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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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娼炎和渔妇对萧然没什么恶意，就像她们不会对一只蚂蚁有恶意一样。
萧然一脸惊恐，她被吓得从椅子上跌下来连连摇头。
渔妇也扭过头看向萧然。
“你要是想要去找人类加入她们，我不会拦你。”姜瀛月似笑非笑地说，“你觉得...人类基地会接受你吗？”
萧然对姜瀛月想要攻占人类基地的想法感到害怕和难以接受。虽然她现在已经成为丧尸的一员，可人类的身份才是更被她接受的身份。萧然身为人的道德底线让她不想主动去造成杀戮。
想到人类基地被丧尸攻占时的恐怖场面，——即使人类基地覆灭与否已经与她无关了，她依旧觉得这太过残忍，她无法接受。可在姜瀛月的威胁之下，她连连摇头，“我没有意见！我没意见！”
“你的脸上写着‘我觉得你做得不对但我不敢反抗你’。”
姜瀛月淡淡说道。
萧然压力剧增，她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姜瀛月。
“我没有觉得你做得不对！我不敢有意见！我没有意见！”
她这副害怕至极的谦卑样子让姜瀛月觉得不舒服，她说:“你害怕我，你不敢说让我不高兴的话。”
萧然觉得她做得不对，萧然对她的做法有意见。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意见！”萧然一连说了好几句表忠心的话等姜瀛月下判决，稍等片刻后才抬头去看姜瀛月的表情。
冷漠的，无动于衷的。连旁边渔妇看她的眼神中都像是有着一份鄙夷。
就像她那下一秒就要向她脾气的母父一样。
萧然顿时觉得背后冷汗直流。
“我不敢背叛你...你救了我，我应该感谢你，我要感恩你，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绝不会做别的事情！是我的错！我的错！是我的不对！我不敢对你有意见！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放过我！放过我！”
萧然有急了就自虐的毛病，她的母父在她小时候和她长大后都会无论事情对错地对她动则打轻则骂，好像她做什么都是她的错。
萧然不敢反抗他们，即使她知道不是自己的错但还是会将错揽到她自己身上，好让事情快点结束。
这样畸形扭曲的家庭环境促成她承受压力就会崩溃并不断否定自己的性格，黑暗的重压笼罩在她身上。
她一边自己抽巴掌自我惩罚一边抽声哭泣。
她很没担当，她很懦弱无能。
过了许久，渔妇和姜瀛月都只是看着她，没有要说一句话的意思，情绪上头的萧然终于察觉到这死一般的寂静。
姜瀛月和渔妇都无动于衷。用让萧然觉得坐立难安的目光审视她。在这种压力之下，萧然终于试探性的说出了第一句话。
“为什么...不能和人类好好相处呢？我们...能好好相处吧？”
她的话谨慎中又带着一种天真感，却让姜瀛月笑出了声。
“因为我是丧尸啊，我就是想杀人，不想和她们好好沟通呢，她们还能反抗我不成?我凭什么帮助她们，你哪来的脸来劝我，你怎么不去让她们别反抗。”姜娼炎开玩笑般地说，“你觉得人类基地会接受你吗？你的利益从根本上就和她们是冲突的，我可不会去阻拦那些低阶丧尸去吃人。”
即使萧然说服了姜娼炎，她还能说服丧尸吃人的本性?
