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天启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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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之夜，圣蒂安斯教堂。
雷光频繁地打在教堂的巨幅彩色玻璃上，微亮的教堂内，惨白的光肆虐。
这不是一个适合祈祷的日子，雷霆闪光像是神明审判罪人的话语，有罪的人惊惧，无罪的人也惊恐，祈祷的意义似乎就淡了。
教堂内空落落的，烛光灯三支三支地点亮教堂的四角及中心，神圣感倒是给足，灯尾似乎烛火摇曳。
可惜也仅是可惜这里没有外人，长椅与长桌表面时而是烛光灯的暖光，时而是雷霆冰冷的炽光，仅有个教父手握着十字架，面对着另一个大十字架上的男人祈祷。
“可怜的主啊……”教父叹息，叹息中有着敬畏虔诚，还有……深深的怜悯。
可是当你从正面看去，想象中慈祥的教父形象并不存在，反而是一个戴着红色恶魔面具的怪人。
撒旦在向耶稣祈祷，这是亵渎！
教堂紧闭的大门被粗暴地撞开了，一个男人神色惊惶地跑过一排排长椅，暖光与雷光在他可怜的脸上交错。
“主、主教大人！救命啊！救命！”男人匍匐在了地上，恐惧使他汗水与泪水横流。
教父转身，手捻着胸口的那枚银制十字，语气缓而平静：“我亲爱的戴维喔，你为何而来？”他像是准备聆听眼前的罪人忏悔。
“有人追我！他们找到我了！”名叫“戴维”的男人面容扭曲。
这时候，密集的靴子蹬地声一时踏破风声雨声，灌入教堂内。
“move!move!”一支五人行动队将这里包围，他们武装着纳米装甲，每个人肩头上方都悬浮着一架蝶翼机器人，探照灯刺亮的光束同时打在教父和惊惶的男人身上，红点激光各点在两人胸口、心脏以及头颅。
“啊！”可怜男人四肢并用往教父脚下爬，寻求庇护。
“戴维喔，你带来了五条猎犬。”教父平和地说。
“主、主教大人，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戴维”哀求。
“前面的家伙！双手抱头趴在地上！”特警小队队长里昂喊话，他持着对天启兽来说也杀伤力巨大的猎隼K-13步枪，握枪的手却无比紧，右手食指紧张地贴在扳机上。
里昂左手挥了挥，示意小队靠近。
“戴维喔，你做得很好了，”教父又说，面具下的脸似乎在微笑，“令人遗憾的是你也只能到这里了。”
男人惊恐地抬头：“主、主教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再警告一次！双手抱头趴在地上！”里昂从战术视野里看到情况似乎不妙，焦虑地大喊，右手食指已经轻轻扣压了扳机。
“为了我们的伟业，为了我们的神明，赴死吧！”恶魔面具下发出令人恐惧的怪笑声，仿佛里面的不是人脸，而是一只吸血蝙蝠。
“啊啊！”地上的男人尖叫，他开始往回爬，这时他才发现那些全副武装的特警们看起来是那般亲切，如果让他再做一次选择，他会毫不犹豫自己戴上手铐。
无形的手将男人禁锢，他惊恐的脸好像冻住的奶酪一般。
骤落的雷霆像是某种信号，在闪光滑过里昂的瞳孔时，他的食指用力回压，扣动了扳机。
“开火！”里昂咆哮着。
五个方向开始倾泄子弹，目标只有一人，那个戴着恶魔面具的教父。雷光连闪，枪火连闪，教堂内硝烟味快速弥漫。
里昂举起左手，示意停火，不是目标已经被击毙，而是他的弹夹打空了。
