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二枚圣人骨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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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林宇与张副官又起争执之时,叶重九缓缓来到。
看着林宇呈上来的名单,叶重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名单交给叶承欢,便是带上林宇与张副官离去。
林宇知晓,叶重九又一次的帮助了他,毕竟叶承欢平时虽然不正经,但办起事来,绝不胡来,那些无辜的人,在他手中,定然无恙。
“爷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钱家的那座庄园里,还有一尊邪佛,要坏您气运,请您立刻让人去捣毁。”林宇上了叶重九的座驾,便将从王嚣苦戒口中偷听的事情,快速简短说来。
叶重九吩咐司机开车,轿车在路面上飞驰,两边的街景仿佛不断向后倒退,直至上了高速,叶重九才缓缓开口道:“那尊邪佛,暂且搁置一旁。气运这东西,如烟雾般缥缈不定,你若过分在意,反而会被其左右,迷失自我。那苦戒设下邪法,欲使叶家衰败,但他焉知,我叶家并非无福之人。”
说着,他微微一顿,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
“而今,咱们更需关注的是那第二枚圣人骨的下落。据你那结拜兄长所说,这枚圣人骨,就在王家那小子身上。此乃天意,亦是你林小子的契机。咱们必须谨慎行事,确保万无一失。”
听到叶重九的话,林宇默默盯着叶重九的侧脸,那老脸上满是褶子,这江南,这叶家,似乎有着永远让其操不完的心,可即便是这种关头,对方竟然还惦记着帮自己寻找圣人骨的下落,怎能不让林宇心中充满暖意。
“总督大人,王嚣一行估计早已走远,我们紧靠四个轮子,怕是追不上。”张副官提醒道。
叶重九看了看时间,呵呵笑道:“咱早就让沿途关卡,以搜捕妖的借口,重点盘查他们,按照他们的速度,估计等我们赶上了,刚好入青州。”
且说王嚣一行数辆车,还没出江城,就遭遇各种盘查,他心头自然窝火,要不是苦戒劝着,只怕早就与卡口人员发生冲突。
“姓名?”一名卡口检查人员,拿着王嚣的证件问道。
王嚣隐忍着怒气,不悦道:“上面不写着嘛。”
检查人员丝毫不给面子:“我问你姓名?”
“王嚣!”
“性别?”
“你说呢,看不出来吗?”
“对不起,性别?”
“男!”
“有没有见过妖?”
“没有!”
“你是不是妖?”
“我就算是,会对你说啊?”
“再问一遍,你是不是妖?”
“不是!不是!我他妈是长史,长史懂吗?!”
“对不起,我没问你妈。”
王嚣闻言,脸上青筋暴露,直接从车内跳了出来,最终还是生生被苦戒拽回车内,又经检查人员一番折腾,王嚣黑着脸,终于指挥车队离开关卡。
“阿弥陀佛,佛说命有三灾六祸,人有七情六欲贪嗔痴,嗔而生怨,怨而生恨,恨则生乱,长史大人切莫因小自乱,还需向殿下学习,苦修佛法,方可成就大事。”苦戒云淡风轻,一副高深模样说教道,说完就念起了佛经。
“大师说得是。”王嚣表面上虚心领教,跟着念起了佛经,心中却对苦戒的话嗤之以鼻,就刚才那检查员的行为作风,是个人都要炸毛,他念了一小会,心头越来憋屈,便是双手合十道:“大师,我就不打扰您了,我佛慈悲,普渡众人,我去后面车,传播佛法精要,阿弥陀佛。”
那后车之中,郝爽因惧怕王嚣,便打电话向未婚夫求救,未婚夫得知前因后果,反而怪她不懂把握机会,好言好语相劝了一番,郝爽还是不愿侍奉王嚣,未婚夫便以解除婚约索回天价彩礼要挟。郝爽知晓父母已将彩礼挥霍一空,自是无力偿还,恐有牢狱之灾,只得暂时委身......
.......................
谁知那王嚣心理扭曲至极,折磨起人来无所不用其极,郝爽不堪欺辱,车队刚出了江南州,便是跳车身亡。
可怜一个刚入社会的小娃娃,为了工作编制极力卖好,到头来一丝不挂,遍体鳞伤,横死高速公路边,任由过往路人评头论足,人间编制倒是没有,却有了份地府编。
明月落西山,朝阳还未升起,大雨渐停,高速公路上的车辆也渐渐减少,叶重九一行瞧见郝爽尸体时,已然冻得僵硬,叶重九让张副官联系影卫,将尸体送去火化并送还家属,随后便再也无话。
“早年屠村如宰鸡的叶大帅,今晚却在乎一个孤魂野鬼的体面,这可不是您的风格啊。”张副官打完了电话,撇了撇嘴。
叶重九没有接话,而是看向窗外高速公路两旁的青山。
山峦叠叠,起起伏伏,树林茂密,凉风微起,树影摇曳,犹如恶鬼张牙舞爪。
车辆行驶了一阵,渐渐降下速来,最终贴着路边停下,叶重九走了下来,张副官随即下车,不免好奇道:“不追了?”
