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有去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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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小喵和汪灿一直沉默着跟在队伍后面，除了脚步声隐约还能听到王胖子嗷嗷呜呜的唱歌声，安静却又不至于让人感到孤独。
汪灿说的那些她确实从来没有想过，做乔九月的时候她是孤儿，没有人教过她情爱方面的事情，有蒋瑶在，她也从来没想过要找个深爱的人度过余生。
之前做汪小喵的时候又一直跟汪灿在一起，确实是他说的那样，当时的人生里只有他一个人，她也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他。
后来，后来灵魂融合之后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她一直没有时间静下心来去认真思考身边这些人在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不过汪灿有一点说的没错，自己的人生确实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了。
汪小喵看着身侧一如从前那样柔和的侧脸，又看看前方若隐若现的人影，不由得叹了口气，只觉得感情这回事不是一般的复杂。
“你的标记，你来过这里？”
汪小喵迟钝的抬头，然后把目光从汪灿脸上挪到墙角的标记上，扫视一圈儿顿时瞪大了眼睛。
“怎么是这儿？”汪小喵拽着汪灿快步追上队伍，急切的询问道“刘丧，你带对路了吗？”
刘丧转过身去，目光轻飘飘的扫过汪灿才落到汪小喵脸上，随后不满的指了指耳朵“请你不要质疑我的耳朵。”
“怎么了？”吴邪来回打量一遍周围的情况，又转头去看汪小喵“这是076那条路。”
“076？就你说那鬼车啊？”王胖子探头往甬道深处看了看，又转回来“胖爷我早就对这鬼车好奇的不得了了，这路过刚好上去看两眼。”
王胖子还在调笑，汪小喵却突然怒骂出声“靠！你个死鸟又算计我是吧？！”
‘你嘴巴放干净点儿！我算计你什么了？’
“我每次路过那地方都觉得特有吸引力，是你搞的对吧？你个死鸟又在里边儿弄什么机关了？”汪小喵呸了一声“我都说了给你找个身体，你还要怎么样？非逼我翻脸是吧？”
‘你讲讲理行不行？你开始献祭之后我才出现的好吧？你污蔑人也得先拿出证据来啊？’
“讲理？证据？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我每次一到这儿心里就不舒服。”见其他人都看过来，汪小喵迅速眨了眨眼，做作的哼了一声，怒道“师父，把她魂芯毁了！”
‘你有病是不是？这地方关着我的身体，你用着我的血来这儿要没反应才奇怪了。’零的音调拔高，语气里能听出来气愤和无语‘你有事儿直接问行不行？能别老拿我魂芯说事儿吗？’
“行吧。”汪小喵招招手示意汪灿收好引雷珠，然后直接顶替了丧德地图为众人带路“那你说说里边儿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眼见汪小喵又要抬手，零连忙哎了一声，咬牙切齿道‘我当时直接被绑了送上祭台了，我能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不都给你看了吗？你还怀疑什么？’
“你多狡猾啊，万一故意藏了一部分怎么办？”
‘呵，也不知道是谁狡猾。’
争吵间队伍已经来到了当时那个岔路口，汪小喵当时留下的印记在手电筒灯光下闪烁出诡异的光芒。
“吵死了。”刘丧忽然捂住耳朵跪倒在地，整张脸皱成一团，浑身都在颤抖“里面都是铃铛，有风，风一吹都要吵死了。”
刘丧说着突然抽搐起来，一个翻身倒在地上，嘴里念叨着一些短句，听不清楚说的到底是什么。
“警戒。”汪灿突然冷声下了命令，随后愣了一下，迅速走到刘丧跟前拖着他的胳膊往后退了十米，一直到上一条甬道的转角处才停下来，远远看着面色苍白的汪小喵，沉声道“如果你不能接受伤亡他就得留在这儿，这是他的极限。”
