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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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也是第一次。好在之前跟那个熟悉战事的侍卫讨论过了方案，此时也就是一一执行，并没有太大差错。
最最关键的，是蛮子发现城门没有开，而城墙上还瞬间插满了秦家的军旗，一下子有一点懵，错过了最佳的进攻时间。
他们这一万人之所以敢深入甘州，是因为楚王的承诺，一旦楚王方出事了，他们深入敌方，只要朝廷就近派些人来，秦家再来个回马枪，他们就是瓮中之鳖……
如今情势不妙，他们要么赶紧撤，要么就是拼命打进甘州城去，以图后路。
一般来说，稍理智点的，肯定就选择了前者。但蛮子是理智的吗？若是理智也不会大老远一万人马就跑到甘州城来，就因为一个酒囊饭袋的楚王大王子的承诺了！
稍稍整顿了一下，蛮子的首领拿着一把大刀向着甘州城厚重的城门一指，“给我杀！”
城墙上的人都按照之前的策略不吭声，但小声的咒骂是怎么都憋不住了！
“格老子的，看老子今天不杀你们个痛快！”
“杀千刀的，还真敢冲？！”
杜仲也骂：“真他妈的没脑子，这回死在你姑奶奶的手下可千万别找阎王告状，这可是你们逼我的啊——”
而秦老夫人则远远地咒骂了起来：“这帮死不要脸的死蛮子，敢闯到你祖奶奶我的地盘上来？——阿仲，孩子们，你们不必手软，给我狠狠的杀！”
其他人听了都一阵头皮发麻，杜仲则是冷汗直流。这时一个早先参加了杜仲的作战会议的侍卫跑到老夫人的身边，低声嘀咕了几句，老夫人顿时满脸兴奋，先是责备地看了杜仲一眼，怪她不早说，然后赶紧闭嘴，不说话了。
是的，他们打算来个空城计，再辅以迷药，毒药，烫油，开水，生石灰……他们的人手估计也只够干这么些活。
杜仲见她不说话了就放下心来，专心从城墙微微探出头看，只见城门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正潮水一般向城门涌来——好似看到她露头了了，一根尖锐的箭呼啸着就朝她的脑袋飞来。
杜仲轻巧地一躲再一抓，那根箭就到了她的手上。她见状也不躲了，干脆微微站起身来，朝箭的方向啐了一口，大骂道：“他娘的，有本事都朝我射啊，射到了老子服你——呀，你们还真的敢射啊！”
回答她的是成百上千只利箭，呼啸着朝着她的方向奔来。杜仲不敢大意了，赶紧躲进墙角的一个专门用来躲避箭头的的死角，再拿了面盾把上面遮了，老老实实地做了缩头乌龟。
蛮子好似因为不知道城里的情况，并没有贸然去撞门，而是专心地在下面射起箭来。杜仲跟城里的人见状都各自躲了起来，反正孙夫人说了，只要他们不攻城，要是射箭啊什么的，就让他们射，看他们有多少箭。
两三轮过去了，蛮子发现不对，好似总共就只看到了两三个人冒头，其中一个声音听起来还像是个女的——难道城里真的没人了？首领这回狐疑了，赶紧叫手下停止放箭，想再观察观察再说。
这边杜仲等人看他们停了，火速地收拾掉在地上的箭，然后放进杜仲事先准备好的大桶里，浸上现在只能让人昏迷的毒药，再火速地架在弩上，一拨拨地还了回去。
蛮子很快就有好几十人中箭，然后哀嚎了一声就往旁边一倒，没法动弹了。这下子蛮子们都被震住了，再看到箭射下来躲得飞快，甚至有为了躲箭而互相踩踏的……一时间蛮子们的攻势都停滞了下来。
城墙上的人见此都松了一口气，杜仲把险些穿透盾牌的一只箭给拔了出来，朝旁边吐了一口，就问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到城墙边上的秦老夫人道：“老夫人，你看他们下一轮攻势要等多久？”
