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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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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活着呢?”唐窈望着他,眉梢眼角似淡似冷。

郁清珣再顿了下,眸光与她相对,眉头逐渐拢起,依旧道:“这不可能。”

“若棠棠和桉儿出事,哪怕是太皇太后所为,我也自能为他们讨回公道。”

“阿窈……”他双臂紧了紧,认真看着怀中妻子,“你我成亲十一载,不算前头三年,也朝夕相处了七八年,在你看来,我是那种不顾儿女安危,不在意他们死活的人吗?”

唐窈没有说话,只眸光一点点暗下来。

她曾经也以为不会如此,直到事实摆在眼前,直到被软禁死亡。

“没别的可能吗?”她还是问道。

郁清珣很是确定,“没别的可能。”

“我知道了。”唐窈明白过来,挣扎着要起身。

郁清珣不好惹怒她,顺从地松开了手。

眼前之人站起身来,日光偏斜,洒落在她身上,影子斜投过来,半遮在自己身上。

她低头看来,面容好似笼罩在阴影里,那双眸子如常水润,又好像含着别的意味。

庭中海棠摇曳,廊下鸟儿轻啼。

唐窈很快收回目光,道了声:“我去看棠棠和桉儿。”

她转身沿外廊朝厢房走去,不再回头。

郁清珣愣愣看着她进入厢房,里头小人见到母亲,飞扑过来抱住她大腿,不知说着什么。

翌日,国公府最后一场寿宴也宴请完毕。

再过两日,唐窈收到林婉递来的帖子,邀她带儿女过府做客赏花。

唐窈便知她已经做好准备,起身拿着帖子去向婆母请示。

太夫人这几日对她都没好脸色,听到消息,连面都没见,就打发蒋嬷嬷出来回话。

“夫人,太夫人说她知道了,您尽管去就是。”蒋嬷嬷堆满了笑。

唐窈对此早有预料,国公府的人不会想到她会带一双儿女离开。

她面上温淡如常,“有劳嬷嬷再跟母亲说一声,若是太晚没回来,许会在那边歇上一晚。”

“好,我会回禀太夫人。”蒋嬷嬷应着。

唐窈行了礼,领着丫鬟婆子又回到郁盎堂。

郁棠郁桉早做好准备,见母亲回来,马上亮着眼睛围过来,兴奋询问是否可以走了。

唐窈再看了眼郁盎堂,点头道:“嗯,走吧。”

“去往云州有水陆两道,陆路人多,且四通八达不易被拦截,但路况复杂,若偏离官道,容易遇险遭劫;水路速度快,不出半月便可抵达云州,安全可靠,但容易被拦截。”

马车内,穿着月白色圆领袍的年轻男子,指着水陆两线低声说着。

他容貌与唐窈有几分像,身上自带一股书卷气,看着清逸潇洒,俊朗非凡,“水陆各有优劣,阿姐……”

“我走水路。”唐窈没有犹豫,“你另派人扮成我的样子,带孩子走陆路。”

郁清珣回来发现她不见了,定会派人追寻,就算不能误导,也总会耽搁他一点时间。

水路顺风顺水,能日行二百余里,只要郁清珣多耽搁一天半日,便追不上她。

唐子规颔首,没多发表意见,“水路也分两条线,一条沿河顺流而下,中途转南运河,可直达云州;一条往北,从景州转入景湘湖,再……”

“顺流直走。”唐窈早有决定,“你再派人扮成我的样子,往北转景湘湖,以混淆视听。”

“好。”唐子规颔首应承,“我会跟林侍郎尽量拖住郁明澈。”

唐窈点头看着纸上绘制的路线,暂时没说话。

马车不疾不徐地往前驶去,外头声音嘈杂,有叫卖有吆喝,还有无数熙攘声。

唐子规等了会儿,还是道:“郁明澈几次想找我,我都借故避开了,可是国公府内发生了什么?”

“帮我查一查那养女的生父。”唐窈没答反道。

唐子规怔了下,“这事跟那养女有关?”

唐窈点头,“那养女是郁清珣心上人的女儿。”

唐子规惊了下,立时明白她为什么会想离开郁国公府,眉目跟着沉下来,内里划过冷色,“阿姐放心,我定不让他好过。”

不用多余言语,只这一句,便足以令唐子规想起郁清珣曾经的恶行。

冷落他姐姐三年不说,还敢将心上人的女儿带回国公府养着?呵,这是欺他唐家没人吗?