前方出现血色的屏障，所有的子弹都黏在了那层突然出现的血色屏障上，像一只只撞在蛛网上的苍蝇。血色屏障消融，子弹“叮叮”落地，清脆的声音带着恐惧同时落在五个人心里。大雨倾盆，整个教堂内只能听到雨水击打教堂顶的声音，还有抽着冷气的吸气声。
五人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里昂连重新上弹夹都是轻手轻脚的，尽管里昂不知道“上弹夹”这一行为的意义何在。
他们在刚才短短的两秒钟里已经打空了五个弹夹！
“噼啪！噼啪！”教父拍掌打破了死寂的氛围，“作为首次见面来说，仪式很隆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天启教会的红主教，你们也可以称呼我‘维克托’。”
教父双手交握放在小腹，往前微微压了压身子，像个讲究礼仪的绅士。
里昂也希望对方是绅士，只不过地上那具干尸显然不会同意他说的——那阻挡弹幕的血色屏障，完全是来自于他们追捕的犯人。犯人“黑兔”，他的血被抽干了！
里昂抬手示意队友不要轻举妄动，自己慢慢收起步枪。
“我是里昂，这个小队的队长，你有什么话和我说。”里昂喊话，并解除头盔。
他庆幸对方选择交谈，而不是直接冲过来把他们五个人的内脏掏出来。对方是A级，显而易见的，等级超过了他们这个作战小队能应付的最高等级。
里昂谈话中，小A早已经呼叫了救援，她是个小机灵鬼。
“两分钟，A级的‘冢虎’和A级的‘破军’在赶来的路上。”小A在麦里说。
里昂冷汗“唰”地流了下来。两分钟？这时间也太长了点吧？他杀光我们只需要30秒！
“我们谈谈吧？你应该也想谈一谈。”里昂强装镇定。他穿着纳米装甲，队员也穿着纳米装甲，但鬼都知道纳米装甲对A级来说形同虚设，他们现在就像是光着衣服手无寸铁站在一名持刀歹徒面前。
“嗯……或许想，或许不想。”恶魔教父说。
里昂听了这话差点没举手喊投降。
“你不是早期天启教会的成员吧？冒牌货？据我所知天启教会早就覆灭了。”里昂说，他在试图调动对方的情绪，不单单是问话那么简单。
他现在必须想法设法让他们活下来，而一名安静的猎手不会和他们废话，不废话意味着他们没有可能活。
里昂需要让这名安静的猎手愤怒。或许让这名猎手喜悦是更好的选择，但让一个人愤怒比让一个人喜悦更简单，里昂也不知道对面的家伙是不是和他一样喜欢足球。
而没有什么比质疑猎手存在意义本身更能让猎手愤怒的了，不过需要把握猎手愤怒的度，里昂在这方面马马虎虎。
里昂紧张地握了握左手。
“教会永远只有一个，侍奉的是最伟大神明！神明永存，教会永存！”恶魔教父扬声说，双手向上托举。
对方愿意说话再好不过了，不过看起来自己的话惹对方气得不轻，需要降降火。
“好吧好吧，我明白你是教会的一员了，不过我始终搞不明白你们教会的目的是什么？毁灭世界？”里昂接着问。
“呵，愚蠢！”恶魔教父亢奋了起来，“世人驮背而活，剜心而活，遗忘而活……但死亡，才是永恒，才是唯一的真理！区区凡人岂敢质疑神意？天启不是灾难，是救赎！回归原本，到达彼岸，我们终将成为主的一部分！”
恶魔教父兴奋得手舞足蹈，整个教堂都成了他的歌剧舞台，他大笑，他旋转，他跳，他跪地，他张开双手念起古老的颂诗……
里昂看着这个疯子，心底发寒。
“还剩一分钟。”小A提醒。
“你是天启教会的‘红主教’？意思是你们教会还有其他主教？”里昂擦了擦额上的汗。
恶魔教父跪地中扭头，缓缓站起：“没错，是的……这一次不同以往，圣战已然开启，没有人能逃开，所有人都要接受审判。”
“还剩四十秒！”
“圣战是……圣经中的启示录？还是指人类与天启兽的最终决战？”汗水再次密布里昂的额头，脸颊上也都是汗。
恶魔教父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我只是一介仆人……”
