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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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命蛊三字一出,全场都惊了一下。反应最大的是皇室和昆仑的人。皇室先惊后喜,昆仑却是难以置信之后,随行长老还能冷静,一些弟子却不由为他们的季师兄不值。
“同命蛊?他们要一同种下同命蛊?不会吧!”
“季师兄会愿意?”
“帝女……都不能修炼了,真种下同命蛊,岂不是连累了季师兄?”
“不会是帝女故意这样说的吧,威胁季师兄?”
有个极为崇拜季烆的师弟忍不住恶意揣测,声音更是故意提高,让在场的修士都能听见。
这弟子名唤李韶,在昆仑也极为出色,骨龄不到三十,已经金丹初期,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季烆本还在生乘袅的气,听到这些议论,视线立时冷冷扫去,冷声道:“同命蛊是我寻来的,也是我提出要种的,你们有何意见?”
“以后但凡再有类似之话,休怪我不顾同门之情!”
季烆面色沉冷,目光冰冷的射向李韶,一字一句清晰入耳。属于元婴期的威压更是毫不客气的压向了李韶,声音如霜,“道歉。”
在威压之下,李韶脸色一白,身体不受控制的下压,砰得一下跪倒在地,他脸色瞬间就青了。
一旁的昆仑随行长老微微皱眉,最终还是没有上前阻止。
看着季烆犹如寒冰的脸,李韶咬了咬牙,终于艰难的挤出了三个字:“对不起。”语气里却是并无什么歉意。
这期间,乘袅一直没有出声。此刻,听到这声对不起,她也没什么反应,只轻轻笑了一声。
“虽则我皇室不如元祖在时那般风光,但在没有被推翻之前,名义上依旧是九胥之主。”乘袅勾起唇,声音甜如蜜,“不过是议论我几句,我本心是不想在意。但有辱皇室,却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这位昆仑小师弟,可通读过九胥律法?”
按照九胥律法,皇室不得肆意欺辱伤害臣民,相对,他人自然也不能无故轻辱皇族。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违者皆要重罚。
在外,她不仅仅是乘袅,还是九胥帝女,代表的是整个乘氏皇族。此刻,仙人秘境外几乎汇聚了九胥最上层的势力。
那李韶既然当着这些人的面对她不敬,倘若她轻轻放下,其他人可不会说她脾性温和,只会嘲笑皇室没落,皇室子女没有半点血性骨气。
所有人都知道她伤势未愈,所以她可以借势,却不能只借势。因只是小辈之间的摩擦,昆仑长老没站出来,耀火长老也不能管。
要怎么把这个场子找回来,只能靠她自己。
李韶脸上已满是汗珠,背脊越压越弯。闻言,脸色更是难看。九胥律法,他当然读过,准确的说,便是平民百姓都知道。
何况是昆仑弟子?
元祖曾经降下旨意,凡是四大世家五大宗门弟子,必须能够背诵九胥律法。若不能,不仅此弟子要受罚,世家宗门也不能置身事外,皆要领罚。
皇室虽没落,但正如乘袅所说,既然还没人推翻乘氏皇族,那么这律法便依然有用。
若李韶说没有,那便是明摆着说昆仑无礼。若他说有,便是他明知故犯。
这种情况下,昆仑也不好为他出头。
除非昆仑现在能做整个天下的主。
可惜,昆仑虽强大,却到底不如元祖能势压天下,做九胥的‘皇’。
“李韶向殿下道歉。”李韶额头汗水大滴大滴往下掉,忍下屈辱,咬着牙道,“对不起,是我口出恶言,中伤殿下,请殿下责罚。”
“李师弟起吧,我信你只是一时失言。责罚便免了,李师弟回去默写百遍九胥律法吧,以后谨言慎行,莫要再忘了。”
乘袅笑了笑,大度的原谅了他。
说着,她又拉了拉季烆的衣袖,柔声道:“阿烆,莫气了。我相信,这位李师弟并不是有意的。”
季烆这才收敛了威压。
他也是昆仑弟子,按理不该为了外人对付同门师弟,但李韶侮辱的是他的未婚妻。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他凶了李韶也没什么,外人瞧着,只会先夸赞他的担当和深情。
“同命蛊,情人蛊,季少主与帝女殿下愿一同种下同命蛊,”因此,小插曲过后,有人情不自禁地感叹,“果真是情深义重,让人羡慕又佩服!”
