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为何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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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恰好坐实,他刚才的一系列行为,真是兴致所为。
没有多余的期待,就不会有失望,更不可能对一个没有说过几句话的陌生人失望。
林静琬没有生气,她依旧端庄:“不管如何,还是谢谢小叔。”
“吵!”楚北辰偏了偏头,给了远青一个眼神。
远青推着轮椅调头,往屋子里去。
活阎王真没有自知之明,眼看肥猫又要被拐进屋子,林静琬只能直言。
她快走两步,绕到楚北辰面前,又端庄地福了福身,红着脸不好意思地道:“小叔,能否将雪团还给我?”
楚北辰挑眉,看了眼怀里的小家伙:“你是说这肥东西?”
平日里林静琬会嫌雪团胖,可真听人说是肥东西,还是不开心。
她敛下不开心,继续敛着眉头点头:“雪团调皮,吵到了小叔,我代它道歉。”
“是挺吵的!”楚北辰顺着点头,声音沉沉地问:“那侄媳妇打算如何道歉?”
换作一般人,别人客气的时候,不应该也客气的说没关系吗,所以楚北辰真不是一般人。
她都说了抱歉,还要让她如何道。
林静琬微微皱眉,可看起来还是平静模样:“那我现在就将它抱走!”
听到林静琬说要把肥猫抱走,楚北辰没把肥猫送出来,还是继续由那肥猫懒洋洋躺在自己怀中。
林静琬看看远青,远青一张正经的脸,很正经地望着林静琬。
林静琬看看白露,白露站得离她很远。
不,准确地说,是站得离楚北辰很远。
“侄媳妇不是要抱走,怎么?也嫌它吵,不想要了,那本座受点累将它埋了!”过了一会,楚北辰似看出林静琬窘迫,故意道。
楚北辰喜怒无常,他承认自己有病,这会病刚好就犯了。
他看到林静琬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淡淡端庄的模样,就想要在林静琬脸上看到其他情绪。
亲自将一张像面具一样完美的脸敲碎,有趣!
林静琬听到楚北辰说要将猫埋了,心中咯噔了一下。
她在脑中盘算,此处没有外人,她纵使到楚北辰怀里将猫抱走的行为失礼,可只要没被外人看到,就没事。
反而继续磨蹭拉扯,还会有其他越来越多的新问题冒出来。
楚北辰看到林静琬悄悄握紧袖角,看到林静琬一脸视死如归,看到她抬起双手,硬着头皮朝他靠近。
他能清楚看到,那雪白的皮肤上一丝毛孔也没有,隐约能看到隐藏在皮肤里的青色血管。
就在林静琬双手,马上快要碰到那只肥猫时,楚北辰突然身体往前靠了靠。
“侄媳妇,你是不是早预测到会有今日,所以才提前留好账簿。等的就是有朝一日,将账全要有回来,打的真是一手好算盘。”
楚北辰的脸突然放大,气息朝她鼻子里钻,林静琬瞳孔一缩受到惊吓,人速度往后跌去。
远青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忍直视,他们家活阎王好像恶趣味发作了。
也是少夫人倒霉。
林静琬马上就要倒地,楚北辰怀里的肥猫像是感觉到主人有危险,竟睁开眼睛,喵的一声从楚北辰怀里跳了出去。
而林静琬随着摔倒的动作,一块月牙形的玉佩从她的衣领中跳了出来。
那玉佩除了是月牙形状,最下端那弯弯处竟是蓝色的,那抹蓝很梦幻,也很有意境。
玉佩上飘蓝,那是极为罕见的。
楚北辰好整以暇,单手支着下颔,欣赏林静琬摔倒,当触及那玉佩神色微微一变,突然也改变了态度。
他身体往前一弯,握住林静琬的手腕,强健有力的手臂一用力,将林静琬给拉了回来。
蓝色的裙角宽大的袖子飞扬,林静琬如同蝴蝶一般摔扑进了楚北辰怀中。
眼前的男人,不但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还是她夫君的小叔。
一向守规矩熟读三从四德的林静琬心慌,脸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手忙脚乱从楚北辰怀里退出来。
站起身时,左脚踩到右脚差一点又摔了下去,还好最后稳住了身形。