他鞠躬，似是准备为这场演出拉下帷幕了。
太快了！
“啊！”里昂叫了起来，“其实、其实我很赞同你们！呃，我是说，你们应该通过合法途径行使你们的权益，我有个朋友，是个律师……”
里昂在那滔滔不绝，汗水自他的脸颊成股流下，沿着他迷人的双下巴滴落在教堂地面上。
恶魔教父愣在了那里，看着里昂表演。
“还剩二十秒！”
“你滑稽得像个小丑！”恶魔教父愤怒地打断了里昂，并一指血泊中的干尸，“他还剩口气，让我们来看看他能用仅剩的生命爆发出怎样的光芒吧！”
里昂尴尬挠头间，恶魔教父大袖一挥；“干尸”向上飞起；“干尸”到达最高点后向里昂他们落来，抛物线优美。
“侦测到高热能量反应！是人体炸弹！”小A急切地大喊。
“卧倒！”里昂瞪眼大吼，在命令发出前已经举枪腰射，指望着子弹的冲击力将“干尸”推开，头部盔甲同时覆盖他的脸。
“轰隆——”
子弹在击中“干尸”的刹那“干尸”轰然爆开，火焰、冲击波瞬间挤满宽敞的空间，长桌长椅粉碎，彩色玻璃同一时刻炸裂，烈火冲破穹顶，雨水溅射着和碎玻璃倒卷上天，整个教堂像被秃鹫撕扯了一般肢解，各种碎片抛向高远的夜空。
冲击波继续肆虐，如凶猛的海潮将附近大楼表面的所有高强度复合玻璃冲毁，尖叫声在楼与楼之间快速传递，跟随着片片熄灭的灯光。
“救援队！我需要救援队！”教堂外指挥对着对讲机大吼，他淋在暴雨里，目视着原圣蒂安斯教堂，那里只剩下一片大雨也无法熄灭的燃烧着的废墟。
不需要消防队，教堂的火在一个人到来时骤然熄灭。
“‘冢虎’来援，犯人在哪！”粗犷的汉子从天而降立在指挥面前。
指挥愣了愣，反应过来指着废墟大吼：“犯人在废墟里！先别管犯人，救人要紧，还有五人被埋在里面！”
作为现场指挥，他在收到犯人是A级目标时已经撤离了包围在教堂外的所有警卫力量，但还有五人是怎么都无法撤离的，他们被爆炸后的废墟掩埋。
另一个人忽然出现在废墟前，伸手的同时，教堂残骸块块飞起。很快区域被清空，露出底下的五人，仅有五人，他们倒地不起，犯人不知所踪。
“救援队呢！”指挥咆哮。
附近待命的救援队一拥而上，有的背着简易担架，有的拿着呼吸机，冲到五人身边开始施救。
“冢虎”来到同僚身边，轻声问：“逃走了么？”
“嗯。”男人点头，“周围感受不到任何气息，他或许算定我们快到了。”
“你是说他那一系列浮夸的动作，只是表演？”
“或许。”
来援的两人能实时收到特警小队共享给他们的画面，自然掌握现场发生的一切。
“起开！我没事！救他们！”里昂推开一个在他脑袋上贴电磁片的家伙，踉跄着站起。
他没受多大的伤，有也可能是脑震荡，但他的队员就不一定了，他是c级，其余四人只是d级。
五人的战铠都被爆炸的冲击震碎了部分，里昂凭借强横的身躯硬扛下了剩余的冲击，只是入眼所见，他的队员都变得鲜血淋淋，有一个人好像还被炸断了条腿，雨水冲刷着散不去的血腥味。
里昂解除了战铠，把那个破碎的手环用力地摔地上，“Fuck!”他双目通红，眼珠子表面爬满细小蚯蚓一样的血丝。
暴雨盖在了他头上，他如雨中暴怒的雄狮。
只不过雄狮的眼睛里充满了自责。里昂认为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在最后时刻自乱了阵脚……
一个人在背后拍了拍他的肩：“别自责了，不是你的错。”
里昂回头，看到一张粗犷的脸和一张清秀的脸，两个人他认识，只是没有回话的心情，雨水不停沿着他的脸颊向下流。
两人也湿透了，看得出他们急赶着来，连把伞都没带，连铠甲都没佩，只是穿着一身绿军服。
“怎么样？喝一杯？”粗犷的人开口。
里昂愤怒打开他的手：“滚犊子！没看到老子没心情么！”