一脸欣羡。
同命蛊的大名,几乎无人不知。它还有一个别名,唤作情人蛊,因为同种同命蛊的人基本都是情侣夫妻。
但事实上,自古以来,愿意种下同命蛊的道侣少之又少。
毕竟一旦种下,便意味着要与另一人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同甘共苦’。这四个字说起容易,坚守一时也容易,但真要做到一生一世却是难上加难。
人心易变,凡人短短百年,尚且无法轻易许诺一辈子,何况是寿命多了数倍的修士?
倘若两人天赋修为相当,那便还好。而今,帝女伤了灵根,仙途不明,季少主却是前途无量,还愿意种下同命蛊,那便只能感叹二人的深情了。
是以,虽有一些人有些为季烆可惜,但大部分人都是赞扬佩服。女子们便又要加上了一份羡慕。
唯有昆仑那边,沉寂许多。
李韶已经回了同门之间,脸色还有些苍白。虽没受伤,但李韶自认丢了大脸,一时间,只觉大家都在看他的笑话。
“李韶,帝女说得对,以后切记谨言慎行。”
昆仑长老沉着脸点了他一句。
李韶抿唇应是。
其他同门也小声道:“看来季师兄真的很喜欢帝女。”
“李师弟,知道你最是崇拜季师兄,但……同门到底亲不过夫妻,也不好管别人的夫妻事。”
这便是说他之前多管闲事。
一个废人怎么配得上季师兄?!
李韶很想这样说,但他刚受了教训,到底不敢再逞口舌之快,只心底到底不服。
若没有季师兄撑腰,帝女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是个破落户!
“再说,帝女会伤到灵根,不也是为了救人吗?救得……也是我昆仑之人啊。”连同季烆和文喜在内,昆仑此次一共有七名弟子达到进入秘境的要求。
其中两人与李韶交好,此时没有说话。但另外三人来自别峰,倒是不用顾忌关系,反而能客观一点。
说话间,不由看了旁边一直沉默的文喜一眼。
声音虽小,但也瞒不住修士的耳朵。
“是啊,李师弟,你可别忘了。帝女不仅是季师兄的未婚妻,还是文师姐/师妹的救命恩人。”
而文喜又曾救过李韶的命。
“若无当年帝女的舍身相救,你今天说不定也不能站在这里。”一个师兄语气中肯的说,“纵使你心有不满,便是看在文师妹的面子上,你也不应该对帝女不敬。”
“不然,岂不是也让文师妹难做?”
文喜顿了顿,垂首,点头,轻声道:“刘师兄说的是。若无帝女相救,便无我的今日。李师弟,往后还是莫要再说那些话了。”
至始至终,除了最开始的一眼,她未曾再向季烆与乘袅的方向看过一眼。
“可——”李韶咬了咬唇,看了看文喜微白的脸色,到底还是道,“我以后会注意的。”
他们可以管他的嘴,但他心底怎么想,外人却是管不了的。
……
李韶怎么想,乘袅并不关心。她既然那般做了,便不怕他恨。若他恨了,甚至更好。
此刻,她心情挺不错。
见季烆还拉着一张脸,想到这人为她争了一回面子,至少这一刻,他让她开心了不少。
“还气呢?”少女忽然勾了勾他的手,笑着道,“不气了好不好?”
手心的痒意让季烆怔了一下,熟悉又带着陌生。
他恍然想起,少女已经很久没有对他做过这般亲密的动作了。
季烆下意识张开手想要握住那只柔软的手,但动了动,看到周围的人,又倏然顿住。
“……有人。”
他声音微哑。
“行吧。”少女叹了口气,似有些不满,轻哼一声,“放心,我不碰你。”若不是看他今天表现尚可,她还不稀罕碰呢。
在事情未解决之前,在她这里,他就是不干净。
她可以给他机会,但只是机会而已。
季烆感受着空空的手心,心里似乎也跟着空了一下。他以前也曾这般说过,但少女从未真的这般乖巧听从。
想碰就碰,她向来随自己的心意。
季烆的视线不由自主的扫过那只纤柔的手。
“那你还生气吗?”似乎未曾注意到他的视线,少女随意的收起柔白的手,笑嘻嘻问。
气,肯定还是气。但事已至此,生气也无用了。
季烆攥了攥手心,面色严肃,沉声道:“入了秘境之后,不要离开我身边。”
乘袅深深看了他一眼,勾唇应了一声:“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便分开了。到底是来办正事,而不是来叙私情,他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季烆回了昆仑那边,乘袅也被耀火长老拉了回来。
“我就说你这丫头怎么这次愿意吃这么大的亏,原来早有准备。”耀火长老板着脸,“哼,还以为你转性了,原来是把我们骗得团团转。”
害得他背地里还掉了泪。
这臭丫头!
