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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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0
米凯雅卧倒在山间的一个树林内，她带着从非法交易所花重金搞到的夜视仪，一丝不苟的扫视着码头上的情况。
改造过的夜视仪多了一些它原没有的功能，不过这也并没有让夜间的暗杀工作变得简单，顶多是没有添加阻碍罢了。
她不断转动视线，侦察过一个又一个地方，好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按照约定时间，伊莱和挪亚应该已经到码头了，他们也该找到藏身地方了，再过一会桑塔卡家族的人就要到了。
米凯雅相信伊莱对任务的把握程度，凭借六年的相处，她觉得对方不可能蠢到找不到藏身之地。
应该是他们躲的太好了……自己第一时间没能找到，再看看吧。
终于，一分多钟后。
米凯雅在码头处的一间买水果的摊子上方的楼顶看见了正向她比手势的伊莱，以及不知道跑去哪，看不见人影的挪亚。
不是，挪亚?特里斯坦呢？
算了，伊莱这么做一定有祂的道理。
做任务时要相信自己的队友，团队合作的基本要求就是在不出现超规格的意外时，要信任队里的每一个成员。
米凯雅强压心中的疑惑，双方距离太远了，他们之间很难传递具体的消息，就算可以，她也没法传递。
米凯雅总不能扔下枪，拍拍屁股跳起来大喊一声：“害！你们在搞什么鬼！”
“我限你们三分钟内给我回话！”之类的。
一码归一码。
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
虽然米凯雅的心理活动十分精彩，但是她能够任由自己掌控的情绪又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
米凯雅耐心的趴在泥土地里，目光转向码头处，时刻提防着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桑塔卡家族的运货船只。
在三人紧绷的神经下，午夜到临。
新的一天开始了。
……
00：00
“轰隆隆—”
引擎发出的咆哮声响彻静谧的码头，由浪花奏响的工业交响曲接近尾声。
铁索上钩，梯子缓缓放下，船员们有序的搬着手里的箱子，鱼贯而出。
常年住在此地的原住民不足为奇的翻了个身，毫不在意窗外正在发生着什么，再次陷入梦乡。
夜幕给肮脏的事物平添一层保护色，接纳了日光下所不允许的事情发生。
船员们自觉的搬运着货物，没有一个人敢偷懒，他们穿梭在甲板之间，把从大洋彼岸运来的物品整齐的列在码头岸边。
一个领头人站在岸边，督促着船上的船员们，工作之余，他掏出怀中的钟表，看了看时间。
船上的货物陆陆续续被搬的差不多了，一辆线条优雅的品牌车沿着河岸，一路向着码头的中心前进，品牌车后面还跟着几辆同样价值不菲的汽车。
为首的名牌车停在船员搬运下来的货物的不远处，其余车辆纷纷停在黑色汽车的后头，规规矩矩，让人挑不出毛病。
车门打开，从驾驶座上下来一个身材魁梧的棕发男人，男人先是观察了一番周围情况，然后才绕到后座，恭恭敬敬的拉开车门。
科格尔一脚踏出汽车，同他一起下来的还有他忠诚的副手，杰斯珀?扎克。
棕发男人跟在他俩后面，三人走向海的边界线，与负责交接货船的船长聊了起来。
“感谢您的到来，科格尔阁下。”
“这批的货怎么样？”
科格尔拿出烟，杰斯珀适时的递上打火机。
“您放心，给您的货永远是最纯正的那一批。”
“咔擦。“
白色的雾腾空而出，徐徐上升。
挪亚握着枪，他半蹲在窗边，眼神死死的凝视着窗外的人们。
此时的挪亚躲在一家卖水果的店面里，店主早已被他打昏，现在正躺在卧室里进入昏沉的梦境，窗户敞开一条缝，男人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挪亚体内的鲜血叫嚣着，让他不顾一切的冲出去，把桑塔卡家族的混蛋们都杀死，有一个算一个。
不行，得等米凯雅的开枪杀了至少三个人后，他才能出去。
挪亚脸上的伤疤隐隐作痛，痛楚刺痛着神经末梢，男人周身的气质陡然变得凝重和混浊起来。
码头的科格尔突然中断与船长的对话，他和他的副手说了些什么，杰斯珀带着几个桑塔卡家族的成员，贸然的搜查起附近的店面。
挪亚并不惊慌，他们早有准备，男人按照计划里的预想藏了起来，顺利的躲过了科格尔的一波搜寻。