粗犷的人名叫“何军”，是里昂的老同学了，两人虽等级差距大，但是是老朋友，不拘泥于小节，没什么不能说的那种。
另一位“秦宣鸿”，是里昂通过何军认识的，关系也很铁。
“哈哈，消消气，我感知中他们都没死，只是受了伤。”何军笑着说。
里昂上前找到一个医疗兵，急切地问：“他们情况怎么样？”
“都没有生命危险。”医疗兵回答，“不过四人都有较为严重的脑震荡，现在昏迷了。”
里昂松了口气，又注意到眼前的医疗兵就是自己刚才推的那个人，连忙道歉。
“没事没事，为朋友担心人之常情……”医疗兵挥了挥手，潇洒地走了。
何军上来搂住里昂的肩膀，两人湿答答地贴在一起。何军贱笑着：“怎么样？这回可以喝一杯了吧？”
“你们不用追踪么？”里昂轻松地笑了。
他们不是普通人，在医疗兵说“没有生命危险”，那么他的队友就能在三日内出院，伤势都不比普通人扭伤了脚踝严重。
“那是小A的工作了。一个A级天启者要逃，光靠我们可抓不住。”何军说，“走走走，好久没聚了，想死我的白兰地加鲜虾饺子了。”何军一手搂着里昂肩膀，一手去拉秦宣鸿的胳膊，三人亲兄弟架势，“放心，到店里我负责把衣服烤干，绝对不会像从下水道里爬出来的老鼠似的。”
“下水道里没老鼠……”里昂没好气地笑了，推开肩膀上的手，“我得去请示指挥，任务中途跑了可不成。”
“去去去，快点，我口水快流一地咯！”
“也只有你那么吃，哈哈。”
…………
方舟中部城市，长空市，长空市警局。
表面看这就是个普通的警局，其实内有乾坤，这里是一个名为“天罪部”的暴力部门的所在地，同时是方舟最大的天启者监狱——黑狱的入口。
由长空市警局搭乘专用电梯至地下三十米，来到这个不为人知的部门，它全名“对天启者犯罪制裁行动有关部”，是专为制裁天启者犯罪而成立的部门。
方舟“平和的”警卫力量不足以应对天启者的暴力犯罪，正规手续往往引发的是难以想象的惨案，对普通犯罪者那套不能照搬在拥有力量的天启者身上。
诺大的中央控制室内灯火通明，人来人往，食指敲击触屏键盘的声音密集而清晰。最近因为天启教会生事频繁，这里每个人被迫忙得焦头烂额。
一份新文件通过数据传输送到了中央控制室隔壁间的办公室内，呈现在桌面，也呈现在一个人的眼底。
孙英德自国防部退休就被临时转来了这里，虽说考虑到女儿的原因孙英德不是多么愿意，但方舟一方面调派不出人手，一方面他又想找点事情做。
主要是国防部也没啥可干的，对内又不打仗。
一个普通人指挥一群天启者对孙英德来说毫无压力，他就是干这行的，用剑斩奸邪，他很清楚自己是握剑的人，不需要他锋利，只需要他睿智加理智。
孙英德双手按在桌面上，他面前跟着出现一名飒飒的白军装少女。
“玉京台游乐园事件，捕获犯人两名，分别是：苗高飞，男，L国人，21岁，d级天启者，能量系，在校大学生；朴俊贤，男，K国人，34岁，c级天启者，物质系，控制物为氧气，自由职业者。”
“另有一名犯人——‘黑兔’戴维.卡尔，男，29岁，m国人，c级天启者，物质系，控制物为氢气，是名建筑工程师。”
“具体犯罪流程为：苗高飞引燃纪念品集市，吸引游乐园方还有警方注意力，由朴俊贤和戴维.卡尔实施爆破计划，他们两人的相性决定了他们可以徒手制作氢气炸弹。犯罪后苗高飞和朴俊贤被捕，戴维.卡尔逃逸，之后便是教堂发生的一幕。”
桌面开始播放由蝶翼机器人捕捉到的画面，画面经过处理，无论是角度还是代入感都无可挑剔。
孙英德冷峻地看着，一句话不说，等到爆炸将摄像画面填满，他才命令小A将画面倒回并暂停。
“说出你的分析。”
“首先从形体衣着上看，他是个男人，且是名基督徒。”小A开始结合视频画面分析，“听声音，年龄应该在50－60岁，但他是A级天启者，这两点自相矛盾了，除非他是五六十岁时才觉醒，亦有可能他的身体认为他最强盛的姿态便是五六十岁的时候。”
