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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龙舟竞渡诗词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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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听闻此语俱是一怔,回头一看,迎面走来一位明艳的少女。只见来人眉如柳叶,面若芙蓉,一双顾盼生姿的杏眼噙着笑意,冲三人轻快地走来。

她身着白茶色缠枝葡萄纱短衫,下着蜜合色卷叶相思鸟罗裙,内里则是嫣红色如意茶花抹胸,腰间则是柳芳绿的腰带,头上梳着双泮髻,簪着一对金累丝镶宝石青玉香瓜簪,耳上是一对金鱼衔东珠的赤金耳环,腰间坠着一块云纹玉佩,走动间玉佩缀着的玫瑰红双络子随莲步轻轻摆动,如同瑶池仙子一般。

薛云初看得有些呆了,真真人间嫦娥,天上西施也!

“这是太傅程释昭曾孙女,行三,名唤程咏婵。”袁四在薛云初身后低低语道。

旋即拉着袁九和云初行礼道:“程姐姐安好。”

程三姑娘笑得如同三月春风,回礼道:“袁妹妹安好,老夫人可好?今日未见老夫人来,倒是想她老人家得紧呢!”

袁四姑娘笑着回道:“天气热得早,我太祖年纪大了怕暑热,故而今日没有来,劳姐姐记挂。”

程三姑娘点点头:“代我问候老夫人好。”便笑盈盈看向薛云初:“这位妹妹倒是未曾见过,听闻妹妹说是泯州人士?我太祖母便是泯州薛家人,未过世前可喜欢跟我说泯州的事了。”

薛云初心道:那可真是巧了。“姐姐安好,妹妹也姓薛,名为云舒,正是泯州薛家人。姐姐未曾见过我,只因去年我才随父亲到汴梁,不曾出来走动。”

程三姑娘眼中带了些惊喜,伸手柔柔拉过云初的手道:“竟真是薛家人?如今泯州已在敌手,不知泯州的泯成河畔可真有成片的荔枝林?”

“确实有一大片荔枝林,从泯成河一直延至泯东山上,漫山遍野都是。现下已是五月,山下的已经快要成熟,山上的那些,特别是高山顶上的要等到七月底八月初才会成熟呢。”

薛云初有些怀念地说着,想起自己的爹爹。“阿初,这荔枝火气重,不要贪多了,当心上火。”阿爹总是边说,边给自己剥。阿娘嗔着他:“你还给她吃,当心一会儿吃不下饭。”

袁九羡慕道:“那妹妹岂不是能吃好几个月的荔枝?你可知,往年我们到七月正暑热的时候偶尔能分到那么十几颗而已,去年泯州……便没有了。”

程三姑娘脸上的笑淡下来,也有些怅然。

“荔枝有什么好吃的,真是没见过世面。”一个倨傲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众人皆是一蹙眉。

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玫瑰红金叶交领短袖衫,一件浅黄牡丹鱼戏芙蕖抹胸,下着胭脂红桂花直纹百褶罗裙,脖子上一个赤金璎珞项圈,下坠一个五色丝绦系着点碧绿美玉。梳着高盘髻,鬓边是一对赤金累丝八宝祥云掩鬓,耳边的柳叶红宝石耳坠随着她袅袅的步伐轻轻摆动。

来人下巴高高抬起,一双眼尾上飞的丹凤眼闪烁着凌人的光芒。与贵妃相似的一管鼻子,哼出一声:“程三妹妹真是有意思,大太阳下走了这么多路,竟是为了来议论什么荔枝,可真是好雅兴。”她淹着嘴咯咯笑了两声,眼风也不给袁家两位姑娘一个,倒是饶有兴致地扫了一眼薛云初。

此人便是何丞相长子何槐犀的女儿,便是眼前的这位何若棠,何大娘子。

“泯州来的,呵。”何若棠好像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撇了撇嘴。

袁九姑娘当即就气得脸都红了。

凌双双袖子一撸便要上前,被薛云初轻轻拉住。

“何姐姐,我记得姐姐祖母是澶州殷氏对吧?怎的姐姐不喜欢这些边陲之地吗?”程三姑娘故作不解地问道。

“你!”何若棠立时柳眉倒竖,她祖母确实是澶州殷氏,但现在的这位继祖母则是已经没落的武安侯府刘家女。父亲虽是丞相府嫡子,但上进心有限,累得她平日里在家中也一并不受重视。因此她无数次都在想,为什么自己不是继祖母的孙女呢?想的多了,她便无比痛恨自己出身澶州殷氏的祖母。

程三姑娘如何看不出来,此人外强中干,好像一个长满了刺的刺猬,对边陲小城的人充满了莫名其妙的敌意,加上自己的曾祖父与她祖父政见不合,只要是她喜欢的,何若棠便要刺上两句。

程三姑娘多数不与她计较,但今日不同,泯州是她太祖母娘家。

何若棠气得用手指点着她们四人,还未说出什么话来,忽然听自己的丫鬟大叫:“哎呀,小姐,小姐,有虫!”