这帮‘异世的来客’天真、扭曲、奇怪、脆弱，认不清局势。
祝如行和何豫、眼前的萧然，她们的人格呈现出同一种大脑真空的美，被养得很缺乏事情应对能力。
无论是应对姜瀛月还是陈冬蛾，她们都被打压得毫无还手之力。即使姜瀛月给够了她们反应时间，她们依旧没有一点先知先觉，更无事发时的反应力。
祝如行也一样，她也一样缺乏目标在空洞地追逐某些东西，如同受伤了才知道反击、摔倒了才知道要爬起来的机器人一样。她被陈冬蛾痛打过后才终于有了一点脾气，这也是陈冬蛾不杀她的原因。
何豫是她们里面唯一有意思的一个人。
她会贪生怕死，懂得判断局势，她会根据当前情况去思考问题，她也很会看姜瀛月脸色。
别人是出于思考做出‘我要跑’的选择，何豫完全是出于本能反应做出‘我得跑’的行为，是完全出于生存本能做出的行为，所以姜瀛月故意放走了她。
“如果你还是死心不改，那你现在就去找人类她们接纳你去吧。”姜娼炎的手懒散地支着脑袋，“没人拦着你去找死，是你想要活下来才跟了我，我不需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家伙。”
萧然试着想了一下去找人类合作的后果，被一枪爆头或者被切片，反正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可比姜娼炎冷嘲热讽的话更加醒神。
渔妇在看戏。
因为渔妇和姜娼炎之间的信息差，即使渔妇和姜娼炎都看出来萧然是个玩家，但她们还没有互通过信息。
萧然在连连向姜娼炎保证她不会背叛她，而不远处意识恍惚的沈言睁开眼睛。
她的眼前是破败荒凉的城市，空气里都满是荒凉，地面上的鲜血早就干枯成暗红色，杂草从废墟里生长出来，落日的余晖照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没有任何人，造型诡异的怪物尸体也早已干枯。
横出的尖刺刺穿她的身体将她挂在半空中，此时的时间像是已经过去了许久，久到连她身上的鲜血都干枯成了暗红色，贯穿她身体的伤口也早已不流血。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吗？
32岁的沈言忽然冒出这个想法，她的心情很平静，是一种已经完成一切后的了然感和...事情还是变成这样了的漠然感。
被誉为救世之光的沈言啊，此刻她希望有个救世主出现，拯救一下这日渐衰败的世界。
这个没人拯救的世界已经完蛋了。
无论活人还是丧尸，全都走向末路了，她的努力都是徒劳。用那帮疯子的话说——这个世界已经被母神抛弃了
不...还有人。
她看见了一个气质冷肃的高大人类从街道的尽头处朝她走来，她看见了心如死灰的沈言。
她的救世主来了...?
不，那只是一个幸存者，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幸存者。虽然她是一个能在这个资源走向枯竭的世界生存的强者，但她也只是个幸存者，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可沈言的心里却莫名升起了一种希望。
高大女人警惕地眯起眼睛打量被刺穿身体高挂在半空的沈言，她打量她体面的衣着和彰显她身份的白大褂。
她明白自己遇到了一个有些麻烦来历的家伙。
她明显是想要直接走人的，但抱着遇上了就不能放着不管的心态，她把沈言从尖刺上放了下来——沈言伤成这样了居然还活着，高大女人把她背到背上的时候她不仅还有着清晰的意识，甚至还能说话。
沈言花了好一段时间才勉强缓过来，素不相识的高大女人似乎没有什么目的地，她一路都把她背在背上，沈言从这个女人口中得知那件事情已经是很久之前了。
“那场战役?那已经过去很久了。”
性格警惕的女人说。
“我只是来边境地带探索一下，没想到却遇上了你。”
传说，在多年前丧尸和人类的最终战役爆发之时，伟大的猎龙首领死在了那场战役里，被誉为人类希望的人类领袖秦政也不知所踪，人类中颇具影响力的重要成员之一研究员沈言被挂在前线的墙上见证整个丧尸进攻过程，直到她流血而死。
若她真是那个人，那她应该都被挂在这里好几年了，她应该都成干尸了。
虽然她也听说过一些传闻，但她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到这里，根本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传说中的事情。
“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
虽然这个世界的情况很糟糕，但才几年时间过去，还没到一个丧尸和一个人类都不剩的情况。
“首先，这里是边境地区，剩余的幸存者全都聚集到了内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被挂在了这里几年还活着，但你居然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还是你就是在装不知道。”女人不知道她是装的还是真不知道，“丧尸更是近乎全部死亡，只剩下一些实在强大的怪物还活着。这里已经见不到什么幸存者了，所以我才会救你。”
丧尸说到底还是一群尸体，几年过去该成白骨的都全成白骨了。
但这个世界早已经回不去了从前的样子，资源近乎枯竭，人类至今没明白世界走向不可逆衰败的原因，连那群致力于四处捣乱的末日异教都销声匿迹了。
沈言思考着这个世界的情况。她当初确实已经被挂在半空中流血而死了，她为什么会再次醒来?
为什么是她回来了?
不...或者说...她真的醒来了吗？
沈言的手臂闪过一片数据错乱。
【不 能 对世界产生怀疑】
她皱起眉，眼前大片数据闪烁，她最后只能大喊着问这个她在短暂时间里唯一遇到的女人“你是谁！”
眼前数据紊乱，时光倒流，那位性格警惕的高大女人并没有告诉她她的名字，沈言只能尽力记住她的样子，最后被‘倒流’的时间带走。
当她下一次在这个时间里醒来，她不会再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