马车很快抵达河岸口。

岸边停着好几艘货船,船工们正上上下下搬运着货物,旁边另有小船停靠,岸上热闹喧腾,有穿着富贵的商人,有满身补丁的短工,还有小商贩支着摊叫卖。

郁棠和郁桉还是头回见这热闹,等上了定好的商船,进到客舱,两小只便迫不及待地趴着窗户往外看去。

可惜他们人小个子矮,从窗户只能看到一碧万顷的天空,并看不到岸上场景。

扶光将落,天边映出一层橘金色,分外美丽。

郁桉郁棠兴奋地在船上玩了一下午,终于觉得乏味,打着哈欠被奶娘先哄去睡了。

唐窈独自站着船头,看着两岸景色,目光朝流水来处望去。

经过数个时辰航行,此刻他们已经远离了晋都,那国公府、那京中繁华,皆已被她甩在百里之外。

唐窈提了一天的心,终于缓缓落下。

就算郁清珣此时发现他们不见了,也追不上来。

“未想在这见到唐娘子。”身后陡然传来声音。

唐窈回过头。

甲板上,穿着绯色圆领袍的年轻男子迎风而立,见她看过来,嘴角勾出一缕浅笑,眼里清润似水,恍若有星光点点,专注而深邃。

唐窈怔了下,认出这人。

“崔三公子?”

晋都京城。

郁清珣准时在酉时散值,才出官署,迎面便遇到吏部侍郎林宿眠。

对方穿着青色直裰,长身如玉站在官署外,像等了有段时间,一见他出来,便开口笑道:“明澈兄,子规让我邀你去馔玉楼小坐。”

“他邀我?”郁清珣眉目不动,内里划过疑虑。

这小舅子这两日都避着自己走,今日竟会让人来邀他?

“是。”林宿眠温煦颔首。

“有说什么事?”

“并无。”

郁清珣略微思忖,没有拒绝,“好。”

两人上了马车,出了宫城,朝城中馔玉楼驶去。

此时正值归家高峰,路上熙熙攘攘人流众多,因是要去酒楼,并没打出仪仗开路,马车过了两刻钟也才走了不到一里路。

郁清珣扫过对面坐着的人,对方老神在在,温润谦雅。

他眸光转了下,不知想到什么,抬手敲了敲车壁,令马车停下来。

“怎么?”对面坐着的人抬眸看来。

“无事,突然想起附近有家胭脂铺,阿窈许久没用过新的了,我下去看看。”郁清珣说完,不待对方反应,已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林宿眠还有些愣怔。

郁清珣还真下马车进了胭脂铺,买了几盒新出的胭脂,又拐去泥玩铺新进了一批小玩具,扭头对跟了一路的林宿眠道:“我先回趟府,你让子规等着。”

林宿眠:“……”

郁清珣已命人解了匹马,直抄远道绕开拥堵路线,拐回了郁国公府。

林宿眠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像自语般问身边长随:“你说我哪儿露馅了?”

长随还没回答,他又自笑了声,“啧,失策啊,不该以子规的名义相邀,走,去馔玉楼。”

郁清珣匆匆赶回府,进到郁盎堂。

院内一切如常,好似与以往没什么不同,他加快脚步,穿过穿堂进到内庭,路上遇到的丫鬟婆子纷纷行礼避退。

“阿窈……”他莫名有些心慌,快步进到正房厅内。

里头摆设如常,雕琢精美的月洞门隔开东西次间,门上挂着的串珠帘子安静轻垂,里外没有一丝响动。

屋里并没人在。

郁清珣神色逐渐沉下来,“来人!”

“国公爷。”外头值守的丫鬟进来。

“夫人呢?”

“夫人今早接到唐府递来的帖子,带四姑娘和小公子过唐府赏花了。”丫鬟如实道。

唐府?唐子规!

郁清珣隐约猜到什么,面色变了变,转身要朝外走去。

晓晨从廊外过来,见他要走,忙将人喊住:“国公爷,夫人有东西留给您。”

郁清珣停步看去,晓晨进屋捧了个木匣子过来,双手奉上。

他心里已有不好的预感,打开匣子,果真见里头摆着一封信。

拆开来,偌大的和离二字映入眼帘。

郁清珣没看内容,眸色已是一片冰寒,转身朝外走去。

日居月诸两位亲随等候在外,见他出来,待要行礼,郁清珣已经快步走过,声音冷冷传来:“备马,召南衙统领过来见我。”

“是。”日居月诸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夜幕将临,天色已经昏暗下来,本该到用饭歇寝时,南衙几处营卫却突然传来响动,营门大开,几百骑快马迎着夜色,分批冲往各处。

这边动静不小,得到消息的各处皆是惊了跳,连宫中太后都急匆匆求见太皇太后,深恐有意外发生。

郁清珣已骑了快马,沿河顺流往下。

“你说他追得上吗?”城楼上,林宿眠望向远处营卫,问身边站着的人。

唐子规没回答,转身朝城楼下走去。

“你去哪儿?”

“回家,写奏章参他一本。”唐子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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