林宇下了车,望着无尽的山林,若有所思。
片刻后,司机从后备箱中取出行囊,随身背好,又看了下手表,指着路边的山林道:“翻过这座坎,正好可以截住他们,到时我们把责任往这青州方面推,完美的一石二鸟!”
“这是要去抢劫啊?我爱看。”张副官嘴角咧起,露出坏笑,连忙蹲下系紧鞋带。
叶重九点头不语,一把拖住林宇的胳膊,率先入了山林,他身法矫捷,快如脱兔,轻似飞燕,眨眼间便消失在黑暗中。
张副官系好鞋带,才发现叶重九带着林宇早已先行,就连那司机也跑在前头,他只得叹息一声,埋头苦追。
山林幽静,忽有不知名鸟儿惊起,展翅逃离,叶重九与林宇提前抵达绕山高速公路埋伏点,叶重九选择了身后一棵参天古树,脚尖一点,竟是轻松跃至树梢。
林宇看那树梢最细处不过拇指粗细,却能承受住叶重九的体重,不免惊奇。
叶重九向林宇伸出枯黄的手掌,微笑道:“上来试试。”
如此高的参天巨树,林宇自然是没尝试过一跃而上,但有叶重九现场指点,林宇将元力压至下盘,凝实而发,竟也能跃至古树一半高度,再加上攀爬了一段,终是来到树梢。只是这树梢韧性虽好,却难以承重,林宇亦无落脚之处,只得拉住叶重九,不敢松手。
此处地势甚是巧妙,可以俯瞰整段高速路面,而路面上的车辆却很难发现这里。
叶重九将林宇扶至身边,助林宇稳住身形,又道:“刚才你跳跃时,先将元力在双腿下凝实,再猛然爆发,就是武道中“收发”之法,现在想要立在这随风摆动的树梢上,却需要“收放”之法,若能将二者运用自如,对你目前来说有很大的好处。”
原来,这“收放”之法便是将元力凝于双脚之下,收放自如,如此一来,脚面之下形成一道看不见的元力屏障,使得受力面积大大增加,小成者便可像那轻功水上漂,涉江渡河如履平地,大成者甚至可以踏空而行,借风日行千里。
林宇沉思片刻,按照叶重九指引,收放元力于双脚之下,一时间,竟能立在细小的枝条之上。尝试缓缓移动,林宇以为已稳妥,便松开叶重九的手。谁知这“收放”之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对元力的掌控需达到极为苛刻地步,只听枝条啪嗒一声折断,林宇脚下忽地失去平衡,径直栽向地面。
电光火石间,一道黑影由远至近,当空接住林宇,带着他重返树梢。
来人正是张副官,他见林宇缓缓立住了身形,虽还摇摇晃晃,但不至于摔落,便惊奇道:“不赖嘛,竟然这么快领悟收放之法,当初总督大人足足用了三年时间。”
叶重九老脸一黑,目光移向公路尽头。
公路旁的排水沟,司机卸下行囊,快速组装起一件小玩意,完成后,又返回叶重九身边。
叶重九看了张副官一眼,意味深长的话从口中缓缓道来:“这次,还是你上吧。”
张副官一愣,指着自己道:“怎么每次讨打的总是我,我说您怎跑树上来,原来是找个观战位置。”说着,他脱下军装,取下手表,塞在林宇怀中,又道:“这次要扮演谁?”
叶重九缓缓吐出三个字:“李茂玉!”
张副官傻眼,只觉浑身鸡皮疙瘩往下落,十分不情愿地道:“那您也没让我准备道具,我总不能拿着自己胳膊当剑使,换个人,换他干儿子李存贞也行。”
叶重九不动声色,从袖口缓缓抽出一把残剑,又从另一袖口扯出一物,便是一件淡粉色长袍。
张副官错愕:“这也不行,还少件重要道具。”
叶重九将目光移向过来的司机,后者点了点头,只见他从背包掏出一物,赫然是一个六叶彩色小风车。
叶重九将风车拿到手中,吹了口气,小风车吱吱转,颇有童年的趣味,随后交给张副官。
张副官满脑门子黑线,硬着头皮领命。
...........
