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人生总有悲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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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雨和“高胖儿”、小陈师傅一边往回走,一边听他对青衣江大桥往昔岁月的的讲解,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对雅安这座城市深厚历史底蕴和神秘传说故事的强烈好奇之情。在此之前,他从未料到过雅安竟然拥有如此源远流长的历史长河以及数量众多且令人心驰神往的美妙传说。
来到雅安就听说了“女娲补天”这个耳熟能详的神话,后来又听说了当地人之所以称“菜山”为“周公山”,原来还和诸葛亮有关。相传,昔日那位足智多谋、威震天下的诸葛孔明丞相亲率大军远征,征讨当时的蛮王孟获。他率军途经雅安时,屯兵驻扎在蔡山上,入夜时周公托梦并授计给他。待到晨曦破晓之际,大梦初醒的诸葛亮依照梦中所获计策行事,弯弓搭箭朝着遥远的打箭炉(现今的康定)跑马山方向射去。最终,凭借着这一神奇妙策,成功实现了七次擒七次纵孟获的壮举。事后,满怀感激之情的诸葛亮为了报答周公显灵相助之恩德,毅然决然地将原本名为“禹贡蔡山”改名为如今众人皆知的“周公山”。
雅安,这座古老而神秘的城市,承载着悠久的历史与无数动人的传说。这些故事如同一串串璀璨的明珠,镶嵌在时间的长河之中,吸引着人们去探寻、去品味。渐渐地,李雨被雅安独特的魅力所征服,也喜欢上了这片土地。
每次“高胖儿”跑车回来后,李雨总是不自觉地跑到他那里坐一会儿。这不仅因为他喜欢品尝“高胖儿”带回来的香醇毛梨酒,更在于想听“高胖儿”讲述那些关于雅安的奇妙典故。每一段典故都仿佛是一扇通往过去的窗户,透过它们,李雨可以领略到这座城市曾经的辉煌与沧桑。
……
有一天下午放学回家,李雨远远望见“高胖儿”住的地方围着一些人,他知道“高胖儿”又跑车回来了。因为“高胖儿”每次回来,都会有不少出车回来的驾驶员在他住的地方围在一堆摆龙门阵。
李雨把书包放到家里后,也快步走过去,想凑一下热闹。他走近时,正巧听到小陈师傅与另一名驾驶员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只见那位驾驶员指着一根犹如一口大锅般粗细的木头,挑衅似地对小陈师傅说道:“嘿,你要是真有本事,就把这根木头扛起来,这样才算你厉害!”面对如此挑战,小陈师傅毫不示弱,他审视了一下那根木头后,回应道:“行啊,如果我要是能扛起来,你就得输给我一包烟!”“没问题!”那名驾驶员爽快地应承下来,似乎对自己充满信心,认为小陈师傅根本不可能赢。他们为什么会打赌扛木头,因为李雨没有听见前面的争论,所以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李雨定睛望向那根木头,心中暗自估摸道:“看这样子,这木头恐怕得有好几百斤重吧!自己在体校训练时,用来压肩的杠铃不过区区一百斤而已,若是换作自己来尝试如此沉重的木头,定然会被直接压趴在地上。”想到这里,他不禁替小陈师傅担心起来。
这个时候只见“高胖儿”站出来,开口劝道:“罢了罢了,这本来就只是随口一说,权当玩笑罢了,小陈,你也别太过较真了。”他很想劝阻。然而,小陈师傅正值血气方刚之年,又岂能轻易服输?他坚信凭借自身之力能够扛起这根巨木,于是对着“高胖儿”信誓旦旦地回应道:“放心吧,他的香烟我赢定了!”言罢,便毫不犹豫地卷起衣袖,迈步朝那根木头径直走去。
其余一众驾驶员见状,纷纷开始起哄助威,并紧随其后一同迈向那根木头。李雨也跟在这群驾驶员后面,前去看热闹。同时心中仍旧为小陈师傅暗暗捏着一把汗。
