，很聪明，而且目前来看，没什么坏心眼，姑且认为他是好的。
所有人进了旅店，老板娘正好在收拾东西，看见他们进来就多望了几眼，然后话家常一样说“哎？你们少了三个人啊”
因为刚刚凌久时说的话，所有人面对老板娘都有点惊疑，没人搭腔。
老板娘就自顾自的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们这里进山呐，是有规矩的，要拜山神娘娘的，但你们都是外乡人，我又怕你们嫌我啰嗦，所以，我就没有说”
她说着，坐下来，万分遗憾的哎了一声“早知道就应该……”
话说到这里，所有人都看看她，然后又看凌久时，最后看熊漆。
被多数人期待在身上，熊漆紧紧皱着眉，似乎是想要从老板娘身上看出什么，所以半天没说话。
气氛一下子就焦灼了，凌久时看都没人说话，就笑笑对老板娘说“原来要拜山神娘娘啊，我们都不知道，多谢您告知”
“你们要去吗？”
老板娘原本灰暗的脸突然来了兴致，站起来语气更加温柔恳切“如果你们要去，我就多说两句了啊，你们一定要按规矩，一个一个进去拜，昂”
小柯疑惑问“为什么要一个一个进去拜？”
“可能是早年留下来的规矩吧，觉得一个一个进去拜显得虔诚，但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要记得，一个一个进去拜”
说完这些，她就打扫完了桌子，拿着抹布走了。
看人走了，王潇依问凌久时“我们，真的要去拜山神吗？”
“肯定要去啊”
张子双打断了王潇依的话，像是中了什么魔一样“你没听老板娘说吗？这是他们这里的规矩，人家既然有这个规矩就说明别人也拜过，而且不拜万一明天砍树还会死人怎么办？！”
凌久时越听，眼神越冷，随后他扭头问熊漆“熊哥，你觉得呢？”
“我觉得？”
熊漆突然被喊，还有点慌乱，看了看其他人才回答“我觉得，还是得拜”
一句话落地，张子双就疯狂点头，凌久时彻底不想说话了，转身去了饭桌前面坐下。
没一会，阮澜烛坐在了他对面，看着他冷静的吃着饭，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你该说的都说了”阮澜烛低声道“听不听，是他们的事，与你无关，提醒了这么多次，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咳咳”
凌久时又呛了一下，捂住了嘴，然后抬眸看他
阮澜烛顺手递了杯水，道“人各有志，何必强求。”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大多数人食不知味，吃完了之后老板娘很勤快就来收拾了桌子，像是着急赶他们去拜神。
现在已经是深夜，去往雪村神庙的路比白天感觉还长，但还是到了，到了以后，所有人站在水缸前面，都不敢第一个进去试。
阮澜烛瞄了一眼沉默的凌久时，突然开口说“虽然我们都来拜山神了，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也最好不要太听老板娘的话，这样，我们不要一个一个进去，一起进去怎么样”
“哎哎”张子双果不其然开始捣乱，言之凿凿说“你要进，你自己找人陪你进，老板娘都说了要一个一个进去才虔诚，你，你自己入乡不随俗还想要害死大家吗？”
“害死大家？”
凌久时冷笑，想自己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个外卖小哥如此固执，声音拉高了好多度道
“阮白洁只是说出一个办法，谁要是不愿意可以不去，我们又不会强拉”
他垂眸冷漠的盯着张子双“但是你说他要害死你们，这话就过分了吧，他说的是一起进去包括他自己，他自己害死自己请问有什么好处？”
张子双哑口无言，第一次发现看起来面最软的凌久时刻薄起来这么吓人，嗫嚅着退了后。
阮澜烛看着挡在他前面的凌久时，低头笑了笑拉住了他“我们进去吧”
凌久时“好”
两人肩并肩，在所有人的观察注视里一起进去。
夜晚的神庙更加诡谲，山神坐在不知什么动物的身上，凶神恶煞的看着拜倒在祂脚下的一双人。
拜完神，他们两相视一笑，阮澜烛说“走吧”，两人就一起从另一边出去了。
看见他们出来，所有的目光都盯着不放，阮澜烛双手插兜，歪头笑“盯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鬼”
小柯扭头对熊漆说“熊哥，看来两个人进没事”
熊漆点点头，张子双不甘心自己的想法被定义成错误，还是固执己见的插嘴“那可不一定啊，你们不也说了吗，进去的是人，出来的可就不一定了，我这么辛苦跑外卖赚钱，就是为了娶媳妇，我不想死啊，我”
他说到最后，已经有些疯魔了，眼神里没了一点理智，只有狂热的固执“所以我，我绝对不会去改npc的要求，绝对不会”
说完，他就独自出列，一头钻进了庙里。
熊漆远远观察了凌久时和阮澜烛，觉得他们确实没什么问题，于是对小柯说“我们一起进去”
“可是”小柯有些犹豫“你不怕…”
“没事”熊漆执着的握紧了小柯的手掌“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小柯看着他，最后点头，与他十指相扣。
听着不远处熊漆和小柯的对话，凌久时轻轻叹了口气，在后面，小柯最终还是先熊漆一步死去了，尽管他们后来还是能在门内相会。
想到这里，他又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如果当时他没有跳进净化通道，而是一个人回到现实世界，会怎么样？