何若棠面色一变,扭头看着自己的裙摆上赫然一只花色斑驳的天牛,她吓得花容失色急急抖着裙摆,边抖边尖叫,奈何那天牛六足带钩,竟死死勾住了无论如何都抖不下来,眼瞅着就裹得更厉害,何大小姐直接跳起,一个不留神竟跌坐在了地上。

龙舟赛已经结束,鼓点锣声呐喊声早就停了下来,此刻何大小姐的尖叫声格外刺耳,引得一众夫人小姐都扭头看过来。

在夫人小姐们转过头之前,程咏婵早就转过身朝着薛云初她们站定,死死咬着下唇,四人眼神无处安放,竟都不敢看彼此一眼,早已在心中把平生最难过的事都想了一遍,生怕对上目光就要忍不住哈哈大笑出来。

没事人一样的凌双双将手收进袖子,心想:这汴梁贵女胆子也忒小了,一只天牛而已,大惊小怪。在她们凌山派,她们还用天牛对战呢。

祭台东厅内,太子端坐于正堂右侧,左侧是太子太傅程老先生,年轻学子们纷纷拜见太子与太傅并几位大人,作着自我介绍。

待众人坐定,严尚书端起蒲酒道:“绿杨带雨垂垂重,五色新丝缠角粽,宾朋满座曳珠履,鼓吹喧天飞羽觞。浴兰时节艾香浓,菖蒲酒美清尊共!”

众人皆鼓掌叫好,然后举杯共饮。一时间厅内厅外各着觥筹交错,琵琶声起,更有美貌女伎轻舞为伴。才子们在太子并太傅面前自是要展一展身手,秀一秀诗词功夫,但文人风骨也是要有的。有人填词作赋,有人与同窗彼此畅叙,人声朗朗,此起彼伏,真是好不热闹。

在这些才子中,让人最为瞩目的自然是新科状元肖夏泉。

只见他年逾二十,一双浓眉下一对沉稳有神的双眼,微笑时眼尾上翘,带着些细细的皱纹;肤色略沉,身量居中。

此刻他头戴一顶交脚幞头,身着圆领松柏绿梅枝喜鹊纹的长袍,寓意喜上眉梢;腰间一条横云竹纹深褐腰带,坠着一枚透如玻璃般的龙凤呈祥玉佩并一个四季平安的天蓝色鱼纹荷包——那荷包一看便是出自女子之手,绣工出色,针脚细密紧实,深蓝色络子与荷包相得益彰。在白日的光线下,那荷包上的两尾鲤鱼好似活了一般,随着光线流动而轻轻游动。

这边是已婚和未婚的不同之处,男子与男孩终究是有着气质与衣着方面的细微区别的。

参加完滨州的鹿鸣宴之后,又是新科进士及第的闻喜宴,不过一月,他又第一次参加汴梁城的节气宴,因此多少觉得有些新奇,虽面上不显,但心中依旧有些许激荡。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早已过去,今日他要好好在太子和太傅并各位大人面前作一首诗才行。

在程太傅与太子的示意下,他思索片刻,提笔一挥:

“ 竞渡诗

台上众呼霹雳惊,船头彩挂霓虹盈。

前舟竞渡拔头筹,后船扬桨空余音。”

此时龙舟赛将将结束,众人齐齐喝彩,果然不愧是当今状元,此诗气势如虹,描述湖上龙舟竞渡如画般在眼前,自是无比应景,叫人叹服。

严敏淳点点头,好诗。正袖手看着众人冥思苦想时,程勉与陈东均将他推到了案几前:“如迅兄既为探花郎,可不能躲懒啊,快写快写!到你了!”

严敏淳笑着指向一旁含笑看热闹的虞晚苼道:“那边还有一个,他排我前头,你们怎的不找他?”

林硚高声叫道:“严探花,谁让你中了探花!你可是美貌与智慧并存,你不先写谁先写!”