‘你师父说得对。’零应和一句，然后特别严肃的说‘我提前告诉你，里面有东西能极大程度上压制我的能力。’
‘很显然里面是极度危险的，如果你不能接受伤亡就趁早离开这儿，这样可以做到伤亡最少化。’
“我不接受任何伤亡，也不可能放弃。”
“那丧背儿自个儿留在这儿也不现实啊。”王胖子扫了几眼，然后伸手点了几个人“黎簇，你跟杨好和苏万留下，你们几个岁数最小，这种邪门儿地方不适合你们。”
“我得进去。”
黎簇淡淡说了一句，目光沉沉，任谁都看得出里面的偏执。
“我和好哥留下就行，你们多一个人也多个照应。”苏万拍拍黎簇的肩膀，挑眉笑了起来“放心去吧，我俩加起来也不比我师兄差在哪儿。”
“都听我的，给我三分钟，我做个计划。”
汪小喵抿了抿唇，看了眼漆黑的甬道又转回头去看身后可以说的上是重伤的几人，随后盯着自己的标记在心里默念‘我知道你能听到我想什么，我只问你，我自己一个人进去可以把转化我师父的东西带出来吗。’
零沉默了三十秒，突然轻笑一声‘我真的很欣赏你，聪明又有能力。’
‘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选我做你的傀儡，但我现在要的是方案。’
‘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嘛，我们之间可不止这一层关系。’零轻轻叹了一声，又继续道‘如果只有你和我进去，出来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二十，因为这里对我的压制力是前所未有的大，而且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保险一点的方案是带上汪灿和吴邪那五个人，如果你想更保险一些就把这些人都带上，但伤亡可能会很惨重，选择权交给你。’
‘如果你用我的身体进去，出来的几率是多少。’
‘五十。’零顿了一下，声音沉了下去‘如果我用你的身体，你的意识就只能附着在纹身上，这一趟不知道要走多久，时间太久的话你就会失去自己作为人的意识，灵魂也会随之消失。’
‘一路到了现在一切都够了。’汪小喵闭起眼睛，轻轻叹了一声‘任何一个人受伤我都无法接受了。就这样，你用我的身体进去。再说，我相信我自己的求生意识。’
“走了。”王胖子突然勾上汪小喵的肩膀，一边哼着她曾经哼过的没有名字的歌，一边掐着她的脸“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不是胖爷我的风格。”
“这一趟有去无回，你们……”
“有去无回的地方我们去了那么多，不也都回来了吗。”吴邪拍拍汪小喵的脑袋“几人来，几人回，我们一贯的作风。只不过这次条件艰苦点罢了。”
汪小喵回过头去，所有人都是整装待发的样子，虽然没有装备，但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种没有道理的自信。
除去张起灵，他的脸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但看向甬道深处的眼睛里盛满了某种奇怪的情绪。
“不用担心我的耳朵。”刘丧被汪灿背在背上，能从他垂落的发丝里看到脸上淡淡的红“你送的降噪耳机还是管一些用的。”
“行了丧背儿，认祖归宗就认祖归宗，别显摆了。”
“闭嘴！死胖子！”
刘丧怒骂一句，骂到后面声音忽然低了下来，能看到他搭在汪灿肩膀上的手在抖，似乎是在忍受什么痛苦。
“犹豫是所有事情失败的源头，我教过你。”汪灿轻轻说了一句，然后越过汪小喵往漆黑的甬道里走进去“目标情况不明，所以你要在三分钟之内恢复到在汪家基地时的状态。”
“师父……”
“出现突发情况，无食物储备，无通讯设备，武器折损百分之八十，人员损伤百分之八十，没有后续支援，预估存活率百分之三十。”汪灿脚步未停，背影很快隐匿在黑暗当中“情况分析完毕，汪小喵带队，目标，全员归队。”
“紧急时刻我能帮你争取五分钟。”
汪小喵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这是汪灿第一次用中队的身份下任务给她，几乎是瞬间她就感觉到肩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哎哟，我们可全都仰仗小队您了。”