“阿仲啊，你那药真是不错！要是再多些就好了，毒不死他们！——这个我不知道，不过他们起码也要弄清楚是什么毒药，才敢下一轮吧！”
杜仲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还特地准备了好几样奇奇怪怪的药，就为了让他们多花点时间琢磨。
然而他们还是都高估了蛮子的理智，不到一顿饭功夫，蛮子把前面倒下的百来人挪到了后面，然后个个眼睛发红地发起来第二轮进攻！
而且这一回他们显然是杀红了眼，也不管什么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了，拿过大木头就开始撞城门。
杜仲见状赶紧让猴子撒药，于是那些人闻药就倒，呼啦一声大木头还倒在了他们的脚上，可惜他们都发不出声音来呼痛了……前面的一根木头一倒，立即拦住了后面的人跟上。但这回蛮子们显然是有了准备，迅速把晕倒的人挪到了一旁，然后补充上人，继续撞城门。
杜仲再下令，猴子再撒药粉，城门口再倒一拨……如此四五回后，城门旁堆的人已经是高高的一垛了，撞城门的终于停了下来。
他们都知道，这只是暂停。
杜仲往后退了一小段，去看城楼上的情况，发现还是被城下的乱箭射中了七八个人。但负责救治伤员的妇孺很快就从后面钻了出来，把那几个疼得面色扭曲的汉子给抬了下去。
几乎没人说话，场面一片静寂。
几个中箭的人的惨状让大家心里凄然，同时恨城下的蛮子入骨，可惜还不是宣泄情绪的时候，这还只是第一轮，接下来不知道还有多少轮要打。
杜仲扫视了一圈众人，发现秦老夫人终于拄着拐杖跟着那几个伤员后退了，稍稍安了安心。她看向猴子，用眼神询问他是不是按计划来的，哪知猴子年纪小沉不住气，就大声地把话给说了出来：“孙夫人您放心，我只用了第一份，还有四份呢！”
杜仲倒提了口气，赶紧示意他注意城墙下，可别让蛮子给听了去。猴子意识到了赶紧捂住嘴巴，小心翼翼地看城墙外，发现蛮子们正在奋力搬运晕倒的尸体，无暇顾及他这边才松了口气，对杜仲咧开嘴笑。
杜仲可笑不出来，她身后那些不知情的城民了听了这话也笑不出来：原来只有五轮可打，现在就已经消耗完一轮了……他们看看城墙上那个坚毅的背影，想到她那一脸自信的坚毅面孔，不少人在想，这么奇特的女子，想必孙将军肯定会舍不得，还是要回来救她的吧——
蛮子果然茹毛饮血久了，死了几堆人只会让他们眼睛更红更残暴，于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蛮子们又重新抡起了重重的木头，又开始撞城门。杜仲立即站到了城墙边上，一边吩咐该倒油的倒油，撒药的撒药，而她就架起一架大弩，专挑看似是头领的人射。她站的位置巧妙，加上有功夫在身，很快就射了五六个人。此时撞城门的蛮子们又倒下了一拨，再补充上来的人也没有那么迅猛了，显然是有了点迟疑，这时杜仲看准了再射了一个发号施令的头领，顿时蛮子的队伍里就一阵小骚乱，冲锋再次停了下来。
这一轮蛮子也没怎么放箭，显然是被刚刚城门前的不能动的人堆给刺激得暴怒了，一气之下而发起的攻击。杜仲看看蛮子显然后退了几十步，然后队伍里有好些人开始聚集，一副在商议的样子。
她松了口气，看看已经挂在半空中的太阳，心想又熬过了一轮。援军什么时候来，她不知道，大家都不知道。但是她就是有一种感觉，她跟孙遇的日子还长呢，她是不会在这么个陌生的地方遇到什么不测的，她一定能没事，然后他们会重逢，会好好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