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满肚子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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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允磨了磨后槽牙，忍住白他一眼的冲动，向前一步坦然直面顾贞。
“倒也不是，只是他们不认识女儿，女儿出嫁之后好像就在府上除名了似的，三年来哪次回来门房都认不出来，次次被拦在门外，这些女儿没有告诉过爹爹，想来爹爹都不知道。”
她垂首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拭去压根不存在的泪水，隐忍着委屈的声音清楚传进围观的人群耳中，引起一阵窃窃私语。
原来竟是这个原因，才使王爷当街打起了人。
下人未必有这么大胆子，指定是有人示意啊，这家是后娘当家，受谁指使就不言而喻了。
顾三小姐嫁的好歹是他们大容朝的大功臣，名震天下的战神王爷，这番行为未免也太不把王爷放在眼里。
“竟有此事？”顾贞脸微僵。
他身后的继室叶庭雨眸子一沉，恨不得把那群胡言乱语的百姓嘴撕烂。
正要开口，追风讥讽的话语响起。
“这些下人也不知道谁给的胆子，恨不得瞒着大人把我们王妃打死才好呢。”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将事态升级，而看容厉爵静观事情发展，显然是默许的，叶氏霎时白了脸。
“追风大人说笑了！”
一道轻柔婉转的声音在这时响起，只见人群之中款款走出一位身着宝蓝衣裙的女子，面若白玉五官明朗，浑身首饰丰富多彩，端着副大气得体的姿态，却处处透着矫揉做作。
“三妹如今可是王妃，我们尚书府上下的荣光，哪次回来母亲都是好吃好喝供着，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歹心？”
顾清允媚眼微眯，认出此人身份，尚书府的二小姐，顾青禾。
这顾青禾是叶氏的大女儿，曾经叶氏只是个侍妾的时候她是庶女，后来叶氏转正她自然也摇身一变成为嫡长女，从此走路都是仰着头的。
她比顾清允这具身体大一岁，今年十九，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嫁人，都成了老姑娘，顾贞和叶氏他们却好像半点不着急。
容厉爵打量的目光放在顾青禾脸上，眸光幽深不见底，不知在想什么。
感受到他的注视，顾青禾心跳陡然加速，难道厉王爷看中了她？
她紧张挺直了腰板，让自己看起来越发亭亭玉立，心下暗自窃喜，她当众替母亲出头真的是做对了。
“是啊，允儿自小在臣妇身边长大，臣妇把她当成亲女儿，定是这群权大欺主的狗奴才不安好心！”
叶氏被大女儿一番话稳住心神，上前来故作慈祥地看着顾清允，然顾清允只觉得好像被狼外婆盯上，鸡皮疙瘩掉一地。
“夫人的心意，本王妃自然再清楚不过。”
她淡笑着，“不过是乡亲们随口议论罢了，夫人和姐姐未免太过在意。”
“咱们母女间的感情，可断不能被这些闲言碎语影响了。”
她们有什么感情？从小被单独关在柴房的情分？跪祠堂两天两夜的情分？吃不饱穿不暖活得像乞丐的情分？
顾清允唇角扬着，一双好看勾魂的眼睛却不带丝毫笑意，盯得叶氏后背发凉，狼狈移开视线不与她对视。
而没有说话的顾贞始终在观察着局势，自认为发现了什么。
三女儿以前都是带着侍女孤零零回来，这次却有王爷在旁陪同，莫非是得了荣宠？
思及此，顾贞眼底划过喜色，连忙安抚顾清允：“允儿放心，先前是爹不知情，让你受了诸多委屈，现在既然知道了，断然不能容忍有人这般对你！这些狗奴才最爱生事，搅和的家里不得安宁，爹这就让人把他们打一顿发卖出去，以消你心头恨！”
顾清允微微挑眉。
她已经让人把门房打的鼻青脸肿，还要用为她消气的由头发卖出去？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觉得她赶尽杀绝，心狠无情？
这个爹是无心还是有意？
“爹爹想怎么处置府中下人是爹爹的事，女儿心头气王爷早就替女儿消了。”
她软声说着，最后还娇羞地望了一眼容厉爵，虽快速收回，但还是向所有人传达一种甜蜜的信号。
容厉爵：“......”
