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知是否有幸能与柳都知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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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渐降临，长安城的喧嚣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归于宁静的街市与炊烟袅袅的神秘。
华灯初上，在南衙的金吾卫营中，中郎将温凉身着重甲，神情严肃地站在队伍前方。
他身后紧跟着一队精神抖擞的金吾卫士兵，他们手持长枪，腰佩利剑，威风凛凛。
随着暮鼓声的响起，温凉一声令下，这支精锐之师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出营地，开始执行夜间巡查任务。
他们要遍历城中的每一个街坊，确保皇城长安的安全和秩序。
早已宵禁，街道上空无一人，但金吾卫们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们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动静。
突然间，一阵熟悉的琵琶声响彻夜空，那声音婉转悠扬、如泣如诉，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温凉心头一动，不由自主地拉起了缰绳，放慢了脚步，想要全神贯注地倾听着那美妙绝伦、动人心弦的旋律。
这段熟悉的琵琶曲仿佛一把神奇的钥匙，打开了他记忆深处的宝库。
他清晰地记得，就在一个月前的那个宁静而神秘的夜晚，自己在那座金碧辉煌的兴庆宫中，站在清冷的大殿外，听到过如此相似的琵琶声响。
当时，那如泣如诉、婉转悠扬的曲调如同天籁之音一般，深深地震撼了他的心灵，让他陶醉其中无法自拔。原本以为是哪位技艺了得的乐伎，但是得知是同昌公主之手后更是惊叹不已。
如今，这阵琵琶声再度响起，温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和亲切。却也让温凉心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难道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带着满心疑问，温凉决定顺着声源去找寻答案。经过一番辗转寻找，他终于来到了平康坊的曹确府邸前。
站在曹确的大门口，温凉哑然失笑起来。
且不说，同昌公主不可能在曹确府上弹琵琶，就连同昌公主去曹确府上赴宴的可能性都没有，大唐上下谁人不知陛下对同昌公主的疼爱，去一个三品的同中书门下的丞相家弹琵琶？怎么可能！
站在门口，他静静地倾听着屋内传出的琵琶声，越发觉得这首曲子非同凡响。
正当温凉沉浸在音乐之中时，琵琶声却戛然而止，不多会儿，曹确家的大门忽然打开，一个身影匆匆走了出来。
温凉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名女子，手中抱着一把琵琶，眼神清澈如水，脸上，挂着一张熟悉的面纱。
这个女子，不就是上次王宗时让自己硬闯父亲府衙捞出来的那个号称是太常典乐，却在宜香院当教习的都知？叫什么来着？
眼看女子就要上马车，
“且慢……”温凉迟疑地开口问道。
听到有人说话，转身一看是金吾卫，女子先是有些迟疑，接着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将军，我是宜香院的，曹丞相府上宴请刚刚结束，这是教坊的身牒和曹丞相府的请帖，请将军查验。”
话一说完，那位女子便迅速将两份证明其可于暮钟之后自由活动的文书递交到温凉手中。温凉顺手接过这两件物品，并仔细端详起来。
待他看清文书具体内容之后，方才慢慢抬头，目光径直落在面前这位女子身上。
原来她就是那个一个多月前自己见过的宜香院都知，柳如梦啊！温凉心中暗自思忖道，但同时又不禁感到十分诧异：
为何此刻站在自己面前温顺的柳如梦，与之前所遇见的那个伶牙俐齿、甚至敢于同其父争辩一二的女子判若两人呢？
温凉气定神闲地凝视着眼前之人，双眼瞪得浑圆，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打死他也不会料到，世间居然还有另一个人能够弹奏出这般天籁之音！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此人竟会在半夜出现在自己面前。
迟疑了片刻后，温凉终于开口问道：
“呃……不知道，我该称呼你为柳娘子呢，还是柳典乐，亦或是柳都知更合适？”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疑惑和不确定，似乎对这个问题颇为纠结。
而对面的柳如梦则先是微微一怔，随后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她显然没有预料到会在这里与温凉相遇，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神情。
柳如梦轻声回答道：“无妨，将军随意称呼便是，不过在宜香院，大家都叫我都知，我也习惯了。”
“那我也称呼娘子为柳都知！”温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今天竟然想跟这个女子多说几句话。
难道跟刚刚到琵琶声有关？
“不知刚刚曹丞相府内的琵琶曲，是否出自柳都知之手？”温凉故作轻松地询问道。
柳如梦微微一愣，但也没做过多思考，只是轻轻颔首，表示默认，并谦逊道：
“小女子不才，刚才那曲琵琶弹得不好，还望温将军莫要见笑。”
听到这话，温凉心中的疑惑愈发深重。
能弹出这般出神入化、精妙绝伦的琵琶曲之人，竟然会说自己弹得不好？想必其真正的实力远不止于此吧！
然而，更令温凉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同是演奏琵琶曲目，一方乃身份高贵的深宫公主，而另一方却是眼前这位看似柔弱无依的教坊都知。
这两人之间身份悬殊如此之大，又怎会有如此相似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琵琶弹奏技艺呢？
“柳都知的琴艺真是出神入化让闻者惊为天人啊，怎可自谦如此，我明天休沐，不知是否有幸能与柳都知一叙？”温凉就是一问，今天还有值守之责不便久聊，只想着等得空了要好好问问这个教坊都知的底细而已。
温凉以为，按照柳如梦混迹官场声色的经验，多多少少会婉拒一下的，
没想到，柳如梦却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下来：
“自然可以。那我明天就在宜香院静候尊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