等人彻底走后，挪亚钻出来，谨慎的换了个地方，继续监视码头上的情况。
今晚的交货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科格尔在船上递来的纸上签字，一直绷紧的神经不知不觉的放松了下来。
可能是这位老黑帮成员近几年不再居于前线，也可能是科格尔认为桑塔卡家族和帕西翁家族联合在即，他在拉撒路城里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即将一去不返。
科格尔竟然在身边只有一位核心成员的情况下，把手从枪上挪开，转身摸着口袋里的烟盒，想要再来一根。
而他身边的司机，为了配合他的老大，立马从兜里摸出打火机，给大哥点烟。
不管怎么说，在拉撒路城，生命转瞬即逝。
“砰—”
一声枪响，穿破风的屏障，跨越自然和城市的距离，抵达陆与海的界限，虽有偏差，但仍忠实的完成了自身的使命。
可怖的鲜血喷射而出，科格尔的肩膀出现一个血窟窿，可这算不上什么，真正惊悚的场景在后面。
“砰—”
又是一声枪响。
科格尔的司机的脑袋炸成两半，这没有让他第一时间死亡，他先是支撑了一会，在最后一丝生气飘散后啪的一声倒地。
船长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上，他平日用来耀武扬威的肥沃的身躯此时变成了致命的累赘，他另一只手拼命的拍打，想要保持住平衡。
滑稽的一番挣扎后，船长翻了个个，落入海中。
仅仅是两声枪响，便两死一残。
“碰—”
死神的威胁笼罩科格尔，多年刀尖舔血的经历救了他一命。
科格尔拼尽全力向远跑，在最后一刻逃离了幽灵索命的范围，他之前所在的地方留下一个几厘米深的弹坑。
因为天色的原因，米凯雅的命中率大幅度下降，出手必定会有失误，这也是这个任务需要三人合作的原因。
噩梦初醒的森斯珀带着几个人往回冲，想要去解救他们的老大。
船员们鸟惊鱼散，一个个抱着头，四处逃窜，看样子是不准备去海边捞起他们的船长了。
科格尔一边躲避着鬼魅一般随时会降临的子弹，一边冲进车里，想要开车跑路。
可伊莱怎么会随了他的意，从天而降的子弹夺去了科格尔仅剩的逃生路。
科格尔跳下车，奔上另一辆车。
起火，发动，车子还在原地，阴魂不散的枪响仿佛是在嘲笑他的惊慌和无能。
科格尔大骂一声，不再看车子哪怕一眼。
科格尔的求生欲很强烈。
肾上腺素能让他拖着一条废了的手臂，带着原本十几号人，被伊莱射杀的只剩下寥寥几人的队伍依然有力气往码头的尽头狂奔。
来时有多辉煌，走时就有多狼狈。
可笑的是，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此时的科格尔想要把枪握在手中都做不到了。
几个亡命徒把风度和气质置之度外，窘迫的向前奔跑，这一刻，他们和被他们欺压的底层人没什么不同。
终于，科格尔几人再也听不见可骇的枪声，他们脱离了米凯雅的射击范围，而另一位枪手似乎失去了开枪的意愿。
成功逃出生天了！
科格尔的大脑再次转动，他快速清点着部下，算计着人员损失和幕后黑手的人选。
该死的，那批货八成被潜伏的人收走了。
绝对是莫克蒂家族干的，可他们安插在莫克蒂家族的暗子没有任何提示，对于针对桑塔卡家族的活动，他们没能收到丁点风声。
是被发现了？
还是被收买了？
现在不是想事的好时机，一切等回到桑塔卡家族再说。
科格尔停住脚步，他仔细的扫了一遍完好无损的轮胎，准备劫持一辆车返程。
可是枪声又一次响起了，伴随着的还有爆炸声。
把恶徒逼上最后一条绝路的不是别人，正是挪亚。
科格尔等人被热浪掀翻，有一名倒霉成员脑袋磕到了石头台阶，当场死亡，而剩下的五个人一时之间都失去了行动能力。
硝烟散开，挪亚扔掉防毒面具，从暗处走出，动作干脆利落的卸掉几人的双臂，让他们无法再拔枪，或是做出任何攻击行为。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挪亚抑扬顿挫的说着，他拍打着手里的撬棍，把几个人往没人的地方拖拽，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对不住了…”
挪亚视线瞥到死掉的帮派成员，神情颇为遗憾。
“第一次做炸弹，没有经验。”
挪亚拽着科格尔的脚踝，一脚把反抗的腿蹬了回去。
“算你运气不好，赶着了。”
挪亚的语气嚣张至极，五人被他拽到无人之地。
“放心，我会补偿你们的，相信我的承诺，你们之后的人一定会死的比你们更惨。”
