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不是小人写的,小人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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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县令大人判定这是无效的，她还算是孟成的妻，那孟成和袁翠花签的她们母女的卖身契就是有效的。
她将会因诬告被打三十大板，然后，她们母女都会落入绮红楼那个污淖之地。
清白人家的女儿，只要进了那里，就再也漂洗不干净了。
她大不了一死了之，但阿雨怎么办？
她绝不能让阿雨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
袁翠花没能在她这里讨到什么便宜，又去找了余芝儿。
余芝儿在她许诺出去给钱后，帮她打了水。两人还在一起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晚饭是衙门这边提供的，只是简单的粗茶淡饭，袁翠花嫌弃得一口没吃，还啐骂：“这是人吃的吗？”
余芝儿看着那饭菜也吃不下，她把孟成哄得好，孟成愿意为她花钱，日子一直过得不错。
孟家宝更是嚷着没有肉，把那饭菜都给掀翻了。
赵素素母女却不嫌弃，是糙米饭，但是干的呢，虽说这几个月里她们早就吃上白米饭了，可在村子里时，能有口干的，几乎都是奢望。
晚上，赵素素睡得一点也不安稳，她担心那和离书无效。
挨板子不要紧，可她和阿雨，都不能进那污淖的地方。
第二天起来时，她眼圈有些黑。
等到衙门开堂的时候，大堂外的围观处，已经挤了不少人。
昨天只有沿路的人知道，但他们回去后，一传十，十传百，能抽出时间的都来看热闹了。
杨知涯官服在身，一身威严。
一声“升堂”，在水火棍的敲击声中，在衙役们“威武”的唱喝声中，昨天未竟的审问，今天继续开始。
“孟氏族长何在！”
一个五十余岁的国字脸男子出列：“小人在！”
不但这位在别村住着的孟族长来了，孟三叔公三叔婆也来了。
白武镇镇长邹宪更是亲自带着负责户籍婚嫁的亭吏带着相关文书来了。
一番询问，以及户籍证明，赵素素与孟成的确已经和离。
孟成扑跪在地：“大人，和离书不是小人亲手签的，小人不认！”
“和离书已入有司记录，且过了一个月追回期！”
“大人， 那也与小人无关啊！不是小人签的，小人从没想过和离。”
围观人群中有人喊：“你没想过和离，就是为了把她们母女卖掉吗？”不过那边离大堂有一段距离，喊话之人也不敢太过大声。
杨知涯淡淡地说：“若是你不认，那干涉别人婚嫁，强拆别人婚姻，孟氏族长便得领罪，你确定么？”
孟成刚要说确定，那边孟族长就喝道：
“孽障，国有律法，族有定规！族中代写和离书时，你已失踪两年半有余，容得你不认吗？你变卖田产，抛妻弃女，一去几年杳无音讯。你有什么资格说你不认？”
孟三叔公也是吓得胆儿颤。
当时他们是拿了曹屠户的好处才极力促成此事，这事可以说是他们跑腿加游说才成功。
要不然，孟氏族长怎么会在意一个在别村住着的母女？
当杨知涯问话时，为了不牵连自己，不暴露他们的私心，三叔公声泪俱下：
“大人，赵氏母女苦啊！孟成这个王八蛋，看中了村里的小寡妇，两人无媒苟合私奔。私奔就私奔吧，可他还卖掉了家里肥沃的田产，只有半亩没人要的贫地留下。”
三叔婆也在一边帮腔：“那时赵氏所生的女儿才半岁，赵氏只得从那半亩地找营生。母女俩都差点饿死，村里人都知道她们可怜？”
三叔公继续痛心疾首：“孟成那小畜生怎么说也是姓孟，咱们姓孟的，都被人指脊梁骨骂。我们夫妇二人在征得赵氏同意后，这才寻到族里，请族长代写下和离书。让那孩子不用顶着孟氏弃妇的身份，另寻良家。我们没有毁人婚姻，也没有干涉拆散别人婚姻，都是孟成那小畜生不干人事，让人看不过眼啊！”
一句卖了田地，带着无媒苟合的寡妇私奔，孟成还没怎么反应，余芝儿已经惨白了脸。
昨天师爷的那番“科普”她可是记得，若是他们没有婚书，好像也是有罪。
杨知涯又询问了相关证人，最后，就是判定这和离是否有效了。
孟成虽是跪伏在地上，但耳朵却是竖起。
若这和离无效，他能得四十两银子，而且无罪。
若是有效，大不了他退回四十两。
赵素素也很紧张，这关系着她和阿雨的生死。
杨知涯威严的声音响起：“大商律第七卷第三页有云：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家事任何旁人不得插手，不得干涉破坏，不得行使主家之权。”
孟成眼里顿时一片喜色。
他赢了。
他能得四十两，而且还无罪。
他还处理了赵素素那个贱人和孟雨烦那个杂种！
袁翠花也笑了。
虽说这对母女不太讨喜，但长得都漂亮，女儿更是青出于蓝。
她做这行的，管人讨喜不讨喜？漂亮且卖身契在她手上，能成为她的摇钱树就成，她有的是办法让人屈服。
与之对比的，是赵素素灰败的脸色，她咬着唇，眼里都是绝望。
那和离书，竟真的无效么？
以及孟氏族长黑沉的脸，还有孟三叔公三叔婆几乎软瘫的身子。
不该，不该为了一些小利一力促成这件事。
本来这事与他们压根没关系，赵素素母女是死是活他们也一点不关心。都是曹伯平那死鬼见色起意，害了他们！
他们是也要吃官司吗？要是因为这件事让族长也吃了官司，族长也饶不过他们呀！
就在这时，听见杨时涯继续：“但大商律法第七卷第十五页有规定：失踪两年无讯者，便可判亡，此其一；另在特殊情况下，族长有代族中子弟写休书和离书的权力，此事在嘉州州郡皆有前例。”
他扫一眼堂下：“孟成失踪两年有余，了无音讯，在这样的情形下，孟氏族长代写的和离书，也不能说无效！”
孟成急忙道：“大人，小人并未失踪，小人一直在县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