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苏瑶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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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送女生回家，小鹿同学很有绅士的一面呢。”
古玩店外的街道上，灯光昏黄，仿佛给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轻纱。凉爽的秋风轻轻拂过面庞，带来令人愉悦的惬意感受。
苏瑶背着双手，步伐轻盈地走在前方，整个人显得格外放松自在。
而姬小鹿则似乎怀揣着心事一般，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这是什么值得夸赞的事吗？我还以为晚上不让女生独自走夜路是最基本的礼节呢。”
听到苏瑶的称赞，姬小鹿平静地回答道。
苏瑶忍不住轻笑出声：“基本礼仪？小鹿同学可不像是那种会过分热情的人哦。依我看，你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吧。”
姬小鹿并未反驳，只是默默地拿出手机，开始摆弄起来。
“你在和谁聊天吗？”苏瑶好奇地问道。
“没有，我正在帮你叫车。”姬小鹿低声回答。
听到这话，苏瑶突然停下脚步，然后探头过去，伸出手取消了刚刚下好的订单。
姬小鹿见状，侧过头看着她：“你取消掉做什么？”
“小鹿同学呀，虽然看起来生活挺简朴的，但有时候你的言行举止真的就像个少爷一样。”
苏瑶有些感慨地轻声呢喃了一句，然后不紧不慢地掏出自己的手机，对着姬小鹿晃了几下。
这部手机样式陈旧，看起来有很多使用的痕迹。
“打车一趟至少得花二十块呢，但坐公交车却只要两块钱。虽说舒适度和效率大打折扣，但这样确实更经济实惠些。”
姬小鹿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那我送你到公交站台吧。”
“难道不打算陪我一同坐到家么？”苏瑶猛地回过头来，楚楚可怜地望着姬小鹿。
“一旦上车应该就算不上走夜路了吧？”
“可谁能保证上车后不会遭遇色狼呢？况且晚上乘车的人本就稀少，倘若我真受到欺凌，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苏瑶越说越委屈，泪水就要在眼眶里直打转儿了。
姬小鹿一脸无奈地瞥了眼泫然欲泣的苏瑶。
若是坐个公交车当真如此凶险，她是怎么会平时选择乘坐公交车出行的。
眼见姬小鹿毫无反应，苏瑶迅速收敛起那副讨人怜悯的模样，转而笑吟吟地说道：
“如果这样还是行不通的话，那我只能再找其他借口喽。你肯定是有很多话想要跟我讲吧，如果不在上车之前全部说完，那我也只能听不完了哦。”
如此直白而毫不掩饰的要挟，弦外之音不言自明。
倘若不肯与她一同搭乘公交车，那么无论自己说些什么，恐怕她都压根儿不会理睬。
不过对于姬小鹿来说，搭不搭公交车根本是无所谓的，十分爽快地便应允了下来。
见此情形，苏瑶脸上顿时流露出欣喜的神色来。
姬小鹿见状，随即开口说道：“关于之前提到的案子，我有一些想法想问......”
然而话音未落，却被苏瑶突兀地打断：
“小鹿，快看那边，我好想吃那个！”
边说着，她还伸出手来，遥遥指向街道旁的一处方位。姬小鹿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原来那里有家卖可丽饼的店铺。
“没问题，我请客就是啦。我刚刚正在问你愿不愿意......”
“哎呀，你不就是希望我能帮得上忙嘛。我早就说过会协助你的啦，请别再提这些破坏气氛的话题啦，当下可是属于咱们俩的甜蜜约会时光呢！”
未等姬小鹿把话说完，苏瑶再度抢过话头，淡淡微笑着道。
姬小鹿无奈地不做回答。
虽然说和女生一起出去玩这种事他也不是没经历过，但是单独和同龄女生逛街确实是第一次。
“老板，来两份可丽饼，一份草莓味，一份巧克力味。”苏瑶没有丝毫迟疑地对老板说道。
“不，我没有想要吃......还是你想吃两份？”姬小鹿一脸疑惑地看着苏瑶问道。
“我就吃一份，另一份当然是给你点的啦。”苏瑶微笑着回答道。
“那为什么你擅自决定了我的口味啊？”姬小鹿继续追问。
只见苏瑶双手叉腰，很是理直气壮地说：“因为这两种口味我都想尝尝啊。而且小鹿同学也可以试试我的味道嘛。”
姬小鹿听后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默默地付了钱。
没过多久，可丽饼就做好了。姬小鹿双手一手一个地接过可丽饼，然后将它递给了苏瑶：“你也喜欢吃甜食吗？”
“为什么要用‘也’字呢？小鹿同学印象里特别喜欢吃甜食的只有那个讨厌的乳牛女了吧？”
苏瑶一边说着，一边眼神冷淡地看向姬小鹿，接过了了巧克力味的可丽饼。
她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姬小鹿甚至能感觉到，她这一口仿佛不是在品尝美食，更像是一种对自己的警告。
“都说了别在背后喊人家那么难听的外号好不好！”
姬小鹿有些无奈道。
“怎么，心疼赵夜阑了？约会的时候想着其他女孩子，真是糟糕极了。人渣！花心大萝卜！”
“嗯嗯嗯，你说的对。”
