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慈父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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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廖秋容对卫奕生气，大多是出于母亲对孩子心疼之下的恨铁不成钢。
那么她对卫米生气，就是纯粹的负面情绪。
尽管如此，她也很好的掩饰住了眼中的嫌恶，更是飞快收回了打量卫米与苏打的目光。
就如这二十多年来一样，如非必要，廖秋容对卫米一向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
她不会故意虐待对方，但要想让她对卫米表现出一番慈母作态？
抱歉，她做不到。
与廖秋容相比，卫增荣表现出来的感觉就要和善许多。
但那也只是表现出来的。
看到卫增荣的第一眼，苏打就觉得，这人好像有点假。
而也果然，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证实了她的感觉没有错。
卫增荣看着卫米，声音中是难掩的痛惜之情，“卫米，那晚的事情......”说到这里，他似是生怕提及到什么让卫米难以接受的事情，略微含糊过去，就接着道，“你放心，这件事不管是谁做的，爸妈都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卫增荣眼眶都开始湿润，“只是，你千万要记得，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是卫家的孩子，还有父母在家等着你。”
“千万，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最后一句话卫增荣说得极轻，整一个担忧孩子因为经历不好的事情而想不开的慈爱父亲形象。
可苏打却听得直想翻白眼。
多稀罕呐，这都还没弄清楚卫米那晚到底出事没有，就说了这么一大段似是而非的话。
要知道，她现在对方眼中，多少也算是个外人吧？
而且这客厅里，苏打虽然没有见到有明面上的工作人员。
但是谁知道暗地里有没有别人在？
就冲着卫增荣能够当着她的面，把卫米说得好像已经被人糟蹋了一场的样子，苏打就不会相信这人会是个慈父。
卫奕算是大龄熊孩子，还知道昨天就开始查这件事。
怎么，卫增荣身为卫米的父亲，卫家的掌权人，居然到现在还一点线索没查到吗？
就是顾捷那些渣滓们，他们假借着义气的名头替彼此出头的时候，效率都要比卫增荣高。
来这的路上，苏打已经让系统查过了，卫家虽然暂时比不上那一帮人，但是这些年一直稳重有进，在圈子里只要不是碰上那种庞然大物，也算是有着不可小觑的地位。
结果呢，这家掌权人就这？
苏打甚至觉得，卫增荣哀痛着让卫米念着他们这对父母，千万不要想不开的时候，其实暗含让对方快点想不开的恶意。
冷不丁的，她就想到了一个地狱笑话——有人想跳楼，后面的人劝，说好歹想想父母，然后本来还在犹豫的当事人，顿时就毫不犹豫的一跃而下。
有些父母，不能想，一想就感觉活不活的也没意思。
在苏打看来，卫米的父母，差不多就可以归类到这种父母里去。
苏打感慨良多，卫米却没有那么心思百转。
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母亲对他的漠视，父亲对他看上去很是关爱，但他知道不是的态度。
说来好笑，卫奕，他的弟弟，还因此觉得卫增荣偏心他。
从小到大，卫奕都没少因为这个原因找他的茬。
偏偏卫奕还觉得自己理直气壮，是卫米欠他的。
总是在见面之时推卫米一个趔趄甚至跟头，在卫奕所做的恶作剧中，都算不上是太出格的。
想到章劲曾经劝他与卫奕和解，昨天又是为了卫奕对他出言讥讽甚至想要动手，卫米就更是觉得这一群人都是脑中有疾。
卫米上学读书以来，就没听说过有什么非要上杆子和对自己言行恶劣的人好好相处的道理。
有血缘关系也不行。
因此，卫米对他的这几个亲人，一直亲近不足，态度淡淡。
此刻听到卫增荣的一番唱念做打，卫米也只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如果是以往，他可能就只是用眼神表达一下自己的不解便罢。
但此刻苏打在他身边，卫米就开口了，他直接对卫增荣道，“你在说什么，可以说清楚一些，不要含糊意有所指，话里有话吗？”
卫增荣心中一噎，他确实不知道卫米那晚到底被人得逞没有，但是不妨碍他直接给这件事定论。
这样，就算以后卫米被那家人认回去，名声也都臭了，自然不可能与他的亲儿子相争。
谁知道，被他温水煮青蛙煮了二十多年，已经逐渐被扭曲成寡言少语的卫米，今天居然会这么对他这个父亲说话？
卫增荣心中闪过一丝不悦，他看着卫米长大，也几乎是掌控着对方的人生，如今卫米这么一张口，倒是有些想要挣脱出去的意思。
挣脱出去，这可能吗？
从计划开始的那一天，卫增荣就不可能会给卫米这种机会。
按下心中的不悦，卫增荣仍是一副为孩子担忧的样子，“是爸爸的错，不该说这些，反倒让你烦心......”
卫米打断了他的表演，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真觉得，跟你们这些人说话很累。”
他注视着卫增荣的眼睛，“我刚刚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不要再用这种似是而非的话，来误导别人。”
卫米直接将事情挑开，“那晚我没有出事，苏打救下了我。”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什么，语气郑重了许多，“爸，妈，卫家应该给她一笔感谢费。”
廖秋容简直要被这样说话的卫米给惊死。
之前她虽然奇怪对方与往常有些不同，但是能看卫增荣的笑话，她倒是很乐意。
谁知道卫米转头就也喊了她，甚至直接张口要钱。
要知道，廖秋容是亲眼见证了她的这个丈夫是如何一步步“折磨”卫米的。
卫增荣完全是将一个本该人见人爱的孩子，用无数算不上不幸，但十分倒霉的巧合，扭曲成了一个孤僻的存在。
有时候她都会感到心惊，卫增荣到底是怎么做到这种有些离奇的事情的。
二十多年，卫米几乎就没遇上过什么好事。
更没遇上过什么好人。
一个人没有朋友听上去就已经够孤独了，但要是这个人生命中遇见的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对他抱有恶意呢？
在这样诡异的环境中成长，有谁能够不觉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