“怎么？”阮澜烛被强烈的视线打扰，扭回头疑惑的问“用这么担心的眼神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凌久时甩甩头，面无表情的对着庙内出口，心里想，张子双这次死定了。
果然，张子双是连滚带爬跑出来的，整个人比刚刚进去前还要慌乱还要疯魔，一出来，他就迷迷瞪瞪往凌久时的位置扑，被凌久时一侧身扑了个空。
可他还是不死心，粘上去抓住凌久时的胳膊，满面惊恐的问他“哥，哥，你们在里头，看见了什么？”
“一个普通的神像”
凌久时说完动也不动，反问“怎么，你看见的不是一个普通神像吗？”
“我，我，我好像，我好像又看见了那个女鬼！”
张子双完全吓坏了，浑身发抖的说“她好像还，还动了一下！”
“哦”凌久时说“那我们看见的还真不一样”
程文一看这架势不对，扭头对身边的王潇依说“我们一起进去”，王潇依同意。
看见熊漆小柯安然出来，程文就和王潇依进去了，没一会，他们也安然出来了，只剩下最后一个寸头的小眼睛男人。
张子双看见这么多人都神色正常，唯独自己被吓得滚出来，更加崩溃了，惨叫着大喊“不对，不对！一个一个拜才虔诚！有问题的一定是你们啊！！”
他话音刚落，最后落单的那个出来了，他脸上有些仓惶，走路摇摇晃晃，像是被吓得已经说不出话。
还没走出去两步远，庙里突然甩出一束活生生的头发，一把扯住了落单的寸头的脖子，将其迅速拖了回去！
见这一幕，张子双发出非人一样的惨叫，转身就想要往外跑。
但怪物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从庙里窜出来，一下子骑在他背上，使劲一拧，张子双的颈骨就咔嚓一声断了，血从他的七窍中喷涌而出，很快弄脏了他身上的黄色外卖服装。
随后他被怪物生生拖进了庙里面。
站在旁边的程文惨叫一声，凌久时看过去，发现他脸上全是张子双的血，整个面庞都被染红了。
“又是我！又是我！为什么又是我！！”
很显然，他已经彻底崩溃了。
熊漆仔细听了一会，说“她走了”
小柯心惊胆战“这么说，我们活下来了？”
王潇依捂着心脏“那被抓进去的人呢？”
还是没人回答她，直到里面传来狼吞虎咽的进食声。
意识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大部分人脸色都绿了，俯身干呕起来。
拜完山神，又死了两个人，回到旅店后，所有人都围在火塘边的椅子上，气氛更加萎靡起来。
小柯扔了一截木头到火堆里，想不明白一般问“我们去庙里拜神，本来是为了保命，怎么搭了两条命进去?”
和上次一样的话，凌久时瞬间抬头，看向熊漆，接下来，他就该怀疑阮澜烛或者自己了。
但是并没有，熊漆懊恼的摸了一把头，最后说“老板娘，果然还是有问题”
嗯？凌久时略显诧异，不同的发展瞬间激起来小柯的反思。
她一拍手，声音太大，于是连忙回头看了一眼二楼和周围，确定老板娘不在，于是小声和其他人谈论。
“对啊，她反复强调要我们一个一个进庙，然后一个人进去的，全都死了”
“那怎么办”
王潇依彻底没主意，只能提问说“我们还住在旅店里呢？要不要搬出去？”
小柯摇头“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就算是搬出去，也没地方去，这里到处都是那个怪物的地盘。”
“后面小心着点老板娘就好了，都去睡吧，明早还要砍树”
熊漆坐直了身体，撂下这句话，就站了起来，路过凌久时身边的时候，他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凌久时坐在原地，突然觉得很有意思，原来蝴蝶效应还是有用的，他说了那么多，不是全都打水漂。
总算是有人清醒过来了。
“恭喜你”
阮澜烛突然开口，凌久时一愣，问“恭喜什么？”
“你的话，还是有人听进去了”
火焰哔剥跳跃，凌久时突然觉得很疲惫，靠在椅子上“可还是死了两个人，接下来，还会死更多人”
“是啊”阮澜烛望着火焰说“已经死了那么多人，接下来，因为无知而触犯禁忌的人会越来越少，情况也会越来越棘手”
凌久时坐直身体看他“怎么说？”
“怪物已经吃了六个人，也许吃饱了，也许还饿，可无论怎样，接下来，她之前的手段都已经没什么用了，你猜，她要是还想吃人，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开卷考试的凌久时当然知道“让我们自相残杀？”
“嗯哼”阮澜烛扭头看他，眸中浓墨深不见底“因为你之前的坦诚，引导大方向的熊漆不会轻易和我们反目，危险也就降低了几分，但是其他人之间，可就不一定了”
凌久时立即扭头，看向了旁边的王潇依和程文。
然后他才发现，程文脸上乱糟糟的红点还在，他正捧着水碗，扭过来扭过去的看，然后又抬头，惊恐的看着王潇依。
最后他看着看着，眼神从惊恐变成了到了绝处的凶狠。
凌久时看的心里一凉，原来，这才是程文非要杀死王潇依的开端。
“今晚注定不平静，还是早点休息吧”
阮澜烛放下了水碗，站起来拍拍凌久时的肩膀，低声告诫“做你能做的，其他的，就看命运吧”
“命运”
凌久时苦笑，所有人都能看命运，唯独他不能。
因为要是看命运，阮澜烛最终还是要死。
他重回来一次，就是要扭转命运，让阮澜烛活下来。
不管怎么样，接下来他都不能继续坐以待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