姬小鹿一边随口应和着，一边将手中草莓味的可丽饼递到苏瑶嘴边，想用美食来堵住她的嘴。
然而，苏瑶并没有如他所愿咬一口可丽饼，反而眼神嗔怪地看着他，并摇了摇头，示意姬小鹿先吃。
姬小鹿看了看苏瑶，又低头看了看那块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可丽饼。
它被精心制作成一个可爱的形状，上面还点缀着新鲜的草莓和奶油，粉红色的糖分像是要溢出来。
饼皮呈现出淡淡的金黄色，薄如蝉翼，隐约透出里面鲜红色的草莓果酱，散发着淡淡的草莓香气。
握在手里能感受到它在烘烤出来的温热，却又神奇的能感觉出饼皮里的内容物是冷的。
姬小鹿侧过头，选择在可丽饼的边上咬了一口。
入口的食物简直是糖分的炸弹，简单直接地提供了满足感。
苏瑶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正在大口咀嚼的姬小鹿，嘴里突然说道：
“如果换作是让赵夜阑来二选一，我觉得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草莓味的。看来这次选错了啊……”
“嗯？这有什么对错之分吗？”姬小鹿一脸疑惑地问道。
“当然有啦！像我这种平时根本不会碰甜食的人，只是想尝试一下小女生们的饮食偏好罢了。仔细想想看，喜欢巧克力味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比得上钟爱草莓味的可爱嘛！”
苏瑶越说越起劲，已经陷入到了自己的分析之中。
姬小鹿听着苏瑶逐渐离谱的发言，不禁开始思考起另一个问题来。
如果换成李子衿，她又会选择什么味道呢？
也许她会说任何一种口味都没问题，然后让自己先做出选择吧。
但最终，无论是巧克力味还是草莓味，自己肯定都能品尝到，毕竟李子衿唯独在这件事情上总是有些任性，她特别喜欢把食物吃掉一半后再硬塞给姬小鹿。
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定是被顾清秋给带偏的。
“喂，你刚才又在想别的女人？”苏瑶语气不善地质问着眼前这个男人。
“嗯，没错。”姬小鹿毫不犹豫地承认道。
“呵，你都懒得否认一下了是吗？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苏瑶含着恶狠狠的眼神，把头凑近姬小鹿手中的可丽饼。
侧面的那部分缺了一个角，而正前方的部分则保持着圆润完美的状态，就好像是特意留给苏瑶品尝似的。
“这方面你倒是还挺细心。”
苏瑶轻声说道，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然而下一刻，她却突然故意侧过脑袋，双唇轻轻覆盖在姬小鹿咬过的地方。
“嗯，果然草莓味对我来说还是太甜了。”
苏瑶轻舔嘴唇，若无其事地做出了评价。随后她伸出手中的巧克力味，挑衅一样地说：“要来尝尝我的口味吗？”
姬小鹿却坦然自若地咬了一口。
“有个说法是，可丽饼其实是法国版的煎饼果子。”
姬小鹿无事发生一般地闲聊。
苏瑶预期中的表情没有出现，心情一下子冷却了好几分，有些不满地往前走去：“你完全习惯了呢，被李子衿调教过了吗？”
“不，我只是不会纠结这种无关紧要的事。还有别用调教这种奇怪的词汇。”
“啊，那边那个看起来也很好吃的样子。”
“不，逛的也差不多了，赶紧坐公交车回家吧，回去还要写作业呢。”
“作业这种东西上课的时候就写了一大半了。”
……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公交车站。
苏瑶拿出手机，对着公交车上的二维码扫了两下。这是反过来请姬小鹿坐公交车吗？
随后，她一只手拿着可丽饼，另一只手紧紧拉住姬小鹿的衣角，找到一个空位后与他并肩坐了下来。
\感觉好开心呀！\苏瑶面带笑容说道，\这就是高中生的日常生活吧？真的是无忧无虑呢。\
\你这话听起来好像自己已经老态龙钟似的。明明你自己本身就是个高中生。”姬小鹿笑着回应道。
\我只是感叹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的生活如此惬意自在，而有些人光是活下去就要全力以赴了。\
对于苏瑶天马行空的思绪，姬小鹿并未像往常一样出言吐槽：
\如果我们能将每一天都当作人生的最后一天来度过，或许这样反而会让日子过得更轻松些。\
听到姬小鹿的话，苏瑶不禁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轻轻咬了一口手中的可丽饼，调侃着问道：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小鹿同学一直都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么？\
用朝不保夕来形容太过于夸张了。但是面对怪灵的力量，死亡的确如影随形。
仿佛是想要探寻些什么，姬小鹿毫无征兆地开口问道：“苏瑶，你曾经提到过我们都被仇恨污染了。”
苏瑶微微颔首。
紧接着，姬小鹿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究竟是什么令你如此愤恨不平呢？”
苏瑶嘴角依然挂着那抹若有似无的微笑，但姬小鹿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嘴唇正在微微颤抖，仿佛正默默承受着巨大的哀伤。