且说苦戒一行人急忙向帝都赶路,却在高速路中间见到了个半夜唱曲的上年纪男子。
那男子面扑浓厚胭脂,犹如鬼妆,身着淡粉色长袍,一根根粗壮的腿毛,看着就让人倒胃。他腰间别着残剑,手持六彩小风车,吱呀呀地转,在路面左右撒欢,跑跑停停,天性竟如孩童。
任凭司机如何鸣笛,男子依旧充耳不闻,只是翘着兰花指,对着的六叶彩色风车唱道:“俺地小风车呀,转呀转,转到了俺地从前,那时的你白白胖胖,人群中无比耀眼,转呀转呀,转呀转呀,代替俺陪你成长,转呀转呀,转呀转呀————”
嗓音尖细,极具穿透力,闻着无不起鸡皮疙瘩。
那司机只当眼花,出现幻觉,踩下油门,便撞过去。
苦戒睁开眸子,瞧得真亮,脸色骤变,连喝停车。
伴随着一连串刺耳刹车声,整个车队停了下来。
处在车队后方的王嚣,因郝爽跳车身亡扫了兴致,此时又从前车得知是一名疯子拦道,自然是火冒三丈。他从亲信腰间拔过手枪,下了车便直奔事发地点。
“老东西,眼长裤裆里,什么人的道都敢挡。”
子弹上膛,王嚣阴着脸上前,但见来人的装扮,不禁头皮发麻,后背直冒冷汗,恨不得将那个报告疯子拦路的手下就地正法。
曲调戛然而止,男子面无表情,缓缓转过脑袋,尖细的兰花指指向王嚣,那带有青州本地味的独特口音,从他嘴中缓缓吐出:“青年,你哪庄的,敢拿枪指俺,扎实地不赖呀。”
身为八大门阀的子弟,王嚣岂能不识残剑李茂玉,但他更清楚对方是一个变态中的老变态,据说被他盯上的人与妖,因精神压力太大,最终都选择了自我了结。
要命的是,这李茂玉生平还有一大忌讳,特恨别人用枪指着他。
王嚣看向车内苦戒,但见苦戒微微摇头,似乎不愿露面,枪口一转,随即拉开前车的驾驶门,揪出驾驶员,不顾对方苦苦哀求,拉到公路边,直接扣动扳机。
“砰!”
“还老司机,你个老不死的,见到李前辈在这里,还不知道让路,活该你死!”
处理完司机,王嚣随手丢掉擦血的手帕,又屁颠颠跑到李茂玉身前,一脸谄媚地笑道:“前辈,小辈是帝都王氏王兆伦的儿子王嚣,这次小辈奉命下江南,我父亲还特意叮嘱我,路过青州一定要来拜访您,没想到一个司机冲撞了您老人家,小辈在这里给您赔不是。”说罢,他深深鞠躬。
其实,王兆伦与李茂玉之间根本没有交集,王嚣故意这么说,也好让李茂玉投鼠忌器。
“李茂玉”冷笑一声,淡淡地道:“俺知道你心中算盘,别说是你答,就你老爹王传阳搁这块,也白吊搭啊。”
林宇好奇,遂问叶重九,“他答与白吊搭”是什么意思。
叶重九没有解释,挑开话题,讲述那李茂玉的过往种种。
原来这李茂玉自幼痴迷武学,很早便有武痴之说,早年拜访名川大山,学百家之长,巧得一把残剑,回到青州,便一心钻研剑道,十年悟剑,二十年小成,三十年大成,遂下江南,挑战叶重九。二人大战上千回合,难分胜负。盖因叶重九赤手空拳,而他手中有剑,就觉剑道有缺,与叶重九结拜为忘年兄弟后,遂回了青州,终日闭门不出。
恰逢那年青州闹水灾,清河决堤,天地异象连连,民间以为是水妖作祟,不知所措。李茂玉养子李存贞,奔波在外,带人治水,只是效果甚微,一日,巧遇一名跛脚算命先生,惊于其精通地理水文知识,遂躬身请教。那算命先生教他铸一对八吨铜水牛,立于清河两岸,又铸造镇水神兽蜙蝮神像,立于清河上游河中小岛,再设庙焚香,告四方诸神,庙成之日,周边村民争相去拜,青州水灾果然退去。
事后,李茂玉得知此事,直叹高人也,遂将算命先生请进总督府,以示答谢。本来事情到这里已告段落,怎知李茂玉沉迷于剑道,已到夜不能寐的地步,便深夜拜访算命先生。那跛脚算命先生所言,剑法有道,然天地有缺,李茂玉的剑道若想再进一步,需得融合天地大道,遂点拨他,以自身之残,补天地之缺。