王胖子咧嘴笑着，半拖半拽的勾着汪小喵往里面走，汪小喵抿了抿唇，还是小心翼翼的说“不瞒您说，这是我第一次带队。”
“哟，小的当真荣幸啊。 ”
汪小喵转过头去，目光扫过身后狼狈的队员们，忽然笑了。
“笑什么？”吴邪奇怪的问。
“认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过解老板这么狼狈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从坟堆里爬出来的。”
“汪小喵，你算计我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我劝你还是乖一点。”
“反正我没欠你钱，你也不能压榨我。”
“我说小孩儿，你胆子也太大了吧，敢开我们解老板的玩笑？”黑瞎子手里的短刀打着转，一手搭在解雨臣肩膀上，唇角是很揶揄的笑“这不都拜你所赐嘛。”
汪小喵点点头，正要说话就被苏万给截了胡“不是我说，小喵你也太莽了吧，我们不都说要帮你了吗干嘛还自己行动。”
“我们鸭梨为了你的计划做了多少准备，叫你这么一弄都白费了。”苏万撞了杨好一下，挤眉弄眼的暗示“是不是啊好哥。”
“啊？”杨好不知道在想什么，又被苏万怼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点着头应和“嗯，是啊。”
“我说你们这些小崽子，不阻止她就算了，还跟着一起胡闹。”黑瞎子斜瞥了苏万一眼，露出一个冷笑“我说某些人可别胳膊肘往外拐啊。”
苏万干笑几声，戳着黎簇的手背想让他赶紧出声刷一下存在感，但黎簇只是轻轻摇头，目光扫过汪小喵的背影就垂了下来，任凭苏万怎么拨弄都不在给出回应。
黎簇看着自己的脚尖，忽然觉得自己跟汪小喵之间的距离特别远。她和其他两人之间经历的事情要比他多得多。
不知道为什么汪小喵总是推开他，他能抓住的，唯一真正拥有过的，只有沙漠里那一次次冲他伸出的手，尽管那只手是带着目的来的。
没有人说话，甬道里就安静下来，似乎大家都有些累了。
汪小喵被王胖子勾着，走路有点不顺畅，感觉到身后的注视也只能磕磕绊绊的回头，顺着刚才的感受找过去，就看到黎簇垂着头在摸手腕上的珠子。
黎簇现在的情绪一定很复杂，他想事情的时候总会做这个动作，这个习惯他保持了很久。
或许是在想这次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去无回吧。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多朋友。”汪小喵轻轻笑了一声，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指“你们大概也发现我人格上有点儿问题，太偏激，所以我一直认为自己不会有朋友。”
“说真的，我没想到自己冒险的时候身边会有这么多人。这是我第一次带队，控制风险这种事情我也不太会，压力确实有点大。不过我保证大家不会死，就算拖我也把大家拖出来。”
“还没到最艰难的时候呢，说什么丧气话。”王胖子胡乱揉搓着汪小喵的发顶，不满的哼哼着。
汪小喵抿唇笑笑，然后在心里说‘你用我的身体进去。’
‘为什么？’零的音调比平时高一些，似乎很不理解‘这么多人跟着你，你完全没必要冒这个险。’
‘我说了，任何一个人受伤我都无法接受了。我很清楚我的身体状况，雷暴损伤了我浑身上下全部经脉，骨头也全都烧裂了，可以说我现在跟个废人没什么区别，强撑这么久完全是极限了。你也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朱雀血根本不足以支撑我回到最完美的状态，要不是你在，估计我从祭祀成功那一刻就跟一块烂抹布没区别了。’
‘我要百分百的成功率，所以你用我的身体进去，然后找到你的身体，转化我师父之后再把他们带出来。’
‘你不怕我霸占你的身体？’
‘第一，你的身体就在里面，完全没有必要强占我这个已经报废的。第二，我相信我自己，对于这个身体的归属权想必我比你更有优势。’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世界创造了个母体给你吗？那是我的灵力，可以说你这具身体是我一手创造出来的，现在里面还流着我的血，你还认为你比我更有优势吗？’
