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满心满眼都是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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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
自己只是按了一下那个凭空出现的按钮，竟然倏忽的来到了这个地方。温迪有些迷茫，突然之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翻腾地漫了上来。
他四处张望着，视线终于聚焦在了前方！
前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那人的坐姿散漫，一双长腿随意的舒展着，额间的碎发长得都快贴上他的睫毛。
他呼吸微沉，眸光中带了星点酒意。看到温迪时又缓缓地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比较牵强的微笑。
“你……你是谁？”
听到温迪这么询问，他垂眸，好似怜悯般俯视着他。这种眼神让温迪觉得很不舒服，他没忍住嫌恶的想要后退，手已经不自觉地扶上了轮椅的两个小轮子。
“我？我就是你啊。”
“没错，现在站在你面前就是那个超级厉害的风神巴巴托斯！很激动吧？是不是想要上前拥抱我一下呢~”
出乎意料的，面前的少年没有和初见时露出那种邪恶的微笑，反而还眨眨眼睛，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你……”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二人之间相隔很远，可是少年的声音却依旧轻快活泼，似乎这世间的所有事情都不能将他打倒般。
“我知道你在医院的时候也被拉入了幻境，其实那个时候也是我，只不过我陷入了昏迷，所以才险些误伤了你……”
说完，他露出了一个憨厚的微笑，那个笑干净又调皮，眼里满满倒映着他一个人，但又好似有水光在流动一般。
真是奇怪，看表情——明明是掩盖不住的纯然欣喜，却总感觉下一秒就要落泪。
“我不懂，既然你是我，那为什么会变成两个人？呵，莫非你也想要取代我？”
听到温迪这番冷静执着，还带着几分讽刺意味的话，少年一顿。他轻轻撅起嘴巴，明明看起来毫不在意，但是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却没能躲闪，而是被温迪看穿。
温迪微不可察的一愣，恍然想到了刚开始从钟离手里看到的照片——
照片中的少年也是这副样子，笑起来是很好看，眉眼弯弯。可还是让人察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他是那么的悲伤，似乎下一秒就要落泪般。
“我回不去了。”
少年恍惚的轻笑了一声，眼泪不知不觉从他的眼睫上滑落。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少年流泪，连带着温迪都感觉自己的心里格外难受，他下意识的躲开了他的视线，可是手指却轻微的扣紧蜷缩了一下——
“为什么会……”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你…额，我？我曾经得罪过什么人？”
听着温迪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询问，少年也是无奈的一耸肩膀，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
“老爷子没和你讲过我之前的英勇事迹吗？那可是太遗憾啦！”
他突然站起来，只是一瞬间就挪到了温迪的面前，速度很快，连带着温迪都是一愣。
“你你你…你干嘛！？”
少年笑眯眯的推着轮椅，好像一个没见过新鲜东西的小孩子一样。他双手按在轮椅把手上，嘴角笑痕清浅，甜甜的回答着温迪的话：
“那我来跟你讲，你听之后绝对会震惊的！”
“额…也不用，我只是想知道我之前得罪过什么人……”
温迪纤长浓密的羽睫簌簌地抖动着，虽然很慌张，很惴惴不安，但内心深处倒是很渴望可以听到自己之前的事情。
毕竟他的记忆……应该也是只缺这一块了——
“你终于还是来了。”
只见画面之中的少年身着一身白色的战斗服，身后是遮天蔽日的一对雪白的羽翼，是那种鸟类的翅膀，但细看却又不是。他的右手挽着一张半人高的弓，是深蓝色的，弓身雕刻着金黄色的花纹，像极了陈列在博物馆中的展览品。
他不紧不慢的走来，表情在骤然扬起的灰尘里被遮盖，看不清晰，只能够听到一声极其飘渺的轻笑。
“维系者，你的时代彻底结束了。即便是把我拉入幻境，那也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随着视线的上移，温迪看到了坐在神座上的女人。那女人的外貌足够让人惊艳，像是电视剧里的千年美女般。
她的皮肤白皙如玉，光洁而有弹性，几乎吹弹可破。那双眼睛是金色的，长长的睫毛遮盖住眼睛里复杂的情绪，不说话时眼里带着微笑，犹如明亮的星星，充满了闪烁的光芒。
而她的嘴唇则像一朵娇艳的花朵，微微上翘，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是吗？没想到这接二连三的幻境还没有将你击垮吗？”
少年没有吭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滔天的恨意，像是即将被点燃火星的炮竹——
“也罢，我已经是丧家之犬了，只是…只是我不明白。”
女人眼含着笑意，仿佛带着叹息般，带着笑意的语调响起，她勾唇浅笑。
“新世界要到来了，可是你要永远的留在这里，亲爱的，你不觉得这笔买卖很亏吗？”
