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风痹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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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可以死了，这样，他可以把阿莹扶正，阿莹给他生的儿子便是嫡子。现在已经十一岁，他带在身边好生培养，这才是以后的家主人选。
杨家不会落入旁支手中，永远不会！
他走出地牢，心腹杨沉一路小跑过来，急得额头冒汗。
“什么事？”
“老爷，出大事了，春风十里被查抄，在填平的枯井中都找到了尸骨，整个楼里所有人都被抓了！楼也被查封了。”
“什么？”杨显生一惊。
春风十里在嘉州南城的望水河边。
别处青楼是一栋楼，但春风十里是半条街。
这也是杨家暗地里最大的产业。
这里既有风华无双，诗酒书画皆佳的头牌，让达官贵人，才子雅士们乐于谈起的风雅之地；也有不见天日，二十文便能过一晚的暗窑。
这时，又有一个心腹杨石飞快跑进来：“老爷，不好了，金银博坊被查出千，博坊被人砸了，争斗中出了人命，惊动了官府，官府将金银博坊都围了起来，咱们的人都被抓了。有人向官府告了博坊，现在官府在查了。”
杨显生大惊。
如果只有春风十里出事，他还能维持冷静。
但连金银博坊都出事了。
杨家当初以青楼博坊起家，虽然经过这么多年，明面上的产业已经不少。但最赚钱的，还是最初的产业。
这些年，杨家就是用这些钱，拉拢着官员，从地方官到嘉州的官场，再到京城的京官，织成一张利益网，让杨家顺风顺水，一路越做越大。要不然，他也不敢想着京城的那些美事儿！
若没有春风十里和金银博坊的强大的财力支持，他想要联合韩家，挤垮骆家，打压秦家，吞并胡家的计划，只会半路夭折。
计划了三年，现在契机有了，时间有了，而且已经在进行中了。骆家这几天连连失利了，胡家也快垮了，怎么这当口出事了？
不要说肖想皇商的可能性了，便是杨家，也将大伤元气。
他大喝道：“来人……”正要说后话，突然，他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脸涨得通红，呼吸也粗重起来。
杨石杨沉急忙去扶，但仍是晚了一步，他一头扑倒在地。
几人吓坏了，急忙相扶，却见他嘴歪眼斜，口水流出，说不出话来。
杨石一边让通知管家，一边派人赶紧叫来府医。
府医诊断过后，大惊失色：“脉象细塞，尺部沉细，寸关弦紧而滑……这是风痹之症啊！”
管家面色大变。
他大叫：“老爷，老爷！”
可这时，杨显生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喉中滚动，却发不出声音。他想抬手，但连手指头也抬不起来。
他整个身子僵硬，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面色狰狞扭曲，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像是要窒息一般。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死死地看着管家的样子，把管家也吓坏了。
管家急道：“快，快去请少家主来主持大事！”
有人插话：“少家主出远门了呀！”
管家身为杨显生心腹，又是亲自递消息的人，他自然知道杨佐贤已回，当即叫过杨吉杨祥：“你二人去万香楼接少家主回来主持大局，记住，不论用什么办法，都得把少家主请回来！”
但当他们到了万香楼，老鸨回答说杨四少爷嫌他们这儿的饭菜难吃，前会儿刚走了，这才有了杨吉杨祥在城中有名的酒楼里询问的场景。
吃完饭，赵素素付了账，便带着孟雨走了。
杨佐贤摸了摸自己的假胡子，盘算着整个计划。
他差点忘了，他的好父亲，还有个青梅竹马，一直养在外面的外室，还为他生了个儿子。
现在杨志远的真实身份被杨显生看穿，并且毫不留情地把人直送官府，下一步，应该就是把外室娶回家里当正室，把儿子记为嫡子了吧？
到那时，他这个少家主印大概就得交回去了。
他唇角向上挑了挑，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来。
在杨显生心里，他们这些庶子连狗都不如，不过是一个个可以利用的工具，之后就会被扔在一边。
他坐了许久方才回去万香楼，再撕下伪装，这才回到杨府。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兵荒马乱的杨府，还有满府心事重重的下人。
管家更是如见到救星一般：“四少爷，您总算回来了。府里出大事了，老爷他……”
杨佐贤怔了一下，接着沉声问：“父亲怎么了？”
“老爷突发风痹之症，如今口不能言了！”
这倒让杨佐贤有些意外。
他是筹谋了不少事，那些事现在都在一件件地爆出来，杨志远做的那些事，也都如毒瘤见了阳光，炸得整个杨家的生意千疮百孔。
这是杨家几代积累下来的弊端。
杨显生只想着用尽一切手段让杨家发展壮大，成为皇商，和宫里搭上关系，从而让杨家飞黄腾达。
他却从没想过，那些被掩盖的，被忽视的，正在把杨家拖垮。
酒楼里会有人一顿饭后差点死在当地，是后厨用了劣质食材，后厨的购置之人，和杨家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出了事，他们先是威逼，再是利诱，或是灭口，或是毁尸灭迹，从没想过真正整改。
别的铺子里出事，大致情况也差不多。都是因为层层勾连，以次充好，各种暗黑，表面维持着光鲜，暗里却是龌龊一片。
其中问题最大的莫过于杨家所属的青楼和博坊了，逼良为娼，逼人卖儿卖女，家破人亡的事做了不少，人命更是好几十条，虽然都被遮掩下去，但现在翻出来了，那就是灭顶之灾。
但这些事，杨佐贤并没有参与过，具体的细节他不知道。
甚至，杨家很多人都不知道春风十里和金银博坊背后的东家其实是杨家。
便是商场许多人，也只知道这两家背后的人势力庞大，手可通天，怀疑是京城某位权贵的产业。
听了杨石杨沉的汇报，杨佐贤眯起了眼睛。
把所有人打发走后，他转头对杨光说：“去告诉骆家，可以动手了！”
所有人是走了，但是床上，还有个口不能言，但意识清醒的杨显生。
杨佐贤一回头，就看见杨显生几乎要突出眼眶的眼珠子瞪得老大，死死的盯着他，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