‘我相信自己。’
‘有自信是好事，但太过自信就不一样了。’零顿了顿，汪小喵也没接话，几秒之后零又一次说道‘我当年来这里的时候比你自信多了。’
‘我有一件事不明白。’面前漆黑的甬道渐渐出现一丝光线，看样子这条几百米长的甬道快要到头了‘既然你的身体就在这里，为什么不优先选择这个方案？’
‘灭族对我的影响太大了，在这里，我没办法像你那么自信。’
‘你都成为世界的意志了，还有什么不自信的？’
“小喵，过来。”
汪灿的声音打断了汪小喵和零的对话，她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这条甬道居然还没有走到头，觉得奇怪，但一时搞不清楚哪里奇怪，再看汪灿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向他走过去了。
“怎……”
汪小喵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汪灿捏晕了，直接往他怀里摔过去，但汪灿捏着她的脖子没让她靠近。
很快，汪小喵又直起身来，脑袋歪成一个奇怪的角度看着汪灿，但很快恢复成正常的状态。
汪灿立即往后跳了很远，似乎非常戒备。
“你用我的身体进去，她的状态你应该很清楚，我的身体显然更好用一些。”
汪小喵回头看了一眼，或者说是零。
她回头看，就看到其他人都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她，那种表情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但就让人觉得非常违和。
好像在她的潜意识里，这些人不应该是这个表情。
“汪小喵让我用她的身体，你又让我用你的。”零把汪灿上下打量了一遍，笑了起来“你们关系还真挺好的。”
“你不用废话，我知道你的时间不多了。”
“我用不了你的身体，你不用威胁我，没用的。”零看着汪灿手里那颗引雷珠，动了动手腕，发现这具身体处于一个非常僵直的状态，顿时皱紧了眉头“你怎么知道我的，或者说，你怎么知道我可以用汪小喵的身体跟你交流。”
“我听得到。”汪灿笑了一下，手里的引雷珠被他抛起又接住“你的血已经成功转化了我，但你还是要带着小喵进去，你到底想做什么。”
零没有说话，警惕的看着眼前的汪灿，她已经发现这个汪灿不正常了，但没有做多余的举动，因为她没办法很好的控制这具身体。
此时她就发现这具身体已经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浑身肌肉同时紧绷，而且右手非常隐秘的探到裙摆里捏了一支飞刀。
这不是她的反应，是这具身体自发的反应。
零一下明白过来，她觉得僵硬是因为这具身体实际的操控者还是汪小喵，她只能很轻微的影响这具身体的行动。
这就证明不只是她，汪小喵也感觉到这里不对劲。
‘你出来，你师父的问题你自己解决。’
零在心里说道，但是没有得到回应。
“前面就要到了，我不想跟你废话，如果你还是想对她下手，那你的魂芯，我就不客气了。”
零依旧没说话，但身体已经开始往汪灿的方向挪动，她立即反应过来汪小喵想做什么，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你很关心她，甚至愿意为她去死？真是太让人感动了。”零笑了起来，开始用言语分散汪灿的注意力，不让他有机会发现这具身体的僵硬“虽然你是个男人，但捏着鼻子勉强也是能用的。”
说着零已经站在汪灿面前了，她还想说什么，眼睛就看到自己的手一下挥舞过去，割开了汪灿的脖子。
一下就有滚烫的血液溅到脸上，把她的眼睛糊成了红色。
“你动手也有点太果断了吧？”零眨了眨眼，看着仰头倒下的汪灿啧了一声“这可是你师父。”
正说着，四周的景象突然开始扭曲，变成一个个黑色的旋涡。这个时候零突然完全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能力，一个腿软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