“喵!”罪魁祸首像是嘲笑般,又叫了一声。
林静琬不敢再看楚北辰,她垂着眉要告辞,余光却瞥见自己贴身的玉佩,此时正落在楚北辰的手中。
楚北辰握在手里左右把玩。
“小叔!”林静琬摸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脚颈喊。
“侄媳妇,玉佩不错,哪里来的,送给本座如何?”楚北辰拿着玉佩,歪着头慵懒而危险。
林静琬抿紧了唇,贴身之物被人索要,何其不妥,可眼前男人是荤素不忌的活阎王又很好理解。
无论如何,林静琬觉得楚北辰索要玉佩不可能是藏着其他涟漪心思。
传言楚北辰在刚被接回侯府的那一年秋天,随老侯爷上山打猎走丢了,找到时浑身是血,据说是遇到了熊瞎子。
熊瞎子毁掉了楚北辰的子孙根,楚北辰根本不能人道,所以这也是楚北辰拖到现在这般年岁还没有成婚的原因。
也是皇上对他信任有加的原因之一。
林静琬思考了下,很快从难堪、狼狈、懊恼、羞耻种种情绪中脱身,她再抬头脸还是红的,可声音却已经恢复了她惯有的平静。
“小叔,这玉佩是我出生,母亲就给我带在身上的,这对我很重要,恕侄媳妇不能将它送给你。你若是喜欢,改天我再帮给小叔寻一块。”
“记得寻到送过来。”原以为还要多做一番纠缠,楚北辰才会还玉佩,没想到林静琬话刚落,楚北辰却把玉佩送了回来。
林静琬只是微微一愣,就从楚北辰手中拿过玉佩,福了福身,抱起肥猫离开。
同时也越加坚定了林静琬心中的想法。
楚北辰就是荤素不忌随心所欲的性子,这种人很危险,要远离!
林静琬离开,远青推着楚北辰往屋内去,一半八卦一半抱怨。
“主子您何时喜欢上玉佩了。少夫人多可怜啊,您还戏弄她。”
楚北辰没有回,沉默了下。
他从轮椅上站起来,坐回床榻上命令:“远青,你去查下林静琬,十五年前,有没有上过雁山。”
为何好端端的查林静琬,远青不明白,可看自家主子一脸严肃,还是不敢多问地退出去照办。
房间里只剩下楚北辰,楚北辰沉默地躺在床上,后脑勺才碰到枕头,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些画面。
一个身着白衣,身上脏兮兮,眼睛蒙着白布的少年拄着一根木棍站在河边。
河水湍急,他看不见却能听到声音。
他不止能听到河水的声音,午夜梦回他还能听到许多人的惨叫声。
有父亲母亲的、有妹妹的、有乳母的……
血……满地的尸体鲜血,刺目的红,一道利剑刺来,他的脸颊跟眼睛一起割裂般的疼。
再也见不到光明,身上背着血海深仇,母亲临死前的话还在耳边:“跑!”
父亲的叮嘱打下印记:“报仇……报仇。”
妹妹满脸是痛的呼喊:“哥哥……嫣儿疼……”
一个连看都看不见的废物,如何谈报仇?
他真的没有用。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少年眼里流出了泪,泪水让那受伤正在敷药的眼睛更疼了。
可就是这疼暂时麻痹了他,让他反倒觉得好受了一些,让他有勇气去面对一些事情。
例如……可以无负担地结束自己生命。
他丢下手中木棍,摸索前行,再往前一步,他就能踏到河水将自己永埋河底。
这时,一双小手从后面拉住了他。
“哥哥,我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能送我回家吗?”
声音稚嫩清脆,无法看清楚长相,但少年可以从感官判断,这位小姑娘大概跟妹妹一般年岁。
妹妹最是娇气,若是在野外找不到路,肯定会哭鼻子。
想到那么娇气的妹妹死了,死得那般凄惨,没有人为她收尸,他的心仿佛就被刀绞了一般。
那踏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可我是个瞎子!”少年出口如同行将木的老人,透着腐烂的味道。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看路,而且我怕,有你在我就不怕了。”小姑娘声音依旧脆脆,像是春天刚钻出土的嫩芽,充满活力。
脑中画面到这里停止,躺着的楚北辰突然从床上坐起来。
他痛苦地捂住了双眼,斗大的汗水从额头滚落,掉在床上打湿了紫色的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