“一个人最强盛的姿态是五六十岁的时候……有多大可能？”孙英德问。
众所周知高等级天启者身体会根据天启力进行适当调整，且一旦调整完将无可再改变。
一般高等级天启者的样貌介于18岁到22岁这个年龄段，因为这时候便是一个人最强盛的时候。自然生产型天启者也是生长到那个年龄段身体就自动停止生长，直到死去样貌都不会再发生改变。
“几无可能！”小A说，“如果非要说概率，那概率不到0.1%，除非他额外的职业是剑圣。由此判断，他若不是故意伪装，就是确实五六十岁时才选择觉醒。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他心灵受到过严重创伤，导致容貌发生剧烈改变。方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前佣兵协会会长就因儿子儿媳双亡一夜白头，从此无法恢复青春之容。”
孙英德点头，继而又问：“有没有可能，他是低等级天启者，老了之后才觉醒成A级？”
“的确有这个可能，但上述可能和第一种可能的概率同样低。”小A说，“一个人二次觉醒的最佳年龄段是20－40岁，指的是身体年龄相当于普通人20－40岁，这部分人有2%的概率二次觉醒成功，不过暂且还没有天启者步入老年后觉醒成功的先例。”
“方舟老年人天启疫苗的使用率是多少？”孙英德问。
“2%。”小A说，“有的人想体验普通人的生活，有的人则是不敢注射天启疫苗，原因大概是怕受不了那个打击，还有极少部分人，大概是嫌麻烦。”
“嫌麻烦？”孙英德愣了愣。
“这少部分人是‘宅家族’，过着‘家——超市’这样两点一线的生活，让他们多挪动一步，就是浪费他们的生命！”
“……”
就连孙英德都无语了，人能懒到这个程度也是无可救药。
“总结来说，他有很大可能是为了躲过你的分析故意装模作样？”孙英德自主排除了最后一种可能。想要在方舟受到如此严重的心灵创伤，不说比拿梯子登天难，就说眼前的疯子根本不是那类人。
“不确定，可能性只有50%，前提是他没有‘预判’‘冢虎’和‘破军’的到来，这个概率会高些，而事实证明，我们面对的很有可能是只老狐狸。”
“这只老狐狸还是个浮夸的演员。”
“没错！”
孙英德皱着眉，食指开始反复敲击桌面。
他停下动作，让小A继续分析。
“不排除他是个表演欲望极强的疯子的可能，且说他的能力，大概是某种混合物或者某单一化合物的控制，譬如水，普通人血液中水含量是85%，戴维.卡尔是c级天启者，血液中水含量较低，但也有20%－40%。”
“另外他能将戴维.卡尔当作炸弹投掷出，不排除他还有控制能量这一特权。”
“一个复数系的敌人……方舟双系及以上能力的天启者有多少人？”孙英德问。
小A提前把数据展示在了桌面上：“不多，仅有3156人，其中A级仅有121人，我逐一对他们使用了体型匹配，无一吻合。”
孙英德摇摇头：“匹配结果没有任何可信度，等级都到A级了，稍微改变自己的身体结构易如反掌。”
小A轻轻点头，表示认同。
“有多少人能力和那个恶魔主教相似？不需要相同，只要相似的就列举出来。”
“兼具控制物质与能量的人不多，这里有15个人，需要把他们的资料一一罗列出来吗？”
“列出来吧。”孙英德说，紧接着他又命令，“把信教的和不信教的分开。”
“红色标记的为基督教徒，没有标记的是无宗教信仰者。”小A说。
孙英德看着有红色标记的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女人，皱紧了眉头。
他理解小A重新把女人计算在内的原因，就因为他刚才说了A级天启者可以轻易改变自己的身体结构。