乘袅嘻嘻一笑,抱着耀火长老的胳膊晃了晃,撒娇道:“我这是想要给你们一个惊喜呢。况且,未来变数众多,谁知道能不能成功种下这对同命蛊呢?”
“为什么不能?”耀火长老本还在假意生气,听得这话,便不爽了,“难道那季烆小子还有二心不成?”
不等乘袅回答,他又道:“我瞧他还算上道,对你挺上心的。”
乘袅笑了笑:“是啊,挺上心的。我也只是随口一说,毕竟未来有无限可能嘛,万一有人把那蛊抢走了呢?”
“谁有这个能力,能从季烆手上抢这东西?”
耀火长老不以为然。
季烆修为虽只在元婴,但他背后可站着季家和无暇剑君。尤其是无暇剑君,谁会不长眼去抢他弟子的东西?
“长老说的是,谁能抢走?”
可若是,季烆自愿给出去呢?
在那本书里,她不知道仙人秘境里有万年血芝,虽很想去秘境,但也没有冒险使用逆命术,更不会仗着有同命蛊便乱来。
季烆对她好,她当然也不会伤害他。
书中,乘袅没有来此,也没有对外说出同命蛊的事。所以当后来季烆把此蛊用在文喜身上时,虽有些人觉得不妥,但的确又情有可原。
没人知道季烆早就拿到了同命蛊,没人知道这本是他要给自己未婚妻用的,只当是意外获得,情急之下为救命才用。
理由正当,便不是因为私情。
况且,季烆之所以欠下文喜这份救命之恩,也是为了替乘袅拿万年血芝。
所以当书里乘袅为此事耿耿于怀、不依不饶时,反倒显得她是在无理取闹。
那这一次呢?
阿烆,你会怎么选择?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脑海里,回天珠也忍不住说,“这一次,你也跟着进了仙人秘境,提前知道剧情,自然可以不让季烆再欠下文喜救命之恩,如此一来,后面的事也不会发生。”
“季烆不会因为救命之恩去救文喜,文喜也就不可能再为他当下致命攻击,这同命蛊也就不会用到她身上了。”
“嗯,你说的是。”乘袅很是认同的点头,“我都提前知道剧情了,当然要阻止一些事,做些改变。”
只可惜,她想改变的有很多,却唯独不包括改变这份‘救命之恩’。
他们的感情是否牢固、真挚,只在彼此的心,不需要什么试炼石来证明。
回天珠不知她所想,闻言,邀功:“那你要感谢我!若没有我,你可不会知道这么多好事。”
“嗯,感谢你。”少女真诚地说,“非常感谢你的到来。”
当橙红色的霞光照下来时,一股庞大的灵力冲天而起,还带着几缕淡淡的仙气。所有人都立刻站起身,目光严肃地看了过去。
仙人秘境开了。
“秘境已开,尔等进去吧!”
耀火长老大喝一声,一股灵力送到乘袅等人身上。
众人应了一声,皆毫不犹豫的朝秘境大门冲了过去。数道灵光没入了仙人秘境。
顷刻间,外面的人便少了一大半。
剩下的人也没有离开此处,而是都留在了外面等待。秘境开启,通常不过超过十日。
这期间风平浪静,但等那些天才出来后,便说不好了。
杀人夺宝的事情从未停过。
元祖在时,有九胥律法约束,这样的恶事倒是少了许多。而今,却是无法放心。
在场众人修为最高的是合体期。
四大世家五大宗门,皆有一合体大能坐镇。
但即便如此,也无人发现一道细小的银白灵光随着那些天才一同进了秘境。
……
乘袅等人只觉眼前一闪,身上一轻,所有人便落在了一条银湖旁边。不等众人反应,便见一头水怪忽而从平静的湖面跃出,飞速朝众人攻了过来。
那水怪长长一条,目测怕是有百丈长,浑身银光闪闪,仿若一条真正的水龙,身上威压气势很是恐怖。
瞧着便极不好对付。
它身体庞大,速度又快,眨眼间便飞到了眼前,张出了血口。
一股浓郁的血腥气骤然从它嘴里飘了出来。
没有利齿,却比利齿还要可怖。
在场众人都觉得身上一重,若非及时撑起灵力罩,怕是会被这股威压生生压下。
“这是银龙鳅,有元婴修为,浑身是毒,大家注意,千万莫要被其近身!”
“殿下,您请退后,我掩护您!”
