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交给叔叔处理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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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晰的疼痛让阮东丝毫不怀疑这小孩说的是真的。
他也丝毫不怀疑那小匕首会刺穿他的喉咙。
小妖怪也是妖怪,没有人性的。
“我我真没骗人啊,我家郡王确实把当初昭阳长公主府遣散的那些下人都一一找出来,杀的差不多了。只是,他们又查到了一些事。那个叫赵素素的,可能不仅仅只是公主府的下人。”
他偷偷瞄了孟雨一眼,弱弱地又说:“尤其是她的女儿出生的时间太过巧了,郡王怀疑,怀疑……郡王不想让与长公主府有任何关系的人活在这世上!”
“那个郡王如此草菅人命?皇亲国戚就可以无法无天吗?”
阮东撇了撇嘴,皇亲国戚可不就是能无法无天吗?岂是一帮贱民能比的?
这三年他跟在安郡王身边见识得多了,才明白那些个权贵高官的手段,比江湖中更加血腥,一朝权在手,草菅人命算什么?
倒是一边的裴明秋淡淡地说:“当今皇上体弱多病,幼年时,他几乎是由长公主一手扶持方才登上皇位,当年启国犯边,来势汹汹,连夺十几座城池,斩杀我商国二十余将军。群臣无策,朝中无将敢领兵,长公主披挂上阵,浴血奋战,将启国大将军斩于马下,把那些城池夺回。启国主动求和,又割让了五座城池,自此,边境无人不知长公主威名。长公主在外征战保边境安宁,在内威慑群臣保社稷安稳。商国方有了二十多年的稳步发展。”
“这么厉害的长公主,为什么会被……”孟雨听得心驰神往,又觉得很是唏嘘。
这样的人,功在千秋,利在社稷,怎么会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裴明秋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十几年前,皇上的病情有所好转,群臣让长公主归政,其实那时,长公主已经归政于皇上。但因为她那么多年的辛苦,在朝在军在野都素有威望。还有先皇大行前曾说:‘若皇儿身子不堪重任,昭阳可掌天下!’终究是引来了皇上和朝臣们的忌惮。那几年长公主闭守公主府,极少外出,简直是自圈。但仍然没能让那帮人放心。他们罗织罪名,对长公主动手了!”
他也没管面前只是个六岁小孩,也没管她是否听得懂,声音渐渐喑哑低沉:“长公主知道他们的计划,也知道他们的目的,但她知道,若她不死,那帮人终究不会心安,朝中不知又会生出多少事端来。为了朝廷安稳,为了商国不起动荡,为了她祖辈和父皇守着的江山不会动摇,百姓不会受苦,她没有反抗。”
孟雨听出他尾音里的一丝颤抖,心情也是十分沉重。
一个文韬武略都出色的公主,原本才是最佳的继承人选,但因为她是公主,所以最后,先皇将皇位传给了病弱的儿子。
虽然他有可掌天下那句话,但不是说若皇儿不堪用,而是说,若皇儿身子不堪重任。
所以,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在先皇的眼里,再愚钝蠢笨的儿子,和文治武功,雄才大略的公主相比,还是儿子更适合掌天下。
明明商国历史上曾经有女皇。
明明那女皇做得丝毫不比男子差。
当今皇帝,岂止愚钝蠢笨?
长公主若要夺他江山,又何必扶持他?何必归政于他?在他病弱的那些年,随便动动手指,他就活不下来。
长公主顾念姐弟之情,他却丝毫没在意过长公主这个姐姐的照拂之心。
裴明秋声音中似有悲愤,又似有一丝快意:“可笑的是,长公主即使自圈在府中,启国也不敢妄动。但长公主满门抄斩后,启国立刻就又大军犯边。商国将领互相推诿,最后委屈求和,不仅将启国割让的五座城池还了过去,还另割了八座城池,只求启国退兵!这些年,边境骚乱不断,长公主在时,这是绝未发生的现象!”
那个皇帝真是自掘坟墓!
他眼中只有权势地位,却没有家国百姓。
这样的人,也配为皇帝?
裴明秋的悲愤,她能感同身受。或者说,长公主的冤死,所有真心为国的将军,都会悲愤。
武将在外辛苦打下江山,保家卫国,那些朝臣却只凭着一张利口,就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忠魂蒙冤,连一国长公主都不能幸免,怎不叫人悲愤?
孟雨叹了口气,眉头都皱在一起了,小团子脸这样的表情很可爱,哪怕心情沉重的裴明秋,眼神也暖了几分。
孟雨还是不太明白:“那长公主都已经被满门抄斩了,就算逃出一个儿子,又不在朝堂上,为什么那个安郡王还要赶尽杀绝?”
这个阮东阮西可解答不了。
还是裴明秋说:“因为有传言说先皇留下一道遗诏:‘若新皇无嗣,传位于长公主!’”
孟雨眼睛睁得老大。
这个先皇,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明知道女儿文韬武略,明知道那儿子又病又弱又愚钝无用,还是传位于儿子。
又知道儿子那病秧子样子,不仅可能会绝后,还极有可能短命,又留下这么一道遗诏。
这哪里是看重长公主,分明是要把她利用到极致后,还给她下了一道催命符。
难怪皇帝要联合众臣把长公主冤死,是怕他皇位不保。
“那又关安郡王什么事呢?”
“当今皇上身子弱,长年缠绵病榻,早朝更是十天方能勉强一次。在位十几年,至今没有一位皇子公主。而安郡王,是先皇亲弟的孙子,皇上的堂侄。”
孟雨明白了。
也就是说,皇帝无嗣,必然会从宗室过继,而他是最可能被过继的人。
但有那份不知是否存在的遗诏在,他怕夜长梦多,尤其是知道长公主的儿子逃出生天。
如果有朝一日,长公主的儿子携遗诏回归,他就皇权无望。
所以他就像一只疯狗,到处乱杀。
孟雨看了裴明秋一眼,语气轻软:“这两个人,交给叔叔处理可好?”
裴明秋点了点头:“好!”
他今天说得够多了。
他也不明白,为何会对一个六岁的小娃娃说这么多。
大概是这种悲愤与难抑的痛,压抑得太久了,久到需要一吐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