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二人的异世界之旅（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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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哪？”
零号首先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昏迷了，旋即想到这是一件无比荒诞的事，就像你说你在梦里做了个梦。事实零号真的在游戏里做了个梦，梦醒了，睁开眼，星空与自己贴得极近，星辰一颗颗的宛如镶嵌在黑幕下的宝石。
记忆回到一开始，他杀死了才召唤出来的恶魔。游戏几乎完整地重现了力量涌进身体里的感觉，就好像往静脉里推了一针肾上腺素。他的属性瞬间提升到令阿曦塔都恐慌的地步，狼灵在惊惧下溃不成军，就像闯入暴风雨中的鸟儿。
他手持大剑一飞冲天，力量提升1000倍后他的弹跳力比跳蚤还要夸张，浮冰被他踩碎，他落到洞穴顶部，在洞穴顶部奔跑。当先追上并斩杀了伤害阿曦塔的家伙，他弹射而下，如虎入羊群。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他和小矮子迅速清空战场。
然后……对了！他跳起砍爆了星空之门，又砍爆了红色钉柱。意外却发生了，两者碎裂后原地生成了一个黑洞，黑洞将星空之门还有钉柱的碎片，以及他和洛汐一起吸了进去。之后的事零号想不起来，应该是晕倒了的缘故。
对了，小矮子呢？
“小矮子！”左右不见洛汐的影子，零号喊了声。零号站起来，他的上下左右都是星空，他转圈，星空跟着他移动，诡异的是零号能在黑暗下看清自己的手脚。
“小矮子！”零号又喊了一声，这下他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并没有传开，他朝前走去，伸手触碰，想象中的玻璃罩并不存在。
这就奇了怪了……
“小矮子！”声音又在十米左右的地方消失，零号朝前奔跑，一边喊着“小矮子”。零号并不知道洛汐的名字，他从没问过，洛汐更不会主动说。
零号没有方向地一直跑，然后停下。一个人在迷失的时候会下意识找能辨认方向的东西，太阳、地图、指南针，摆在零号面前的是游戏地图。零号打开游戏地图可惜得到的是一块黑板似的玩意儿，连自己的位置都不清楚。
零号退出地图功能后忽然怔住了，食指停在菜单框右上角的“x”上，他盯着菜单最底下，那里一直有一个很显眼的红色键位，而今那个红色键位消失了！
红色键位上写着“退出登录”！
“有没有搞错啊？退出登录！”零号索性使用语音指令，往往这时候系统就会提示你是否退出登录，今天系统小姐姐格外腼腆，静若处子。
“退出登录！”零号又试了一次，得到相同的结果。
无法退出登录。
“这鬼游戏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玩耍了？”
零号点开自己的属性面板，上面的数字全部变成了“1”，结合【虚弱】效果解除他由此判断自己昏迷了至少五分钟。
零号又将希望寄托在菜单栏右下角的小齿轮标志上，那是“设置”，里面应该有联系官方的渠道也就是“联系客服”。眼下情况早已经超出“游戏”的范围，情节恶劣程度不亚于绑架囚禁，普通玩家当场就有可能精神崩溃。
还好他不是普通玩家。
零号在“设置”里翻了又翻，里面全是一堆没用的服务条款还有安全条款，以及常见功能设置，例如“痛感调节”、“敏感度调节”等，就是没有“联系客服”。
零号没有因此慌张，他还有杀手锏没有动用，在菜单栏里找到“好友”，里面只有两个人的Id，零还有洛汐两人的Id，零号点击“零”，再点击输入……输入……
“你丫的！我键盘哪去了？键盘！键盘！Fuck you 键盘！”
零号精神崩溃了。
“小矮子！”
精神崩溃就找事情做，他必须得找到洛汐，眼下情况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找到洛汐的过程比零号预想的要简单，他就往前走了两步洛汐出现了，看见他朝他挥手，说：“哟，你回来啦。”
零号朝洛汐走去，全程皱眉，不明白洛汐那句“你回来啦”是何意。
“看你一头雾水的样子我就把我这半小时的经历告诉你吧。”洛汐说，“首先这个世界有一个原点，你之前躺的地方就是‘原点’，底下有一颗最明亮的星，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你从‘原点’出发不管走哪个方向五分钟后就一定会回到‘原点’，我跑了六趟。”