李茂玉闻言,拜别跛脚算命先生,独自踏上东岳之巅,思之再三,慎之又慎,心想此生虽只有一子,尚且年幼,比不得其他七大门阀人丁兴旺,但自己还有一养子,堪得大用,辅佐少主成大器,不在话下。
终是,手起剑落,斩情根,合剑道,铸无双之姿。
李茂玉又在东岳之巅待了七日,坐看旭日起,晚霞落,终得一丝明悟,遂大笑下了山,入青城,巧见卖风车的老汉,便买一个六叶小风车,回家哄儿,谁知还没进得家门,就见养子李存贞披孝,一路跌跌撞撞寻来。
原来,李茂玉离家不到一日,亲儿子感染瘟疫,落得一夜暴毙,那时正逢夏暑,酷热连连,又逢刚遭大水,青城断电三日,各种发电设备损坏,遗体无法保存,不出半日,已有了异味。众人寻李茂玉未果,只得请族中老者主持,最终先火化,等李茂玉回来再行发丧。
李茂玉终是回来了,手中风车吱呀呀的转,却不知交于何人之手。
抱着一捧骨灰,沉默至天明,他这一脉香火算是彻底断了。
李茂玉沉下心来,寻来李存贞,问清前后种种,只觉那跛脚算命先生颇为古怪,问清源处,李存贞说是打西北拓跋而来。李茂玉闻言,差人去寻,那人回来,只说跛脚算命先生回了西北,已无音讯。
李茂玉以为是拓跋所为,当即拍烂身前案几,一把残剑,一个小风车,孤身闯西北,凡遇拓跋者,皆是当街击杀,敢阻挡者,如土鸡瓦狗,一时间,整个西北拓跋一族,人心惶惶,畏惧六叶风车如虎,族长拓跋沙棘甚至为了避李茂玉怒火,打算举族迁徙,而后王皇后暴毙,拓跋飞燕上位,这才利用皇室的权利,阻止了李茂玉的滥杀无辜。
李茂玉含恨回青城,胸腔怒气无处发泄,竟是昏迷过去,直至第二天上午,才醒过来,忽见夫人俏脸挂满泪痕,心中难受自是不必多说,但小儿丧事一日不发,府中终是永无安宁。最终,令人将小儿发丧,陪葬遗物奢华,送葬队伍之大,空前罕见。
而后又有数日,李茂玉忽见书桌之上,六叶风车飘起,在风中飘荡,起起伏伏,跌跌荡荡,如似孩童拿在手中,一路玩耍而去。他起身去追,出了青州城,但见风车所落之处,正是他儿埋骨之地,一时悲痛又起,意再难平,终是疯疯癫癫,痴痴傻傻,拿起风车,流落村野,再无音讯。
“看来徐夫人这些年,真是苦了...”
林宇只叹李茂玉命途悲惨,一心为剑道,却落得个断子绝孙,疯癫痴傻的下场。
叶重九一愣,佯怒道:“听了半天,感情你就关心人家老婆?”说着,他目光闪动,又道:“你可离那徐昭佩远点,咱听说,她与李存贞有染,不是什么好女人。”
林宇微微一怔,不禁想起那晚与徐昭佩私会之事,心头七上八下,但他觉得徐召佩不是那种荡妇,要不然,她也不会至今念着叶承志。
这时,“李茂玉”还在无休无止地纠缠,王嚣脸上闪过一抹肉痛,命人从车中抬来金银玉器古董字画,一共八大箱,一一呈上。这些都是从钱大手中弄来的,眼下看来是带不回去了。
“李茂玉”微微眯眼道:“王家后生,你很不赖,俺就不计较你刚才拿枪指着俺。”说着,兰花指指向王嚣脖颈间的红绳,又道:“但是俺感觉你这人,心不诚,脖子上明明挂着小玩意,却舍不得给俺。”
王嚣一愣,他身上的水晶,乃是祖父所赐,自然不会交出,无奈间,转头看向苦戒,约莫三两个呼吸,一声佛号响起,苦戒从车中走了下来。
“李施主,久仰大名,老衲与这位王家子弟,同为大皇子府中之人,还请施主看在殿下的面上,放我等离去。”
若是真的李茂玉在此,听到大皇子赵咭的名号,多半会放苦戒一行离开,但这李茂玉乃张副官所扮,岂能遂了苦戒与王嚣的愿。
只听张副官嗤鼻道:“胡吊扯,殿下门客三千,能人异士何其多,何时养过你这没毛的秃驴?”
苦戒性子甚好,面对“李茂玉”的讥讽,亦无怒色,他让王嚣电话联系赵咭,王嚣立马掏出手机,却发现没了信号,再问众人,皆无信号。
原来,叶重九那司机之前在路边排水沟中安装的小玩意,便是缩小版的信号屏蔽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