再看小陈师傅,尽管身材算不上高大威猛,但却生得颇为结实健壮。只见他毫不畏惧地伸出粗壮有力的双臂,紧紧环抱住那根庞大的木头,先是小心翼翼地将其扶正,紧接着,他奋力将整根木头背在背上。
那个与小陈师傅打赌的驾驶员站在一旁,大声嚷嚷道:“咱们可是讲好的,要用‘扛’的方式,而不是‘背’哟!这样可不能算数,必须得实实在在地将木头扛起来才行呢!”小陈师傅听到这话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还是按照对方的要求再次弯下腰来,做好了用肩膀扛起木头的准备动作。
就在小陈师傅成功地将那根沉重的木头扛到肩上之际,一旁的李雨不禁暗自感叹这位小陈师傅果然力气过人。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小陈师傅突然脚下一滑,身体猛地向前倾去,紧接着整个身子连同肩上的木头一同朝着地面倒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一时间不知所措。
眼看着小陈师傅就要摔倒在地,周围的其他驾驶员们纷纷反应过来,迅速冲上前去帮忙扶住从他肩上滑落下来的木头,并小心翼翼地将其移到旁边安全的地方放好。而此时的小陈师傅,则早已重重地摔倒在了坚硬的地面上,痛苦不堪。
“高胖儿”见到眼前这一幕,心中暗叫不妙,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小陈师傅身边,伸手扶起他关切地问道:“早就跟你说了别逞强嘛,这下可好,伤到哪儿了没有?”小陈师傅皱着眉头,艰难地回答道:“我……我感觉自己的腰好像扭到了……疼得厉害……”
“高胖儿”一听,脸色变得十分凝重,二话不说便俯下身去,一把背起小陈师傅,然后大步流星地朝着附近的医院狂奔而去。一路上,“高胖儿”心急如焚,只希望能够尽快赶到医院,让医生给小陈师傅好好诊治一番,以免延误病情。
离三车队不远处,有一个雨城医院。“高胖儿”迈着急促的步伐,背着小陈师傅,奋力朝着那家医院狂奔而去。与他一同前行的,还有几位当时在场的驾驶员们,他们紧跟其后。李雨也跟随着他们一起向医院跑去,心中满怀着对小陈师傅的关切之情。
抵达医院后,“高胖儿”则毫不犹豫地将小陈师傅稳背到医院的外科诊室,然后找来医生查看他的伤情。
医生闻讯赶来,询问了几句关于小陈师傅受伤的经过,然后便俯身开始仔细检查起伤势。正在此时,一阵嘈杂声从外科诊室外传来。众人纷纷侧目望去,只见一辆担架车被匆匆推进了医院大厅。车上躺着一名伤者,其家属一边帮着推车子,一边高声呼喊:“医生!医生......”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恐慌与急切。
“高胖儿”和其他几位驾驶员连忙侧身让开道路,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这位新到来的伤者身上。李雨同样满怀好奇地望向那边,当他看清伤者面容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伤者满脸鲜血淋漓,面目恐怖,整个人已陷入深度昏迷状态。听到和伤者一起来的人给医生说伤者情况时,李雨才知道原来是一场惨不忍睹的交通事故所致。
正当大家全神贯注关注这名车祸伤者之际,突然间,一旁传来一声惊叫:“高胖儿,你怎么啦?医生!医生快来呀,快看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李雨转头一看“高胖儿”面色苍白,冒着冷汗,满眼惊恐地倒了下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李雨和一路来的驾驶员惊愕不已,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又再次绷紧起来。
有一个医生连忙上前查看情况。医生检查一会后,对李雨他们说:“关系不大,他这是晕血的症状。可能是刚才看见那个伤者流的血受到刺激的原因,你们把他扶到床上来。”