“鬼打墙？”零号听着邪门。
“不信你试试。”洛汐在地上瘫坐着，“你走走看嘛，我在这里等你。”
零号还真不信这个邪，左转，走了十米，回头洛汐就不见了。他往回跑，记忆中洛汐刚才就坐在他脚下这个位置，一脸吸毒人士的懒散模样，可现在周围什么也没有。
“喂，小矮子？”零号轻轻地呼唤洛汐，不过没有收到洛汐的回复。
“该死的！”零号开始掐时间，四处乱走。
五分钟后，零号回到了“原点”。
“哟，回来啦。”洛汐招手。
零号慢慢走过去，“你游戏菜单能用么？”
“你指的是退出登录？”洛汐双手撑在地面上，“用得了我还和你在这瞎扯啊，拜托问问题带点脑子好吧？”
零号坐到洛汐身边：“现实世界中你是普通人还是天启者？如果是普通人麻烦给我你的家庭住址，我醒来后一定第一时间呼叫警察同志去收拾你的遗体。”
“呸呸呸！乌鸦嘴！”洛汐敲了敲“地面”，“上下我们还没试过呢，你就不好奇我们为什么不会掉下去？”
零号宛如老僧顿悟，“底下难道是地板？我们在某种大型VR设备里！”
“拜托，我们已经在游戏里了。”洛汐看傻子一样的神情，“游戏里的游戏机？”
“我刚才还在游戏里晕倒了呢。”零号满不在乎地说。
“总之打破地面就能出去吧？我试试！”
零号就要尝试，在取出武器的关节他失败了，情急之下拳头猛扬，一拳就砸下去，痛得立刻叫姥姥。
洛汐笑得前仰后合，零号顿时明白自己上当了。洛汐在他昏迷这期间一定做过各种尝试，刚才只是为了诱导他。
“我明明将‘痛感’调成20%，怎么反而比我在外面断骨头都疼！”零号不解。
“有人不想让我们出去呗，”洛汐枕双手躺了下去，“总之待会儿吧，是兔子迟早会露出尾巴的。”
“……什么糟糕的比喻。”零号也躺下，星空为被。
“我听说游戏是一个叫楚昊然的人携团队完成的，他是这个游戏的创始人。”零号想了想说。
洛汐扭头，神色怪异，“你不知道楚昊然是谁？”
零号转过脸看着洛汐，两眼迷茫。
“国民男神欸！”洛汐坐起来，“方舟百强企业星域科技公司董事长的公子，年少多金，才华横溢，他的才学令大部分博士生导师都自愧弗如，在量子力学、电子神经学、神秘学三方面有着无可争议的影响力。颜值帅得掉渣，会说二十种语言，还是慈善晚会常驻人士……我跟你说这些干嘛，你的表情告诉我我在对头牛弹琴！”
零号也坐起来，挠挠牛脑袋：“你这么说让我很难堪欸，不过我不得不郑重申明一下，我不喜欢男人！他是谁关我鸟事，你跟我说某个女明星我或许知道，就比如上世纪的‘新井里美’。”
“为什么是个R国女人的名字？”洛汐叫起来，“你该不会想告诉我是在某部片子里认识的她吧！”
“是在片子里啊？”零号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坏笑，“当然不是你想的那种片子，那种片子我年轻时确有研究，不过都是过去式了，该学会的我已经全部学会了！”
“不要这么骄傲地跟我说啊！”洛汐崩溃，“你的传奇事迹留着说给你老婆听啊！”
“你要是不介意，我们俩其实可以组一对。”零号的眼神认真诚恳。
洛汐慌张地退了点，就像看见一个变态，“不是，我这副模样你也喜欢？”
洛汐照过镜子，自己的“随机形象”自己都没法看！五官东拼西凑，脸蛋还有小雀斑，怎么看都不能作为一个“异性”被人喜欢。
“好看难看无所谓啦，”零号耸耸肩，“我都几百岁的人了哪还会在意容貌？你要是难看到爆我们不做不就行了么？婚姻不是肉欲，靠肉欲维持的婚姻都不靠谱。实话告诉你，我暗恋一个女孩41年，连她的手都没碰过。”
“不要把你失败的人生告诉我啊！”洛汐持续崩溃中，“你暗恋那个女孩就去追求她啊！别来找我行么？”
零号脸色忽然深沉：“其实我最近正在考虑脚踏三条船的事。”
洛汐眼睛瞪大了，愣了好一会儿，“我已经深刻明白你到底有多渣了，可你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
“婚姻幸福的前提在于忠诚，”零号点头，“我认为没必要对自己的另一半有所隐瞒。”
“不要说得我好像已经是你的老婆一样啊！”洛汐吼叫着吐槽，“还有你一个脚踏三条船的人是哪来的自信跟我谈忠诚啊！”
零号摆手让洛汐冷静点：“不行就算了，我又没强求你。”
洛汐重新躺下，零号跟着也躺下，宇宙安静了，不一会儿摇篮曲一样的曲调轻哼，是洛汐，一个个音符就像文字，一个故事正在白纸上铺开。
那是一个很小的村庄，池塘、水田、溪流，这些组成村庄的一部分。时间到了夏末，夜晚，月色当空，两个小家伙拿上抄网出发，要去抓入秋前最后一批萤火虫。小小的身影经过池塘、水田、溪流，什么也找不到。月下他们的影子成小小的两团，他们来到村头，爬上了茅草堆，躺下，遥望永远也抓不着的萤火虫，反而幸福地笑了。