刹那间，苏瑶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起来，明艳动人之中竟隐隐透出一丝妩媚妖艳。
与之相反的是，她原本笑意满盈的眼眸此刻却变得黯淡无光。
\季小鹿，你相信这世上有妖怪存在吗？”
面对苏瑶突如其来的发问，姬小鹿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沉默不语地凝视着眼前这个情绪略显亢奋的她。
此时此刻，苏瑶的眼神里似乎失去了往昔的理智冷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几近崩溃边缘的癫狂神色。
\我可是亲眼目睹过啊！那些无法用常理去解释的神秘力量……实在是太过蛮横无理了吧？仗着自身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便肆无忌惮地介入他人的生活。\
苏瑶的语调渐渐变得冰冷起来。
姬小鹿闻言不禁愣了一下，随后不动声色地开口问道：
“你刚刚说......你确实遇见过妖？”
“妖？嗯，这个称呼倒是挺合适的。毕竟，我可是亲眼目睹过那些家伙的所作所为，所以才会对它们恨之入骨啊哈哈哈！”
苏瑶的笑声中透着一丝癫狂，而姬小鹿则无法反驳。
“这些怪物仅仅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就能迷惑那些普通的人们，最终却将所有人都伤害得遍体鳞伤。这就好比一个人无意间发现了蚂蚁的巢穴，即使一脚踩上去毁掉它，也不会有丝毫的内疚感，不是吗？”
苏瑶的话语越发尖锐，仿佛要刺破空气一般。
姬小鹿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低下头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可丽饼，不敢与苏瑶对视。
“但是呢，拥有神奇力量的生物，并不仅仅局限于妖魔鬼怪哦。你知道吗，季小鹿，人类同样也能够拥有超乎寻常的能力。”
听到这里，姬小鹿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默默地咀嚼着嘴里的可丽饼，依旧没有抬头。
“有些人仗着自己拥有的特殊才能，轻易地就将他人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而这样的人居然还敢标榜自己是正义，他们把他喊做‘仙人’！哈哈哈。你难道不觉得这一切都令人发笑吗？”
苏瑶的声音愈发高亢，引得公交车内为数不多的乘客纷纷回过头来，注视着他们所在的位置。
“我全部都恨啊，季小鹿。不管是怪物还是‘仙人’，不管是邪祟的还是正义的，全部都消失掉就天下太平了！”
姬小鹿见状，安抚似的拍了拍苏瑶的背。然而苏瑶顺势靠在姬小鹿的怀中，肩膀因为情绪的起伏不断耸动。
姬小鹿对苏瑶的过往一无所知，但此刻他无比确定，苏瑶一定与妖存在某种联系，而且受伤很深。
仿佛找到了情绪的出口一般，苏瑶的身躯渐渐停止颤抖，但仍伏在姬小鹿怀中不肯离去。
姬小鹿犹豫片刻后，轻柔地拍打着苏瑶的后背，默认了她的举动。
过了好一会，姬小鹿才压低声音开口询问：\你家在哪一站下车?\
只听得一声模糊不清、夹杂着些许哭泣的回应，从姬小鹿胸前的衣物里传出：\上一站......\
\呃......那我们岂不是已经错过站点了?快下车吧。\姬小鹿无奈地说道。
然而，苏瑶的双手却死死揪住姬小鹿的衣角，丝毫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我还想再待一会儿......\苏瑶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闷声闷气道。
\可即使你这样说，咱们总不能一直坐在这儿吧?要开到哪儿去呢?\
\开到哪里都行......就这样再多坐一会儿......\
话毕，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姬小鹿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沉重感。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她正静静地依偎着他，娇柔的身躯笼罩着少见的脆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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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姬小鹿心里清楚，自己正是她所仇视的那种拥有超凡力量之人。
这种现实的荒谬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他感到认知错乱。他们之间横亘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苏瑶的内心扭曲来源于诡异存在的伤害，而他姬小鹿的执念也何尝不来源于此。
就这样，伴随着公交车前行时产生的微微震动，两人颠簸着向着不知道终点的未来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