她倒是有些小聪明。
“对，对，有王爷在，允儿有人护着。”
顾贞点了点头，“不过这两个惹是生非的下人爹不会留着，免得日后冲撞了贵人连累全府！带下去吧！”
他一声令下，管家即刻唤来下人，上前从厉王府侍卫手中接过两个门房。
“大人饶命！饶命啊大人！小的们冤枉啊！”
俩门房艰难地从肿胀的嘴中发出求饶声，却被人捂住嘴拖了下去。
在场人都心知肚明，这两人是成了背锅的，但没有人在意。
顾清允看了眼身边的小慈，小丫头激动的脸都红了，顿时弯了弯唇。
整治两个下人就叫她高兴成这样，要是把叶氏这个毒妇解决了呢？
这般想着，顾清允幽幽瞅了叶氏一眼。
叶氏莫名觉得一阵阴风吹过，忍不住瑟缩了下脖子，心里毛毛的。
这事就以门房被发卖告终，顾贞殷切地对容厉爵招呼道：“那王爷，咱们进府歇着吧？”
容厉爵扫了眼尚书府众人，才淡声道，“走吧。”
他先一步走进，顾清允紧跟在他身边，顾贞落后几步对着管家使了个眼神，后者立即会意，开始驱散群众：“大伙都散了吧，王爷王妃要进府歇息了！”
百姓们还没看够戏，但主角离场，也只能依依不舍散去。
尚书府女眷纷纷跟随在顾贞身后，一众人声势浩大往府中走，最前面的顾清允和容厉爵气场强大，气度不凡，容貌更是得天独厚皆在上乘，乍一看就像他们的主宰，比他们高出几等。
他们跟在身后，就像下人一样。
这个认知让顾青禾红了眼，不甘心地攥紧了手帕。
她不想当下人，她要做人上人，容厉爵的身边人！
“姐姐。”
忽然，一只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握住她。
顾青禾转过头，身边人是她的亲妹妹，顾清欢。
“你的心意我们大家都清楚，但切莫记得要沉住气，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不急在这一时，最配得上王爷的人，只有你。”
这个大家，却是不包括顾清允的，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姐姐钟情她夫君，唯独她被蒙在鼓里。
顾清欢说话不疾不徐，绝美的面孔如同仙子一般清雅出尘，面相柔和，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顾青禾一直以来都暗自忌惮这个妹妹，不只是因为她因容貌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也因她博览群书，琴棋书画样样精绝，将第一才女的称号也收入囊中。
若是她想，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她的魅力，将会是自己最大的劲敌。
但是几年来顾清欢的态度都很明确，她对厉王不感兴趣，反而一直在帮自己出谋划策，故以顾青禾与这个妹妹感情非常之好。
“你放心吧，我不会冲动行事，这些年我是没有机会接触到王爷，这次他来了，我一定要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她目光追随着那道身影，逐渐染上坚定。
顾清欢没有再说话，淡淡移开的眸子轻扫过前方走在容厉爵身边的女子。
很快，众人来到厅堂落座。
顾贞恭恭敬敬把容厉爵奉请上正座，本来顾清允定然要坐在容厉爵身边，偏生叶氏开了口。
“你们男人聊的我们也不懂，就去厨房瞧瞧，多布置些允儿爱吃的菜，难得回来一趟，就留家里吃顿饭吧。”
顾清允表示并不想去，也没打算留下用膳。
可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容厉爵竟然同意了。
“那便有劳了。”
他深沉的眼睛转而凝视顾清允：“想去吗？”
算他还那么丁点良心，知道问问顾清允的意愿，不强迫她单独和恶毒后娘打交道。
她皮笑肉不笑：“好啊，妾身也许久未和姐妹们聊天了。”
几个深宅女人，她还能怕了不成。
叶氏身边站着顾青禾与顾清欢姐妹俩，笑意吟吟对着她招手，在顾清允眼里仿佛盘丝洞的蜘蛛精，空有美貌却一个个不安好心，满肚子坏水。
她走至三人面前，叶氏热情地拉住她的手便往外走，两个亲女儿都只能跟在身后，好似和她更亲似的。
可只有顾清允知道，手臂上开始传来阵阵刺痛，叶氏藏在袖中的手正狠狠掐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