严敏淳摇头失笑:“那不行,论相貌谁能比得过重楼兄,此番叫我写也当写得,但是重楼兄必须先写,他写过便是到我,成不成?”

虞晚苼笑到:“好你个严如迅,你这可是围魏救赵。”

推让几回,他只得提笔写到:

“ 敬德十五端午宴饮

清风入袂尘未飞,青簪玉璧酌酒醉。

琵琶声中端午至,艾叶香里浴兰回。”

“好好好!重楼兄这一手行草真真是苍劲有力,游走如龙蛇,又有破竹之势,诗好字也好,真乃佳作也!”

严敏淳再躲也躲不过了,便接过虞晚苼的笔写了一首五言诗,众人安静看他写完,陈东均拿起轻轻吹着尚未干透的墨迹,然后念道:

“ 端午观舟

碧叶裹玉珠,银丝系青螺。

初饮雄黄酒,复而观龙舟。

彩丝缠玉臂,青扇拂金柳。

不如相携去,观舟在高楼。”

“不错不错,确实是佳作一篇,如迅兄当真是深藏不露,当有大才。”程勉不愧是程礼钦之子,夸人既实在又不会突兀,得其父八面玲珑的真传有七八分之多。

“云策兄,到你了,别光顾着点评别人,快些快些,湖上织霞姑娘可等着唱呢。”这会子轮到程勉被人推到案前,一时间热闹无比,哄笑声都传到了东厅台外。

“东台高筑祭真龙,西亭低语唱白蛇。

莫道江南古调涩,且将彩米投汩罗。”

“菖蒲剑冷退邪妨,雄黄酒热除病秧。

秋娘手巧织彩丝,系与童子藕臂上。“

……

众人你一首我一首,伴随几轮龙舟赛结束,宴会的气氛逐渐被推到了高潮。

在众人作诗的时候,太子在人群中注意到正在被程勉拉着再作一首的虞晚笙,心道:若论相貌,此人当居探花郎,但论才气,也确实当得榜眼之位。作为家中长兄,他面貌尚且如此,不知那虞晚莱到底是何相貌,让那该死的郑晏舒一直念念不忘要绑给自己?

太子念念不忘的那位弟兄虞晚莱带着两个弟弟,正在园中小池塘垂钓,在丫鬟婆子的照看下忽地连着打了好几个冷战。唬得几个嬷嬷要拉他们回院子:祖宗诶,可千万别出汗着了风啊!

而程太傅望着堂下众人,与何丞相并严尚书微笑对视,抚着白须连连点头,大萧人才济济,后继有人矣。

袁无错并莫应星两个白丁则坐在东厅靠假山处一个凉亭内,与几个同是白丁的世家子弟百无聊赖地看着湖面几叶扁舟,耳边净是那几个讨论那位女伎容貌更美的声音,聒噪得很。

不一会,太子撇下众人,先行打道回府,众人恭送太子之后,厅中复又热闹起来。

袁无错端着杯子饮了一口,看着太子的背影若有所思。

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

虞晚苼在众人中相貌出众,文采斐然,他的诗自然也一并传抄到女眷这边,并受到了众人好评。

湖中女伎的小舟上,才子们的诗词已经加上曲子,交由女伎咿咿呀呀地唱着。程咏婵叹道:“今日诗作俱是上佳,但这首《敬德十五端午宴饮》则是上上佳作,刚刚听闻侍女说,你哥哥的字倒是胜过他的诗,可当真?妹妹见过没有?”

薛云初道:“大哥哥的字确实令人见之忘俗,反正我写不出来那样的好字。”

袁九姑娘说道:“我听我娘说了,虞大哥四岁启蒙就练字,冬天檐下挂着冰溜子,我五哥都歇着了,他还执笔不辍呢。”

袁家老五也就是袁轼禄的四儿子,在几个堂兄弟中行五,袁四姑娘的亲哥哥,曾与虞晚苼同窗过一段时日。

这时,严姵筠,严七与何若柔,何十一、方闻昱方闻晨几位姑娘从远处走来。

严七姑娘在那几位姑娘当中最为年长,今日又是主家,便带着几位妹妹走进凉亭道:“程姐姐倒叫人好找,我等走得都快出汗了,姐姐快给我口茶吃吃。”

“好你个严七,明明你是主人家,倒教我一个做客人的给你奉茶来了,看我明儿不去告诉了你娘亲和祖母,叫她罚你多绣几枚荷包给我。”程三姑娘假装嗔道,一根玲珑削葱根似的指头点着严七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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