“怎么样，好听么？”
零号不知该如何评价，就好比对牛弹琴时牛会叫“哞”，他的回答是“好听”。
“和汐酱比如何？”洛汐有意和自己攀比。
“哦，那个女人啊……”零号不怎么想讨论情敌。
洛汐气哼哼，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被人以“那个女人”称呼，话说她不是早就已经是“天下谁人不识君”里面的那个“君”了么？这土疙瘩到底哪来的？识相点你倒是说个姓啊？
“她得罪你了？”洛汐打听。
“她是我的情敌！”
零号咬牙切齿的样子让洛汐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呃，冒昧问一下，你喜欢男人？”
零号沉默了一会儿，“你觉得我喜欢男人还脚踏三条船有可能么？想想那画面就够恶心的！”
零号的否定立刻让洛汐想到了某个女人，她打了个寒颤。
“再唱一首行么？话说刚才的歌怎么没歌词？”
“刚才的曲子是我瞎编的，没填词当然没有歌词啦。”
洛汐又唱一首，还是一首无词曲子，这次又让零号泡了温泉。
“你知道吗？歌声能够反映一个人的内心。”洛汐说，“喜欢摇滚说明那人渴望激情，又说明他内心胆怯；喜欢流行说明那人朝气蓬勃，又担心自己不被群体接受；喜欢古风说明那人渴望安宁，他的心灵就像漂泊的小船一样……人是矛盾的，音乐会让他们卸下防备去追寻他们最渴望得到的东西。”
“我不怎么喜欢高音，高音是最容易反映情感的音色，也最容易让人产生共鸣，尤其一个人拥有天籁之音的时候，他（她）只要‘啊’就能像施展魅惑技能一样俘虏一个人。一个时代流行高音我认为那个时代是悲哀的，那个时代的人们一定极力追求物质，疯狂、偏执，而更令人悲哀的是他们无法察觉自己早已经不是自己了，就像一个羡慕人类的空洞的木偶。是不是很自欺欺人？音乐就是谎言。”
零号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理解音乐，透彻得似乎残酷。
“你喜欢音乐吗？”零号问。
“废话，当然喜欢啦！”洛汐回答。
“依你的意思你是个喜欢撒谎的小孩子了？”
“每个人都是小孩子。”
“呃……”零号感觉这么说也没错，“再唱一首？”
“虽然我很想这么做，但好像没有必要了。你仔细听！”洛汐快速坐起来。
在洛汐提醒下零号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坐起来竖起耳朵倾听。
“救救……”
“救救我的孩子……”
“救救她……”
声音就像从即死之人嘴里吐出来的，十分虚弱，好在这里足够安静，就算一根针落地也不会让人忽略。
零号和洛汐对视一眼，零号首先问：“听到了吗？”
洛汐点头：“一个女人的声音。”
“鬼魂？”
“拜托，我们玩的又不是生化危机！”
“生化危机里的是丧尸！”零号吐槽完发现不对劲，“她说的‘孩子’到底是谁？”
“说到救人任务我们就只接了一个！”洛汐神色冷峻从容。
二人确认眼神，点点头，又都耷拉下脑袋，整个人就好像蔫掉的苦瓜。
“怎么出去呢？”零号挠头。
“你问我我问谁？”
就在洛汐准备发牢骚的时候，星空忽然消失了，他们从天上掉了下来。
“【滑翔】！”
二人飘落到冰面上，站稳了。清除污染源后洞窟恢复了幽蓝色的原貌，这种颜色象征严寒，洞窟似乎比清除污染源之前更冷了。一个人腾挪之间冲破雾气，是阿曦塔，她居然没丢下他们离开。
“你们回来了！”阿曦塔跳到二人所在的浮冰上。
一见到阿曦塔零号就想起阿曦塔为自己舍身的一幕，满怀感动地上前，“那个……阿曦塔，抱歉，让你担心了。”
“……”阿曦塔后退，她不知道男人误会了什么，但男人的笑容让她想到龙之谷南部森林里的哥布林。
洛汐也被零号的笑容恶心到了，几乎本能地飞起一脚，踹了零号的脸。两人自认识以来洛汐就多有踹零号的脸，零号对洛汐也很包容，每次被踹后拍拍屁股爬起来，这次却不同，洛汐一脚过去零号直接死掉了！
“糟糕，我忘了他生命值只有1点了！”洛汐才想起。
零号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变成了一堆金币，还有装备、材料，在冰面上闪闪发光，让人看了流口水。
阿曦塔心里痛快，很愿意看到零号遭受天谴。
“希望他不会生气。”
洛汐叹息，很快地将零号死亡后的掉落物全部拾取，并默默祈祷亡魂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