挪亚其实是在多此一举。
住在码头的人已经习惯了这些，他们根本不会如挪亚所想一样，想要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挪亚挥舞着来到拉撒路城第一天捡到的那把撬棍，砸到一个帮派成员的肚子上，那个人嘴里吐出来什么东西。
太黑了，挪亚看不清，但他也并不在意桑塔卡家族成员的身体健康。
又是一棍下去，这次换了个人砸，第二个人比第一个人还不耐揍，直接昏了过去。
“抱歉，我原本不想让你们死的太快的。”
挪亚真情实感的道歉，他心底沉重的枷锁开了一道口子，堆积的抑郁情绪正在宣泄而出。
“但是没关系—”
“我会尽我所能，让你们好好体验一回人间地狱！”
挪亚再一次挥舞铁棍，血液飞溅在他的眼角下，他抹掉肮脏的液体，继续着独属于他的制裁。
“包你满意！不满意还可以再来一次！！”
挪亚捅穿帮派成员的脑袋，撬棍上滴落血液，他注视着断气的男人，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还没开心多久，潜伏在他身躯最深处的病灶便开始活跃，挪亚感受到发胀的头脑，加快了处决的进度。
“啪！”
“啪！！”
“啪！！！”
血蛇顺着地形高低差，在巷子口露出一个头，像是引诱，又像是危险的警告。
到了最后……只剩下科格尔一人了。
挪亚特意把他留到最后，这种行为和把最喜欢吃的食物放到最后吃为同理。
意料之外的是，到了死的关头，男人并没有如挪亚预想中一样坚强，有骨气，宁死不屈。
科格尔正在求饶，他在求挪亚放过他。
他说，只要他放过他，他什么都能给他，只要不杀他，留他一条命，他可以把桑塔卡家族的情报全都告诉他，他甚至可以为他效忠。
“求饶？为何向我求饶？原因是什么？”
男人想不明白，他不理解。
“管他呢！我为什么要在意！！”
挪亚一脚踩在科格尔的肚子上。
“反正都是些没用的废话！！！”
挪亚嫌恶的朝科格尔的脸上砸了一棍，骨头断裂的声音成功止住了男人的话语，他啧了一声，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恶人落泪的厌恶。
挪亚扔下撬棍，揪着科格尔的头发，摇摇晃晃的把人从地上拽起来，他直视着男人恐惧的眼睛，目光真诚，高昂的腔调充满不解。
“为什么？”
“为什么你在哭？”
挪亚扇了科格尔一巴掌，他最讨厌别人用这种眼神看他。
“像你这样卑劣的人，也会流泪吗？“
见科格尔没能像止住声音一样停止哭泣，挪亚抬手又是一下，他的掌心沾满了血液。
挪亚癫狂的笑了起来：“哈哈哈！！！”
“科格尔！枉费你活了半生！”
“你难道不明白吗？“
挪亚向男人逼近，嗓音压低，又冷又寒：“我们这种垃圾根本不配拥有流泪的权利。“
科格尔一个劲的喘气，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体温下降，脸白的跟死人无异，牙齿都被挪亚打掉了好几颗。
他已经感受不到痛了。
“你和我想象中不一样……”
挪亚逐渐站不稳了，他把科格尔抵在墙上，与一个快要奔赴黄泉的人说起了掏心窝子话：“是什么促使你这么害怕，死亡吗？“
“不应该啊……”
挪亚宛若露出鲜血淋漓内壁的鳄鱼，他把枪抵在科格尔的头顶：“我们明明是同一类人。”
挪亚的疑惑注定得不到回解答，经过他一番发泄似的虐待加上米凯雅留下的致命枪口。
科格尔没有挺过来，死了。
不过就算科格尔能挺过来，挪亚也等不到听他回答。
所有人都死了，挪亚解脱了，他再也握不住枪，脱力般向后跌倒，眼见着脑袋就要和撬棍亲密接触。
就在这时—
一只蛮横的手拉住了他下坠的身躯，颇有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感。
“……”
挪亚捂着脑袋，艰难的扭过头。
银灰发的赏金猎人不知何时到来。
无序的沉默内，祂正用深不可测的独眼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
伊莱与挪亚浑身是血的模样不同，祂干干净净的站在男人身后，穿着讲究，不像是来暗杀的，像是来度假旅游的。
唯一不同的就是握住男人肩膀的手，那只手在接触的瞬间便黏上了血迹。
从此再也洗不掉。
伊莱撑起挪亚的身躯，他的脑子嗡嗡作响。
挪亚清楚的听见祂说：“不要半途而废，特里斯坦。“
“远不到结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