听了医生的话,几个驾驶员上前连忙把“高胖儿”抬起来,放到病床上。医生喊护士推来氧气瓶,给他插上氧气管,然后用手轻拍“高胖儿”的肩部,轻轻呼叫着他。
没有几分钟“高胖儿”慢慢的苏醒过来,这让李雨和一起来的驾驶员松了一口气。
“高胖儿”醒来后对李雨他们说:“让你们见效了,我一直有晕血的毛病,刚才就是看见那人流了好多血,所以才发病的,现在没有问题了。小陈现在怎么样了?”他醒来还不忘问小陈师傅的情况。
有一个驾驶员说:“你放心吧,他还在检查。医生说可能是扭伤了腰,要静养一段时间。”
然后那个驾驶员说:“你还是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在,没有问题的。”其他驾驶员也劝“高胖儿”回去休息,害怕他又看见鲜血犯病。
没有办法,“高胖儿”在李雨的陪同下返回了三车队。
……
那时李雨看见“高胖儿”晕倒和后来医生诊断,他才知道原来还有一种害怕看到鲜血的病—晕血症。后来他经过一番了解,才明白晕血症的产生主要源自于人们内心深处对于血液的极度恐惧感,亦或是曾经遭遇过与血液相关的惊悚经历。
……
在这件事发生不久之后,那位被大家亲切地称为“高胖儿”的人,竟突然接到调令,被调到甘孜地区某个县城的林业局从事行政工作。尽管此时的他已步入不惑之年,但由于他是五十年代的高中生,那个年代他的文化还算比较高的,所以被林业部门的领导看上,把他调了过去。
……
自从李雨家搬进三车队大院后,他们家烧火用的基本都是小展师傅和其他驾驶员帮从山里带回来的伐木工砍伐木材后剩下的边角木头。而这些边角柴火需要劈削小后才能使用。
李雨是家中的老大,爸爸平时工作比较忙,所以每逢周日,李雨都会主动将自家的烧火柴逐一劈成小块。当时划木柴的开山斧也是小展师傅帮在山里的伐木场找的一把。所以李雨一家对小展师傅很是感激。
又是一个晴朗的星期天。李雨正站在家外的院子里,手持一把斧头把小展师傅上次带给他们家的木柴劈小。每一下斧头落下,都伴随着清脆的声响和木屑四溅。
李雨劈柴的地方正对着三车队的停车场,就在这时,他看见一辆解放牌货车驶进停车场,车辆停下后,从驾驶室下来的是小展师傅。
于是李雨停下手中的动作,将斧子轻轻放在一旁,然后满脸笑容地朝着小展师傅大声呼喊:“小展叔叔,您又跑车回来了呀!这次是进山还是去成都呢?”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兴奋和好奇。
小展师傅看见李雨在那里劈柴,便向他走来。他看着满地的木柴,微笑着说道:“小雨,你看你蛮勤快的呀!我这次是拉货进山去,不过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跑车咯。等我回来之后,就要被调到成都工作啦。所以等这次回来,我会多带一些柴火给你们。”说完,他拍了拍李雨的肩膀。
听到这个消息,李雨一下有一种失落感,毕竟他已经告别过很多次了,每次一挥手就感觉再也难见面。小展师傅一直以来都给予了他们家很多帮助,他也和他已经熟络了。如今得知他即将离开,心中难免有些不舍。他对小展师傅道:“小展叔叔,您要调走了呀……那我岂不是以后再也见不到您了吗?”
小展师傅见状,安慰道:“哈哈,我只是调到成都而已,又不是很远。以后你要是有机会到成都玩,可以来找我呀,怎么会见不到面呢?”
听了这番话,李雨用力的地点点头回应道:“好嘞,小展叔叔!那我以后一定会去成都找您的!”
“好了,我也该出车了,等我从山里出来再去你家告一下别。”小展师傅对着李雨说道,然后向他开的那辆解放牌货车走去。李雨向小展师傅说一声“再见!”,就目送他开车离去,心里总有一种难言的情绪。
李雨没有想到,这一次是他和小展师傅的最后一次见面,一声“再见”,却成为了永别。原来人生路上总有悲伤相伴,这一次小展师傅带给他的悲伤,对他的影响非常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