“自由之神永远被困在这里，永远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巴巴托斯，你甘心吗？！”
说着说着，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急促，似乎刚才所维持的一切都是虚假的。看到她气急败坏的，风神轻笑一声，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挑拨，他抬起头，盯着头顶已经有了一丝裂缝的天空，艰难的露出一抹微笑：
“用我一个人的命，换整个提瓦特的未来，值得了。”
“真的……值得了。”
他若有所思，转过头来望向温迪这边，可惜因为二人之间隔着一道屏幕，他也没确定温迪看没看到。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告诉我这些的目的又是什么？”
温迪收回了视线，目光失神的轻声呢喃着。目睹了刚才的那一段，他脸色苍白的毫无一点血色，恐惧在内心蔓延，手脚冰凉无比，指尖无意识的被掐的发白。
火光摇曳，大部分照在温迪的侧脸上，有种很温柔的美感。
他坐在轮椅上比站着的那个家伙矮上不少，可是气势却一点都没少。少年撇撇嘴巴，只觉得内心生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憋屈和灰暗，最后只能尴尬的和他解释。
“我和你是一个人，你是温迪，我也是温迪，但我是之前……也就是你们世界所说的上一世。哎，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看你过的也不比好哪里去嘛……我整天看着你埋在各种各样繁忙的工作之中抽不开身，有的时候甚至连晚饭都吃不上……”
“唔，还好我不工作。不然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完这些，他又偷摸着去看坐在轮椅上温迪的表情。温迪的皮肤非常苍白，在灯光的照耀下，甚至有点透明的感觉，不说话的时候紧紧抿着嘴唇，看上去生冷无情。
这样的长相嘛，应该是很难让人升起亲近之意的。
温迪连眼角余光都没给他半分，他只感觉自己的手指像冰一样冷的可怕，片刻后没忍住抬起了头。
“我上辈子，是个大英雄咯。”
“哈哈~是吧，不过无名的英雄也是英雄啦。”
听到他这番话，温迪冷冷勾了勾唇角，眼里闪过一丝讽刺。他虽然听得云里雾里，可终归也不是傻子，知道面前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就是自己的前世。
这么想着，温迪静静的看着他——
“你想要和我……额，就是让我们两个人变成一个人？”
“对！这样才是完全体的巴巴托斯嘛，哎嘿！”
少年没心没肺的表情还是猛的刺了温迪一下，他深吸一口气，语气酸酸的——
“那钟离怎么办 ，归你还是归我？”
“额…在家国大事面前，美人都是小插曲啦。而且老爷子还没对我这么温柔过呢~”
少年小声嘟囔了这么一句，温迪没怎么听清。可就当还想要继续过问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盖住，而少年嘴角的弧度也轻轻上扬。
温柔的光好像照在了自己的身上，感觉全身都暖暖的。他深吸一口气，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也没有 之前看小说时看到的“掏心掏肺”，一切都很平常，平常到……
只是做了一个短小的梦。
“说起来这副样子，也曾是我借用朋友的模样……”
“为什么要借用朋友的。”
温迪没忍住追问下去，可是接下来却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他只感觉到自己和少年近距离的对视，彼此都感应着最轻微的呼吸，感受着心脏的跃动。随着一段段的回忆涌上脑海，他没忍住咬紧了牙关。
感觉整个人就像是被电击中一般颤抖着，慌不择路的想要后退，想要逃窜。
突然！少年抓住了他的手，原本活泼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沉重：
“轻微的风有时也会变得很沉重…虽然只是凡人难以察觉的短短一瞬。”
“如果有机会，我宁愿不被祂选中。可是太迟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昔日的战友犯下滔天大罪…不能够看着一切都再次被摧毁。”
“我做不到。”
“巴巴托斯，我做不到啊！”
温迪静静的看着他，泪水哗啦的落了下来，但是一点声音也没有。他感觉自己的喉咙里仿佛堵了什么酸涩的硬块 ，连抽噎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深深的，彻底的叹了一口气 感到空气在肺部激起剧烈的疼，以至于连声音都非常的沙哑。
温迪满面苍白，冷汗涔涔，回想起走马观花般的一生，没忍住浑身发着抖——
这一切，好痛苦。
这一切，是我上辈子所经历的一切吗？挚友一个个的离世，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静静的看着一切慢慢发生……
“我……”
“太痛苦了…这不是我应该体会的一切。”
温迪痛哭流涕，发着抖道。
“因为，你是［尘世七执政］。”
“但是，你有一群可爱的子民要守护，有一只美丽的大龙要养护，你有……”
“就没有人在等我嘛？”
温迪再次没忍住开口。
“有啊。”
那声音虚无缥缈，笑起来时，却带着没心没肺的意味。但如果仔细听，就能够听到那声音里面掺杂着一丝痛苦的呻吟，无助的抽噎……
“你有一个，爱你的神。”
“他曾经眼里只有苍生，可现在却满心满眼的都是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