文喜一眼便认出了那水怪,当即大喝出声,提醒众人躲避。而她先是挡在了乘袅身前,一剑挥出,挡住了银龙鳅吐出的毒液,随即毫不犹豫的与季烆一起冲了上去。
在场众人,唯有季烆一个元婴初期,其余皆是金丹修为。
这条银龙鳅足有元婴后期修为,唯有季烆与修驭兽之法的文喜能够与之一战。所以两人想也不想的攻了过去。
元婴后期的妖兽虽厉害,但文喜和季烆两人,一人守,一人攻,像是这般配合了许多次,默契十足,堪称天衣无缝,不过半个时辰便成功诛杀了这条银龙鳅。
其他人已然没了用武之地。
诛妖结束,季烆气息平静,很明显游刃有余,文喜也只额间冒了几滴汗,也是一身轻松。这场斗法虽用时极短,但也算是让大家开了眼界。
一来是越阶斗法,自然精彩刺激,振奋人心,二来却是季烆和文喜两人的配合,打眼看去,竟似没有任何破绽,很值得大家学习。
“季师兄和文师姐配合得真好!”有人忍不住惊叹,“这可是元婴后期的银龙鳅,竟然就这般轻易的被杀了,太厉害了!”
季烆面色平静,杀了银龙鳅后,便收了剑。文喜也是宠辱不惊的模样,闻言,只浅浅笑了笑:“是季师兄厉害。”
“文姑娘太过谦虚。”有人摇头,客观评价道,“季少主的确厉害,但能这么快速诛杀银龙鳅,也离不开姑娘的辅助。你们配合得非常好。若是换了我与师弟妹来,定然没那么容易。”
其他人也赞同的点头。
“要做到这般,首先便需要对彼此的信任。要毫无顾忌的把腹背交予他人,说起容易,做起却难。”
此时因为刚入秘境,各世家宗门的弟子们都还聚在一处。大家都是天才精英,平时皆心高气傲,想要他们服气,可不容易。
现今,季烆和文喜露了一手,倒是让不少人心服口服。
方才两人的配合作战的确值得人赞扬。
倘若,其中一人不是她的未婚夫,乘袅也会真心实意的夸赞喝彩。而今,方才的好心情已是荡然无存。
“你别误会,他们配合默契,也是因为这些年里为你寻药。”脑海里,回天珠立刻道,“千万别误会!”
“嗯,我没误会,也没生气。”
乘袅平静地回。
她只是觉得挺没意思的。
“确实挺有默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道侣呢。”正在众人围着季烆与文喜夸赞时,一道带着轻哼的女音忽然响起,“平常的师兄妹想来是难以配合得这般好的。”
这话一出,现场就是一静。
季烆眉峰一冷,文喜脸上的浅笑更是猝然僵住,脸色发白。
“大家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我说的不对?我和我哥还没有这般令人羡慕的默契呢。”女子悠悠一笑,语气不疾不徐。
没人敢应这话。
“季少主不是向来洁身自好,只爱帝女殿下一人么?如今与你师妹拉拉扯扯,莫不是移情别恋了?”
说话的女子看上去不到二十,年纪与乘袅相仿,生得美艳妩媚,艳色逼人,穿着一袭红衣,身上所佩戴的东西无一不是珍品,眉目傲然肆意,甚有一丝嚣张。
当然,能当众说出这番话的人,本就有嚣张的资本。
这红衣女子乃是四大世家花家的大小姐,名唤花晶莹。她父亲乃是花家家主,膝下唯有她一女,加之她又天赋出众,美丽不凡,自是千娇百宠,骄傲至极。
花家虽战力不如季家,却是四大世家中最富裕的。所以,她说话向来无甚顾忌,便是面对季烆,也不该其脾性。
花晶莹与乘袅都出身尊贵,生得绝色容貌,还有极佳天赋。十年前,两人乃是九胥年轻一辈中最出众的两位仙子,并称九胥双姝。
当然,也是互别苗头的死对头。
花晶莹性子霸道,自然不想要与人齐名并列,而是想要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当然,乘袅与她想的一样。
本质上,她们是同一类人。
“花晶莹!闭上你的嘴!”
季烆脸色冷然,声音冷厉,气势颇为骇人。
花晶莹却一点也不怕,漫不经心地笑道:“季少主那么凶作甚?难道是我说中了?”
季烆还未开口,文喜再也忍不住道:“花小姐慎言,我与季师兄清清白白,从未有过越矩。我们配合默契,是因……”
花晶莹看也未看她一眼,不等文喜解释完,便直接看向乘袅,轻哼一声:“未婚夫都与别的女子眉来眼去、相亲相爱了,帝女殿下什么时候弱到连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