“这其中两人都是军人，事发当时，均有不在场证明。”小A将三人中的一个筛选出来，“安东尼斯.雷诺兹，A级，A国人，能量系与含氯液体的控制者，能量是他的主要攻击手段，他也能控制含氯化物的液体，例如盐酸。”
“意思就是说，生理盐水他也能操控？”
“没错！”
“派专员去找到这个人！”孙英德食指敲击了两下桌面，说，“请他配合调查，如果不配合，按程序办理。”
“是，已经下发缉拿通知。”
孙英德微微一愣，他差点忘了这是个暴力部门，往往说“找人办事”就等同于“缉拿归案”了。
好吧，缉拿就缉拿吧，反正高等级天启者心都脏！孙英德不由得想到了夏雨晴。
“播放画面。”
画面开始播放。
“……教会永远只有一个，侍奉的是最伟大神明！神明永存，教会永存！”恶魔教父在画面中展现疯狂。
“停。”孙英德喊了停，揪着在意的词不放，“‘神明’指什么？耶和华？还是他们的头目？等等，他戴着恶魔面具！把不信教的人也列入重点排查！”
“是。”
孙英德差点让这个“表演欲望极强的疯子”给糊弄过去了，只不过稍后得出的结果却差强人意。
“不信教者中并无能力相似者。”小A断言。
孙英德说不上失望，只是淡淡皱了皱眉：“回到‘神明’的议题上。”
“是。按情景所推测，他说的……大概包含了两者。”小A说。
“‘神明’是某种具体存在的东西，或是某种意志？”
“是的。”
“前三次动乱可没有‘主教’这个东西，只有一个教皇。”孙英德说。
“这属下亦不能理解，只能推测或许是他们的这个新教皇学过工商管理。”小A说。
孙英德怪异地看了一眼军装少女，淡淡地说：“把幽默度调低5%。”
“是……”军装少女极不情愿的样子。
“继续播放画面。”
画面继续，又在某一刻被孙英德按停。
“圣战……”
这个词让孙英德本能生出不好的感觉，词汇本身像是某种预言，而一般人听到“圣战”，再结合面前穿着教袍的恶魔教父，很容易想到圣经中的启示录。
启示录是圣经新约某一卷里的内容，简单概括为一场令世界毁灭的战争。神明降下旨意，不听从神明旨意的人神明将对其降下灾难，这是战争的由来。其实就是神明要让所有人信奉他，你不信奉我我就把你嘎了。
最终神明把人类全屠了，由救世主也就是耶稣把信仰神明的人复活。
无趣的预言，像阴谋，更像是小孩子的游戏。
“既然是战争，就一定要有战争双方。”小A分析说，“他说了‘所有人’，那只能将其解释是人类与天启兽之间的决战，光是天启教会动摇不了整个人类的根基。”
孙英德认同地点了点头，他又问：“他是在危言耸听？还是，他掌握了某种不为人知的信息？”
“更大可能是一种宗教洗脑。”小A说。
孙英德揉了揉眉头，他意识到他可能有些疲劳了，连这么简单的答案都遗漏了。也怪不得他，毕竟他今天已经处理了十一起这样的袭击案。
他不是没有想过把分析工作全权交给AI和下属去做，但最起码他要过一遍案情吧？别下属跑来向他汇报案情进展，他云里雾里如同听天书。
孙英德看了眼桌面上的时间，已经是23：50。
“密切关注红主教的情况，优先缉拿安东尼斯.雷诺兹，有情况第一时间汇报我。”孙英德凌厉地说，“另外发一份今天的案件总结报告，有联系的案件或者你用算法推导出有联系的案件，发一份案件关联报告。另外，让各组长明天早晨六点到会议室。今天先到这里……哦，对了，之前拜托你调查的事调查得怎么样了？”
“结果还是一样，查无此人！”小A严厉地说，“那个人好像凭空出现，像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就危险程度而言也不吝于孙猴子本人。”
“……幽默度再调低5%。”
“是……”
孙英德深沉地凝望中央控制室，里面人影忙碌，他声音低沉地说：“看来暴风雨正在向方舟汇聚啊……”