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你和楼听许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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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澜在溪边静坐片刻， 纵兽翩然而至。
“我方才在想，怎么从前闲时没到你这儿来瞧瞧，整日在海神宫修炼到底还是乏味些。”
纵兽轻笑，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待你手上的事办完，总有那一天的，干脆你搬来莽兽荒野。拂云阙虽美，可看久了，景致也单调。”
折澜拿起手边的茶同她轻碰，嗅到一点酒气，颇为意外：“何时会饮酒了？”
纵兽见她好奇，凭空捉出一只小杯子，给她倒了半盏。
“人间也有好东西，只是想要醉时，需收住神力，不然便是喝上几百坛也无法朦胧迷醉。”
折澜被这奇怪的气味辣得眼睛都微微眯起：“差点忘了正事。”
她朝着面前的空地凭空一指，一声含着惊吓情绪的低吼声后，平地上陡然出现一个庞然大物。
纵兽一愣，辨别几秒才认出：“……食杌？”
食杌感受到她的气息，大气也不敢喘，跪倒在地十分虔诚。
折澜颔首，将食杌的来历说与纵兽。
“……据它所说，幽泣深谷已经有了裂缝，那些小东西甚至都已经可以离开了，你还是找个时间去看看，免得到时候凶兽都跑出来，你岂不是又要忙得焦头烂额。”
纵兽无奈地揉揉眉心：“凶兽毕竟归泠歌女皇掌管，我只能镇压，不能感化，也是治标不治本，总不能放下莽兽荒野，整日守在幽泣深谷。”
折澜无奈摇头：“若不是恰好遇见食杌，我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此事非同小可。如今它无处可去，所以我才带来你这儿。”
纵兽看着食杌，指尖泛起一缕红色，下一秒，食杌便不见踪影。
“后山也关着几头凶兽，既然它尚有善性，便叫它去后山去住吧，不监禁就是了。”
折澜对此并无异议，喝了口茶，听纵兽突然问起。
“对了，你同楼听许如何了？”
折澜的手指霎时收紧：“……怎么问起这个？”
正没办法说起呢，纵兽倒是主动帮自己开了个头。
“没什么，就是算算时间不甚宽裕了，想了解一下她那三苦是何进程罢了。”
她口吻随意，但折澜可随意不起来，尤其这句话提醒了她——又过去两年，时间当真飞逝。
楼听许的修为已然锻体后期，只差一个大阶段，便可顺利飞升。就算到时候她修为不够，自己也可再想法子帮他和宁鹤年提升。
可爱别离，她终究还是难以决定。
“她爱慕我。”折澜没再隐瞒，事实上，她也很希望有一个足够理智的局外人，能帮她出谋划策，促使她赶快做出决定。
“我知道。”纵兽毫不犹豫回答，“从你所述的种种，和那个山神小子的话本子里，都看得出来。”
山神小子的话本子？
折澜一脸莫名：“宁鹤年吗？”
纵兽才察觉自己说漏了嘴，沉默几秒，故作镇定：“随口一说的。那你呢？对她可有情？”
话题岔开得够快，折澜被她的话牵着走：“我……我似乎也……我不懂情为何物。”
她放弃了，还不敢说得太绝对。
纵兽闻言，换了更容易的问题。
“若她爱上旁人，不再爱你，你可会难过？”
折澜下意识想到幻境之中，楼听许炽热的体温，手指便不由自主地蜷缩。
“我……”
见她一时无法回答，纵兽抛出第二个问题：
“若她想要同你亲近，你可会拒绝？”
感情说来复杂，其实简单。有情是其一，有欲是其二。
情便是心情，由她而起，由她而浓；欲便是欲望，或是想要缠绵，或是想要占有。
二者缺了任何一个，都不是爱。
折澜的答案呢？其实在幻境之中，就已经揭晓了。
楼听许的拥抱也好，亲吻也好，她无力抗拒，甚至想要迎合。
看到楼听许满眼欲色，却还露出脆弱的脖颈，让她咬回去的时候，她也险些，就真的那么做。
纵兽没再开口，只是慢悠悠将酒壶清空，而折澜手边的茶，却一直到冷透了，也没再被拿起。
良久，折澜轻叹：“看来……我亦心悦于她。”
纵兽心神一颤，这答案好，也不好。
好在折澜苦修多年，总算觅得良人，而对方也同样爱她入骨。
可不好，是这段情，难逃爱别离。
“能认清自己的心，是好事。”纵兽最后只能这样说，“你打算如何做？”
折澜叹息：“我也不知。我明白她对我的情意，可若我真的踏出这一步，真的放纵它继续发展，那最后，她不知会多恨我。”
楼听许会恨她。
这件事，光是想想，就叫折澜无法接受。
被那双蓄满坚冰的眼睛温柔注视过之后，就再难接受她将眼眸中的春意奉送旁人。也无法接受终有一日，自己在她眼中，也不过芸芸众生。
纵兽知道她的为难，但时间不等人，她来不及犹豫了。
“再难，总要做出抉择。”
折澜颔首：“我知道，我只是觉得……这样对她来说，在不知情中开始和结束，太不公平了。况且……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补偿她。”
“补偿……”
纵兽凝眉看着眼前的落花流水之景：“对于她来说，事后补偿，恐怕并无意义。你若真的不想辜负她的真心，便只能以同样的真心对待她。”
同样的真心。
折澜垂下视线，纵兽仍旧在延续刚刚那句话：“若我得知，我爱的人因为不得已的苦衷离开我，我会怨她。可若我怨她的时候想起，她也曾不遗余力地深爱我，多少也会有所慰藉吧。”
水声潺潺，落叶悠悠。
折澜望着满目的秋景，总算下定决心。
一道蓝光消失在原地，纵兽晃神间，身边的椅子便空了。
她不禁失笑——
说着自己并不确定，可依我之见，你怕是早就等不及想拥抱她了。
折澜啊折澜，不知是天道爱看情人分离，还是他本就不公。真不知到了需要你做出抉择的那天时，你会选天下人，还是选楼听许。
但——
纵兽低笑：折澜，她怕是斩杀天道，也不会为任何人，牺牲楼听许。
她师承象苍，也承了她的悲悯，但，更拥有比象苍还果决的魄力。
毫无疑问，折澜会守住她想要的一切，并甘愿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哪怕，是她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